噗通一声。
刘司业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旁边的教习看到这一幕。
先是一怔,而后急忙跑上前,蹲下身查看刘司业的情况。
“司业,刘司业!”
“你没事吧?”
“快!快步刘司业摇醒。”
教习们的惊呼声打破了学宫门口的死寂。
但学子们依旧呆愣在原地,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苏长歌。
他们不敢相信。
往日一向温和有礼的苏夫子。
此刻竟然一反常态,直接对刘司业动手。
但众人细细一想,苏夫子刚来太学院时, 貌似也对上任监丞动过手,而且还把夫子教习全都抓到刑部大牢蹲了一夜。
这样来看的话。
苏夫子这巴掌打的确实合理。
而且,不得不说。
刘司业被苏夫子一耳光扇飞出去的那一刻,他们心中无比痛快。
一下子念头就通达了大半。
若是能再扇一耳光,最好补上两脚,他们往后几年都会心情畅通。
正当学子们如此想着时。
地上,刘司业被身边的教习摇醒, 感受到左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哎哟....”
刘司业伸手去摸, 吃痛的叫了一声。
此时, 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刘司业。”
“你现在告诉我,一个巴掌能拍响吗?”
苏长歌开口,语气冰冷至极。
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打算动手,只是想等官兵来强行带走那名蛮夷学子。
但刘司业那番话,实在是恶心到他了。
什么叫不守内训勾搭对方?
摆明是对方威胁。
女学子作为受害者不敢声张。
结果到你口中,不仅成了故意诬陷,而且还要女学子拿出证据来!
这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一门心思为外族蛮夷开脱!
也正因如此,既然对方一点脸都不要,那苏长歌也觉得没必要客气,上去就一个大比兜,教这位司业怎么做人。
而此时。
在教习搀扶下重新站起来的刘司业。
听到苏长歌的声音后。
整个人瞬间变得气急败坏起来。
“贼竖子!”
“老夫心平气和的同你讲道理,你争辩不过竟然动手!”
“你还有没有半点读书人的风骨?”
“简直就是山野匹夫!匹夫!”
刘司业一脸激动的指着苏长歌破口大骂。
闻言, 苏长歌冷冷道。
“刘司业。”
“抛开我刚才打你那巴掌不谈,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否则此地这么多人我都不打。”
“为什么就偏偏打你?”
苏长歌学着之前对方的逻辑说道。
听到这熟悉的话, 周围学子脸上不由露出怪异的笑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苏夫子这波简直杀疯了。
而此时,刘司业的脸色陡然阴沉下去。
“贼竖子!”
“你这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
“老夫之前说的是文世杰一事,而你动手殴打老夫,难不成还有理了?!”
刘司业恼羞成怒的大声吼道。
见状,学子们的脸上纷纷露出鄙夷之色,觉得这老头实在是搞笑。
你这样说就是讲道理。
苏夫子这样说就是强词夺理?
真是长见识了。
“要论强词夺理,还的是刘司业你强。”
苏长歌出声讥讽一句,然后继续道:“就连大字不识的山野乡民,看到大晋同胞受辱都知道为同胞发声鸣不平。”
“可现在,蛮夷犯错在先。”
“刘司业你不仅为对方开脱,而且还帮着对方欺负大晋同胞。”
“如此行径,与投敌叛国的贼子何异!”
“像你这样的人,也配谈读书人的风骨?也配做大晋子民!”
苏长歌直接怒声质问。
这一刻。
他是真的动怒了。
蛮夷欺辱大晋子民可气。
但这种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的二鬼子,却更让人深恶痛绝!
而随着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众学子心中积压的不满和怒火轰然爆发,全都冷眼看着刘司业。
“你...你满口胡言!”
“此事明明是文世杰挑衅在先,怎么成了真琏伽犯错在先?”
“老夫就事论事,按照太学院院规处置,老夫无错!”
刘司业气的手都在打颤。
虽然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但他依旧摆出一副我有理的姿态。
坚信自己的处置是对的!
看到这一幕。
在场学子的眼中都露出厌恶之色。
而见对方冥顽不化,还在嘴硬,苏长歌顿时感觉刚才那个大比兜给轻了。
当然, 他也知道。
要是再用力点。
以他武道入品的修为,这老东西今天估计就得交待在太学院。
但就这样放任这老东西在这恶心人。
苏长歌念头不通达。
“老匹夫,你之前说蛮族礼仪。”
“那我倒要问你。”
“你脚下踩着的是大晋的土地,还是蛮夷的土地?”
“这里是大晋。”
“不管哪个真琏伽在蛮夷那怎么样。”
“但他既然在我大晋,那就得遵循我大晋的礼法!”
“而你,身为大晋之民!”
“如今却用蛮夷之礼为真琏伽开脱,你心中可还有我大晋礼法!”
苏长歌开口,怒声斥责对方。
刘司业听到这番话,想要开口反驳却无言以对,气的浑身发抖。
然而,苏长歌并没有就此放过他。
“院规如何处置我不管。”
“但按照大晋律法,胆敢调戏良家女子者,杖责四十,拘禁十五日!”
“现在你们要么交出那名蛮夷。”
“要么我进去把他抓出来。”
苏长歌严词厉声,他这不是在威胁,而是通知对方,勿谓言之不预。
听到这番话,刘司业瞬间急了。
“你敢!”
“真琏伽乃是蛮夷王族!”
“你这样做,就是破坏两国邦交,兵锋一起,你就是罪魁祸首!”
刘司业挡在门前,怒声威胁苏长歌。
他之所以偏袒真琏伽。
让文世杰道歉。
就是因为顾及对方的王族身份,担心因此事引发两国矛盾。
现在苏长歌要把这件事闹大。
依照朝廷法律处置,他当然不肯。
而听到对方这番威胁自己的说辞,苏长歌不由怒极反笑。
“蛮夷王族?”
“你还知道对方是蛮夷的王族!”
“别忘了,这里是大晋!”
“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
“难道你觉得蛮夷那边的王族,比大晋皇子还要高吗?”
苏长歌怒气勃发,厉声质问。
随即,更是不等对方开口回话,言辞犀利的骂道。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声音响起,全场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千古之才吗?
出口成诗,以相鼠作比,杀人诛心,把刘司业骂的体无完肤!
无仪无耻无礼之徒。
不死何为!
而此时,听到苏长歌这样辱骂自己。
刘司业瞬间气的头昏脑胀,面色铁青,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气!
他气!
他气啊!
他没想到苏长歌居然如此才华横溢,言语如此歹毒!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一言一句字字珠玑。
等于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无仪无耻无礼之徒,不去死还干什么?!
可恨!可恨啊!
刘司业眼神怨恨的盯着苏长歌。
但就在这时。
异象陡生。
轰隆隆!!
轰隆隆!!
清朗的天空突然响起雷声,像是上苍也在愤怒,也在气恼刘司业的举动。
看到这一幕,学子们满眼不可置信。
天地异象!
又是天地异象!!
苏夫子绣口一吐便是千古诗词!
此等才华除了圣人。
即便是书上的呢些圣贤也难以比拟,实在是让人惊叹不已!
而此时,苏长歌本人也有些惊讶。
他没有想到,自己怒极而发的一诗,竟然可以引动天地异象。
不过如此正好。
这说明天地也认可了他斥责刘司业的话。
正道煌煌!
像这种帮助外族欺负同胞的人。
就该让全天下都知道,此乃无仪无耻无礼之徒,不死何为!
想到此处。
突然,一道不甘的声音响起。
“天地异象?”
“不可能!”
“老夫为国为民,何错之有!”
听到这激荡的雷声,刘司业顿时感觉头痛欲裂,不甘的仰天大吼一句。
直到现在。
他依旧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蛮夷学子虽然也有不对之处,但大晋学子同样有过错。
可对方乃是蛮夷王族,身份高贵,为了不影响两国之间的邦交,招致兵祸,他才如此处置,有错吗?何错之有!
然而,就在他的话音落下。
霎时间。
一道白色雷电从天穹上猛然劈下。
正中他的头顶!
啊!!!
痛苦的惨叫声响起。
一刹那,刘司业只觉识海遭到重击。
蕴含浩然正气的文宫,在浩荡恐怖的天地伟力下直接被碾成齑粉。
噗!
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识海受创,文宫被毁,刘司业眼前瞬间一黑,重重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看到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学子们心头一震。
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苏长歌。
若非亲眼所见。
他们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靠的诗词引来天地雷霆,惩治奸邪!
而学宫教习这边,望着倒地的刘司业。
一群人犹豫要不要上前查看情况。
毕竟对方可是被天雷击倒,他们上前搀扶说不定会受到牵连。
心中如此想着。
一时之间,全场默然。
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
而苏长歌瞥了眼倒地不起的刘司业,没有去关心他的死活。
像这种人。
就算是死了也不足为惜。
随即,苏长歌信步朝学宫内走去。
准备将那蛮夷学子拖出来,给那名女学子和文世杰道歉。
“苏状元,你不能...”
守门的教习刚想开口拦下,但接触到苏长歌的眼神后瞬间噤声。
他可不想像刘司业那样被天雷劈下。
见状,赵恒等人豪气自生。
一言出而宵小惧!
君子当如此!
“大家随夫子一同进去!”
赵恒高亢的大喊一声,加快步伐紧紧跟在苏长歌身后。
众学子闻言,没有迟疑也立即跟上。
看到此景。
已经被天雷吓破了胆的教习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
而与此同时,学宫内一处房间。
几名教习坐在木椅上,对面两个学子,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坐着的学子虽然身穿太学院统一的儒袍,但一头短发,戴着骨质耳坠,脸上画着奇怪花纹,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
站着的学子身姿挺拔。
样貌不算俊美。
但却是浓眉大眼,目光清澈,只是右脸有些淤青,而且身上有两三个脚印。
“好端端的怎么打雷啊?”
一名教习嘀咕一句。
随后看向站着的那名学子,呵斥道:“文世杰,还不快向真琏伽道歉!”
“难道真想被太学院开除不成!”
声音落下。
文世杰昂起头,语气坚定的说道:“学生没有做错,为何要道歉!”
而见他还在嘴硬,教习怒拍桌子。
“事已至此,你竟然还死不悔改。”
“分明就是你出言挑衅在先,真琏伽不堪受辱才会动手!”
教习猛地站起身,厉声喊道。
听到这颠倒黑白的话,文世杰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哼,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吾尊苏夫子之言,凭良知做事,知行合一,问心无愧!”
“你们要处分就处分,要开除就开除。”
“但这件事,我没有做错,要我向这粗鄙蛮夷道歉,休想!”
文世杰攥紧拳头,一脸正色。
错的不是他,
凭什么要他道歉?!
而且若这次向恶念屈服,违背心中良知跪下去,那以后想再站起来就难了!
正此时,一道桀骜的声音响起。
“好,有骨气。”
“希望你等下还能这么嘴硬。”
真琏伽看向文世杰,摩拳擦掌,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随后,他转头望向几名教习。
“几位教习,你们能不能出去下,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真琏伽开口说道。
闻言,教习眉头微蹙,心中有些纠结。
他们知道真琏伽这句话的意思。
但如此明目张胆,万一出什么事,他们不好向上面交差。
只是还没等几名教习多想。
砰的一声巨响。
突兀间,大门被人猛地踹开。
伴随着外面的光芒,一道长长的人影倒映在房间内。
“巧了,本状元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几位教习可以出去吗?”
声音落下。
几名教习纷纷站起身,目光看向门口迈步走进来的身影。
“苏长歌,你是怎么进来的?”
“刘司业呢?”
一名教习出声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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