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此战充其量不过是两国之间的比试,无论输赢都不影响两国友好和睦。”
“正所谓,食君禄,担君忧。”
“苏状元做的乃是分内之事。”
“即便陛下爱惜人才,想要封赏苏状元,依臣之见,赏赐些金银良田足以。”
此时, 都察院御史继续开口说道。
作为主和一派的官员。
他对这次与蛮夷的较量并不看重。
一群粗鄙武夫罢了。
此战就算赢下。
到最后还不是得靠他们文官来收拾残局,安抚外族使臣,避免两国矛盾激化。
再者,苏长歌才二十出头。
弱冠之龄。
这年纪被点为状元就已经是皇恩浩荡。
但现在,只是简单的率领将士与外族比试切磋一下,就直接封侯。
这实在也太离谱了。
就算天子是君,那也得守规矩好吧!
而此时。
有着都察院御史带头发声。
文武百官中有不少人虽然没站出来说话,但同样开口抒发意见。
“自古以来,但凡授封为侯者, 皆是对江山社稷有大功劳之人。”
“就算是此战胜了,也不算什么大功。”
“赏赐些金银良田之物,已是皇恩浩荡,凭什么封他为侯?”
“苏状元才华绝世,此战说是较量,但蛮夷的目的乃是羞辱我大晋,若是赢了,挫败蛮夷锐气,这么不算大功?!”
“就算有功,哪也不配封侯!”
“此战关系我大晋国威。金银良田之物确实少了点,可封侯又太过。”
“不妨让苏长歌官复原职,或者给个正五品官职。”
嘈杂的声音乱做一团。
苏子由派系的官员站出来替苏长歌说话, 但很快就被人喷回去。
因为诸多中立官员也不赞同封侯。
要知道,对臣子来讲,一生的追求也不过是封侯拜相。
可苏长歌才二十出头啊!
上次立新学,陛下以九锡之礼赐他衮服,就已经让很多人有微词了。
只不过浩荡的天地异象摆在他们眼前,他们就算再不愿意, 也无法与天意作对,于是也只能发下牢骚,不敢多说什么。
然而现在不同。
封侯一事,兹事体大。
如果战胜蛮夷,他们不反对苏长歌有功劳,但那在他们看来最多就是授官嘉奖。
够封侯的资格吗?
完全不够!
而此时,听到周围这乱糟糟的声音。
老皇帝眉头微蹙,有些心烦。
他的本意是隐瞒灌钢法一事,将赏赐与战胜蛮夷合在一起,两功并赏。
而百官不明真相,肯定会出声反对。
也正是预料到这点。
老皇帝才先出声询问太子,借他之口试探百官中有多少人反对。
但没想到,这才仅仅只是提个建议。
就遭到文武百官集体反对。
当然,若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事,本来他就没直接发话封苏长歌为侯。
但老皇帝烦的是,他之前才夸奖这群将士是大晋的好儿郎,表明自己对此战很重视,然而现在就有人跳出来拆他的台。
说这场仗不过只是两国比试切磋。
还说是苏长歌的分内之事。
切磋?
分内之事?
有那国谈判派铁骑精锐来比试的吗?
再者, 你们也是朕的臣子, 怎么不见你们主动过来做这分内之事?
现在跑出来叽叽歪歪。
心念至此。
老皇帝有些不悦,目光冰冷的看了眼面前都察院御史。
“朕以为,太子之言虽有些过。”
“但此战意义重大。”
“若真能战胜蛮夷,扬大晋国威,即便不封苏长歌为侯,也可以封为伯爵。”
老皇帝开口。
考虑到有如此多臣子反对。
他决定退让一步,将封侯的事先缓缓。
等将来灌钢法问世之后,再加封苏长歌为侯,如此也算是朕不负卿。
此时,文武百官见老皇帝让步。
面色也稍缓下去。
封伯虽然还是有一点过分,但相对于封侯而言,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毕竟此战若胜。
既挫败了蛮夷锐气,又扬我大晋国威。
更关键的是苏长歌乃太子心腹。
有此三点在,封苏长歌为伯也在情理当中,掺了点水分,但没掺太多。
正好到他们可以容忍的界限。
但就在这时。
只见那名之前公然站出来反对的御史。
一脸大义凛然的说道。
“陛下。”
“两国士卒切磋比试,就算我大晋胜了,也谈不上什么功劳。”
“更何况,之所以能胜。”
“那也是仰仗将士们骁勇善战,跟苏长歌有什么关系?”
“正因如此,依臣之见,此战若胜,将士们可赏赐金银,苏长歌则虽无功劳亦有苦劳,同样赐些金银,夸赞一番足以。”
“当然,您若执意要封他为伯。”
“那臣今日唯有死谏!”
都察院御史拱手行礼,态度强硬,想以死来逼迫皇帝退步。
然而,他这番话说完。
武将顿时变了脸色。
啥?
打赢敌人主要靠将士们骁勇善战?
统帅就赏些金银?
那以后也别靠将军统帅来作战,直接让士卒们一股脑冲上去。
爱咋打咋打。
与此同时。
文官中也有不少人变了脸色。
他们中有不少刚才是对事不对人,并没有针对苏长歌的意思在里面。
可这名御史摆明了是对人不对事。
居然连虽没有功劳,但也有苦劳这种鬼话都能说出口。
好家伙,丞相一党的官员听了都得摇头。
果然,言官都是些不干实事。
只会动嘴巴的清流。
心念至此。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老皇帝身上,想看看他此刻的反应。
“死谏!好一个死谏。”
老皇帝心中冷笑,面色陡然阴沉下去。
他都已经先退一步了。
将封侯改成封伯。
但没想到。
面前这个只会摇唇鼓舌的御史,居然还敢得寸进尺,用死谏来威逼他!
这一刻,老皇帝甚至在想。
自己是不是对属下臣子太宽容太放纵,亦或者是太久没杀人了。
以至于有人忘了。
大晋天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随即,老皇帝冷声道。
“这一战,关系我大晋国体尊严,将士们皆是为了我大晋荣辱而战。”
“此等大事到了你口中。”
“居然成了没什么功劳的切磋较量!”
“好!当真是好的很!”
老皇帝怒气反笑,怒吼般的质问道。
“朕问你。”
“你心中还有没有国家荣辱?还有没有我大晋的江山社稷?!”
“好!既然你刚才说想以死相谏。”
“那寡人今日便成全你!”
“来人!”
“将此奸佞之徒拖出去砍了,用他的头颅,给朕的好儿郎们祭旗!”
老皇帝开口,杀意森然。
这一刻,任谁都能看出陛下是真的怒了。
也是真动了杀心!
随即,两名负责保护皇帝的御林军上前,看架势是真准备动手。
也就在此刻,那名御史有些慌了。
他本来就是想借机邀名,顺带恶心下苏长歌,破坏他封伯一事。
但谁知道,陛下竟然一改往日的风格。
二话不说让来就噶人。
下一刻,都察院御史朝老皇帝喊道。
“陛下,忠言逆耳!”
“臣刚才那番话全是事实,不信您可以问问在场诸位!”
“他们与臣的看法一致!”
御史大声呼喊。
同时向同僚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此话一出。
百官们纷纷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尤其是之前站在他身边的其他御史,此刻更是在心中骂他老六。
死谏的是你。
现在还想拉我们下水?
陛下如今龙颜大怒,摆明要杀人,这个节骨眼谁敢站出来捞你?
真当你是苏长歌,有个不怕死的兄长?
众人心中如此想着。
就在此时。
一道白发苍苍的身影站了出来。
“老臣陆从俭,恳请陛下息怒。”
众人循声看过去。
只见礼部尚书踱步从百官中走出,恭恭敬敬的朝老皇帝拱手行礼。
随后,他开口说道:“郭御史不顾朝廷大局,乱言政事,但老臣以为他罪不至死,因此恳请陛下息怒,从轻处罚。”
话音落下。
看到年龄比自己还大的陆尚书出声求情。
气头上的老皇帝怒火一滞。
望着这名老臣,语气不善的说道。
“那依陆尚书之见,朕该如何处置才符合规矩?”
老皇帝开口,面色冰冷。
“回禀陛下,臣只是觉得死罪不合适。”
“如何惩罚郭御史,皆在陛下一念之间,除了死罪以外,老夫别无意见。”
陆尚书面色平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
百官在心里夸了一声高明,既表明了想法,又不会引来猜忌。
而此时,被陆尚书这么一打岔。
老皇帝也逐渐从气头上恢复过来,变得没有之前那么愤怒。
他也知道。
这位老臣一向是对事不对人。
出言求情不是为了人情,而是真心觉得罪罚太重,所以才会站出来说话。
但即便如此,老皇帝依旧有些不悦。
只是这位老臣的面子终究要给。
而且动手杀御史,就算自己占道理,但也会引来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叫。
心念至此。
老皇帝冷着张脸看向郭御史,眼神中闪过厌恶之色。
“既然老尚书替你求情。”
“朕看在他面子上,饶你一条性命。”
“但你出言轻蔑我大晋将士。”
“必须要重惩!
“否则朕如何对得起这些在战场上,替我大晋与蛮夷浴血奋战的将士!。”
“传朕口谕,罢黜此人官职,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关押天牢一年!”
老皇帝开口,语气冰冷。
而当郭御史听到自己寒窗苦读多年才博来的官职。
竟然因为几个臭丘八给搞没了。
而且还要被关入天牢。
一时之间,他整个人就像是抽空全身力气般,差点没倒在地上。
也就在这时,郭御史似乎想到什么。
他目光恳求的看向陆尚书,希望他能再向陛下进言,保住自己官职。
但陆尚书瞅都没瞅他一眼,恭敬的朝陛下行礼,沉稳的说道:“伏惟陛下圣裁,有好生之德,老臣无异议!”
话音落下。
陆尚书就回到文宫队列中。
郭御史则是面如土灰的被御林军拖下去打板子,然后再扔到天牢。
而此时,经过这回事。
也没人再敢对皇帝许诺苏长歌,赢下此战后封伯有任何异议。
随后,许是被御史打搅了兴致。
老皇帝并没有久留。
很快就在太子的搀扶下,坐上御辇返回皇城。
文武百官也跟着一同散去。
也就在这时。
苏长歌出声喊住了准备坐轿子离开的户部尚书沈林。
“沈尚书请留步。”
苏长歌开口。
听到声音,半只脚就快跨入轿子的沈林微微一怔,回过头看去。
难道他发现我偷师了?
一时之间,沈林脸色不禁有些尴尬。
“苏状元,有何贵干?”
沈林开口问道。
“沈尚书,我有一事想找你商量。”
苏长歌从不是多说废话之人。
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听沈福提起过,知道你对新算学感兴趣。”
“我已经将其编纂成一部算经,可以借给沈尚书你研究,不过还请沈尚书答应我,每五日抽时间出来教导我弟子。”
因为时间也来越少。
苏长歌决定将一些课程给外包出去。
毕竟有些知识。
不管是他教,还是老信国公、沈尚书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来教。
都不会有太大差别。
自己只要保证整体大方向不错就行。
而此时,沈林一听苏长歌的话。
眼中顿时冒出精光。
他虽然每天都考校儿子功课,但就那么点内容,够谁学?
现在只需要抽一点时间出来教书。
就能提前学到后面的内容。
这笔交易对自己而言,虽然谈不上血赚,但起码是不亏。
毕竟学生中有自己的儿子在,反正每天都要考校,将这时间用在教书上,也差不多每五天要占去一天的时间。
心念至此。
沈林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下来。
“好,苏状元。”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沈林开口,想到那些格外迷人的数字,眼中露出兴奋之色。
“恩,一言为定。”
“今日放学我便让沈福将算经带给你。”
苏长歌笑了笑。
这笔买卖他血赚。
既然反正都是要教给沈福、
也就等于教给沈林。
而现在这样一来,他还能省出一大笔时间做其他事。
随即,将这件双方都血赚的事敲定以后。
苏长歌也并未久留。
脱去一身戎装,换上自己平常的装束后就前往太学院准备日常教书。
不多时,苏长歌乘坐马车来到太学院。
而后又轻车熟路的走向黄字丁班。
然而,当他刚走到学堂时。
有几名学子看到了他,立即朝他跑来,并且一脸急色的大声喊道。
“苏夫子,大事不好了。”
“文世杰师兄被外族蛮夷给打了,现在好像还要被院长给开除!”
话音落下。
苏长歌微微一怔。
文世杰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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