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面这种东西,上到天子王公,下到平民百姓,谁都需要,若说个人的脸面还可以商量商量,那一个组织的脸面,就是半步都让不得。
锦衣卫在江湖,代表的就是朝廷,当然得要脸面,一口气死了五个千户,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放到明面上去说。
尽管这事忽悠得了无知小民,却终究难以瞒过那些大门大派,但锦衣卫争得就是一个普罗大众的看法,至于真相有多少人知道,有多少人在私下传,不漏到明面上,那便装作不知道。
所以孟渊一口气就让乔十方那五位千户都回家荣养去了,别问,问就是染病。
陆寒江来到乔宅的时候,大门紧闭,冷冷清清的,毕竟事关朝廷脸面,做戏做全套,他们死了人连个白皤都不敢挂。
陆寒江敲开了门,出来迎接的是一个年轻的仆人,他神情中本有些的不悦,在看清了那身锦衣卫的官服之后,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人里边请。”
这仆人领着陆寒江,直接绕过了前院,往宅子深处去了,他倒也知晓些轻重,没有把那些糊弄人的东西搬出来。
陆寒江跟着他到了乔宅的后院,只见两个身披麻衣,白巾束发的年轻人正跪在乔十方的灵前,那年纪长一些的,蔫不拉几地杵着,面上似乎不耐烦之色,另一年纪小些的,则红了眼眶,断断续续地抽着鼻子。
“二老爷,三老爷,有客来访。”
仆人话音刚落,那年纪小些转过身便要呵斥,可见了陆寒江那身从四品的镇抚使官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既然是锦衣卫,那便没有必要藏着了。
“见过......大人。”
那二人前来见礼,他们随着乔十方一道也见过不少世面,两位镇抚使的名号也是知晓的,只是看这陆寒江如此年轻,显然与那两位大人的形象不甚相符。
陆寒江本就是随和性子,自不会在意这些繁琐理解,他话不多说,直接拿出了文书,道:“本镇抚来此传指挥使令,下月初五,乔家需有一人到北镇抚司报道,哪个去,你们自己挑。”
那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你去!”
这一幕给陆寒江看乐了,旁的不提,那乔十方虽然差劲,但那也要看跟谁比,若和这些京中纨绔相较,差不离也足以称人杰了。
这儒家的中庸还是有些道理的,大概是这乔十方一人占尽了乔家这一代全部的气运,所以这剩下的,都是这等货色。
“二哥!你比我年长,自然是该你去为大哥报仇,怎得这时候竟要做缩头乌龟!”那哭鼻子的青年指着兄长怒骂道。
“三弟,二哥有多少斤两,你难道看不出?”那年长些的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弟,你胸怀大志,嫉恶如仇,大兄不幸早亡,正该是你为乔家出力的时候。”
“如此道理我岂不知!”那年纪小些地怒红了脸,道:“若不是我的武功太差,何必在这求二哥!”
“诶,此话差矣,都道是拳怕少壮,三弟你比起哥哥我强多了,要知道二哥这些年,这兜里的银子都花给了姑娘,身子骨肯定是经不起这打打杀杀的。”
“二哥!你,你怎可在大哥灵前说出这种话来!”
两兄弟是你一句我一句,吵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陆寒江也看出来了,年纪小一些的那个,就是个愣头青,而那个年纪长一些的,倒有几分小聪明。
实际上这乔家老二早就心里骂开了,去北镇抚司报道?怕不是直接到阎王殿报道吧!
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眼睛不瞎,下江南的十个千户,除却乔十方,剩下那死掉的四个,平日里都是没少和乔十方来往的,别人看不出,他这当弟弟的难道还看不出吗!
面上说的是被皇甫玉书所杀,内里指不定是谁下的手,这下子和他们乔家有关系的千户都死干净了,这时候叫他去做锦衣卫,说不得明天三弟就可以一个人给两个哥哥吊孝了。
所以这乔家老二打定主意,便是豁出去把腿摔折了,当一辈子瘸子,那也比混成孤魂野鬼强。
那老三也是个嘴笨的,怎么都说不过哥哥,又被那老二阴阳怪气地损了几句,终于是少年心性,该说不该说的都开始往外搬了。
“二哥!弟弟难道还会害你不成,要为大哥报仇,没有高深的武功是万万不成的,不过是让哥哥替我兼着差事一段时日,待小弟我从那逍遥派学成归来,自然不会让哥哥劳累。”
“弟弟,你当这习武是吃饭喝水不成,大哥已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自小随着前辈高人修习,即是如此仍然马失前蹄,便是让你真的练上三五载,还能跨过他去不成?”
“且慢。”
就在两人吵得面红耳赤之时,陆寒江忽然叫停了他们,他眼中精光一闪,看向那乔老三问道:“你方才说,要去何处习武?”
和二哥叫骂比天高的乔老三一见陆寒江就软了,他缩着脖子,怯怯地道:“回大人话,是逍,逍遥派......”
陆寒江眼眸微眯,问道:“那逍遥派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如何去寻?”
“大,大人,”那乔老三磕磕绊绊地说道:“前些日子,门房收到一封书信,没有落款,上面说,逍遥派要收,收一名乔家弟子入门。”
“哦?”陆寒江又问道:“你如何肯定这不是有人弄虚作假?他们自在逍遥,何苦自找麻烦来这京师收弟子,莫非你是什么练武奇才?”
“不,不是,”乔老三涨红了脸,自惭形秽地道:“因为大哥他,他曾经跟随一位逍遥派高人学艺,大哥死讯传来,他,他们就上门,肯定不会有假。”
“嗯,有几分道理。”说着,陆寒江忽然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他拍着乔老三的肩膀,差点把他吓瘫。
“大人......”乔老三哆哆嗦嗦,不知所措地看着陆寒江。
“你叫什么名字?”陆寒江好声好气地问道。
“乔,乔寸思。”
“好名字啊!”
陆寒江竖起大拇指,大声赞道:“一听这名字就是当锦衣卫的材料,不必等下月了,你这便随本镇抚回去。”
“大人?!”
一听这话,乔寸思脸色苍白,脚下打颤几乎走不动路,当还是被陆寒江强拉硬拽地给带走了。
多日后,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在京城北门外三里,一处山神庙内,陆寒江踏着月光进了那正殿,拱手便道:“乔家,乔寸思,见过逍遥派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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