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明王廷逐渐扩张的时候,长安的消息终于传了过来。
李承乾闻言,那是勃然大怒!
他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何不妥,单纯的认为这是士家大族在针对自己。
只能说,李承乾终究还是膨胀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短短数月,李承乾便达到了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 多多少少让他有些自信爆棚也可以理解。
当然,这其实是好事。
李承乾自己都没发现,如今的他,渐渐的不再畏惧这个时代。
而对付士家大族,李承乾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便利。
无他,唯造纸术而已!
别忘了,穿越之前,他可是手工达人, 各种造纸术与他而言,还不是信手拈来?
以往他没想过这么早就做这个,毕竟这几乎是在掘士族的根。
彼时的他,还没有这个底气。
可如今他是谁?
他是大明王廷的王!
麾下精骑近万,焉能惧他区区士族?
好吧,说到底,还是他膨胀了。
不过,李承乾好歹还知道分寸,造纸尚且无碍,他要是推出了另一大杀器,士家估计真得派人来刺杀他了。
说干就干,李承乾向来就是雷厉风行的性格, 一点儿不带迟疑的。
当下就找来了李勤俭,让他再成立一个造纸工坊。
既能赚钱, 又能享受一把报复的快感, 何乐而不为?
刚好, 因为俘虏加入到了工程队的缘故,之前工程队里的一些妇人便退了下来, 造纸的事儿交给她们就是。
都是自己人,用起来也放心。
顺便画了一些图纸,让李勤俭交由张二牛等人先弄出来。
而当李承乾在忙活着造纸大业的时候,慕容顺却是双拳紧握,表现得很是愤慨。
说来也奇怪,他愤怒的不是李承乾出兵占据了一大片的草原,而是因为慕容伏允送来的信,心生不满。
很有意思,又很没道理。
这个东西没法讲。
李承乾兵出日月山,他能接受,大家本就是对手,他能出兵围剿李承乾,人家出兵抢地盘,多正常,他甚至都没当回事。
可慕容伏允让人送来的信,却是他难以接受!
虽然慕容伏允说得很明白,但在慕容顺看来,慕容伏允还是放弃了他。
甚至, 还用放弃他作为条件, 救走了达延芒结波, 这让他怒不可遏!
将慕容伏允送来的信揉成了一团, 他笑了,笑得有些惨然。
“果然啊,在父汗的眼中,我终究比不上他……”
大厅之中,众人都没说话。
他们也怒,也恨!
步萨钵可汗抛弃了他们!
好吧,他们中间有些人也习惯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殿下,如今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大厅之下,有人说道,“日月山已经出兵赤水源,占据了赤水源北边的一大片草场,我们总得有应对之法才是。”
“行了,别在日月山日月山的叫了,人家现在叫大明王廷。”说到这个,慕容顺收敛了自己的愤怒,语气平淡地说道。
不得不承认,慕容顺在自己的情绪控制方面,还是相当出色的。
转瞬之间,情绪交替,能察觉出来,却又并不觉得突兀,可能这就是一个领袖的基本素养吧。
“不管叫什么,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管吧?”那人又说道,“若是让他们做大,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见他一再逼问,慕容顺戏谑地说道:“要不派你部落的勇士前去讨伐逆贼?”
“这……”那人有些尴尬道,“贼寇势大,我部恐难是对手,还请殿下派宁王军前去讨逆。”
慕容顺笑了笑,懒得搭理他。
之前日月山一战,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李承乾是怎么赢下来的这一仗。
楼宁信誓旦旦地说,在他们破城之时,日月山就两千多兵马,可就是输了,输得稀里糊涂。
“行了,大明王廷的事儿,就由着他们去好了。”慕容顺说道,“对了,别人现在叫大明王廷,别一天天的日月山日月山的喊,都听到没有?”
众人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慕容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前的左膀右臂,邱博闻本就话少,不吱声,而楼宁自从上次日月山回来后,也是沉默寡言,这就使得整个大厅里的氛围格外的压抑。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问道:“殿下,这赤水源可是我们的赤水源,怎能容忍别人染指?”
“你愿意出兵?”慕容顺冷笑,道,“如果不愿意,就闭嘴!本王自有安排,都退下吧!”
邱博闻立马站起身,道:“属下告退。”
紧随其后,楼宁也起身告退。
很快,其余人也只能悻悻离场。
“你怎么说?”一出大宁王府,楼宁便问道。
邱博闻叹了口气,道:“听殿下安排吧。”
“殿下这一招以退为进在当下的确有用,可周期太长了。”楼宁摇了摇头道,“时间一长,究竟会发生什么,就再难预料。
日月山啊,昔日他们不过数百人,如今已经精骑……”
慕容顺打的什么主意,其实很多人都听懂了,只不过大家装糊涂罢了。
他们更希望大宁王能派出宁王军前去讨逆,可慕容顺压根就不接这一茬儿。
邱博闻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殿下求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你看着吧,殿下最近一定有大动作。
至于大明王廷,出来就出来呗,让他们折腾。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重新取得殿下的信任,如今,我们算是真正的被绑在了一条船上了。”
说完,邱博闻有些意兴阑珊。
之前楼宁擅自兵进日月山,他擅自调兵支援楼宁,已经让慕容顺极为不满了。
纵使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可对于慕容顺而言,这理由,不够!
当狗,你就乖乖的当狗,让你干嘛就干嘛,什么时候允许你有自己的想法了?
关键是,你他妈还输了!甚至还折损了三千宁王军,慕容顺没将楼宁给砍了,纯属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否则,楼宁脖子上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他一条命。
叹了口气,楼宁也不再多言,的确,重新获取慕容顺的信任,才是两人的当务之急。
否则,未来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当然,两人有没有自己的小九九,那就不为人知了。
而在众人都散去后,慕容顺再次将手心里早已被他揉烂了的书信给打开了。
“哼,真没想到,本王在赤水源这么多年,最大的敌人竟然是本王的父汗和那兄弟!”冷哼了一声,慕容顺居然有些想笑。
当然,这事儿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只不过并未明言罢了。
将书信里提及的那些部落誊抄了下来后,慕容顺看了看,总觉得有些不对,又给撕了,重新再抄了一遍,这才递给了身边的亲兵,道:“马上派人传信这些部落的头人,三日内,本王要在赤水城看到他们!胆敢拖延不来者,族灭人亡!”
接过那张纸后,亲兵马上告退。
等亲兵走后,慕容顺又写了一封信,然后一招手,对另一亲兵耳语了几句。
很快,这亲兵便拿着慕容顺的信离去。
做完这些,慕容顺陷入了沉思。
放李承乾的兵马进草原没问题,哪怕就是放任他不断的扩张也没问题。
说破大天,李承乾的兵马就那么些人,地盘越大,对他越是不利。
而人其实很奇怪,一旦吃到嘴里的肉,你要让他吐出来,比要他命都难!
所以说,对于李承乾的扩张,慕容顺真的不担心。
补充不了兵员,就是李承乾最大的短板,也是他最大的优势。
两万宁王军就算打没了又如何?
他依然能在短时间内再扩充两万宁王军。
所以说,他怕什么?
说到底,他慕容顺才是这赤水源合法的统治者,大明王廷是什么?就是一群贼寇罢了。
想着想着,慕容顺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顿时说道:“来人,通知楼宁和邱博闻,让他们两人带上所有人,去那些还没有明确表态的部落转转,不服者,杀!”
安排完,慕容顺笑了。
挺好,挺完美。
那两个家伙,估计就在等自己的命令了,那就成全他们!
而楼宁和邱博闻接到通知后,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确实,他们真在等慕容顺的命令。
不重新取得慕容顺的信任,这使得两人最近都有些忧心忡忡。
若是和慕容顺离心离德,那他们如今的处境可就难了。
很快,两人便合兵一处,向草原进军。
而刚刚消停不久的草原,也再次混乱了起来。
暂且不管赤水源上是怎样的混乱,河州,程咬金的军营里。
他也终于收到了长安送回的《三方互不侵犯条约》,拿到这玩意儿的第一时间,程咬金就去信给了慕容伏允,让他派人来接走达延芒结波。
对于放走达延芒结波,程咬金没有任何意见。
一个能被俘虏一次的手下败将,就能俘虏第二次。
这样的人物,还真不值得他提起多大的兴趣。
至于李二会同意,那也是早就预料到的,说到底,程咬金还是了解李二。至少如今的李二还是在意李承乾的,这种事情,断然不会驳了李承乾的面子。
再说了,就算李二真的反感李承乾,其实也不会反对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利益。
真正把大明王廷看做是大唐的大明王廷的那个人,其实正是李二!
所以不管怎么说,李二都会签下这一份条约。
慕容伏允也不耽误,收到信息当即就派人接走了达延芒结波。
整个过程,可能只有达延芒结波一个人有些迷糊。
当初被活捉的时候有些迷糊,今天被接走,也有些迷糊。
就这般,迷迷糊糊的回到了伏俟城,达延芒结波才敢确认这一切是真的。
“让父汗失望了。”在慕容伏允的大帐中,达延芒结波低头说道。
慕容伏允叹了口气,但还是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此作态给谁看?抬起头,本汗的儿子,当是草原上的雄鹰!岂能因为一次的失利而做小女儿之态!”
“父汗教训的是!”达延芒结波红着眼,梗着脖子挺直了腰板,“还望父汗允许儿臣领兵南下,儿臣定当生擒李承乾一雪前耻!”
见达延芒结波这般,慕容伏允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却是说道:“领兵南下就不必了,本汗已经和大明王廷还有大唐签订了《三方互不侵犯条约》短时间内,吐谷浑不动刀兵。”
三方互不侵犯条约?
达延芒结波有些愣神,慕容伏允也没过多解释,而是说道:“好好休养一番,你需要休养,吐谷浑也需要休养,待吐谷浑度过了这些年的灾荒,失去的,我们终究会拿回来的!”
达延芒结波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言。
在吐谷浑,没有慕容伏允的支持,他什么都做不了,哪怕他是吐谷浑的太子。
至于李承乾提及的赤水源的事情,他没问,也没必要问,很多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等达延芒结波走后,慕容伏允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知道他为什么会这般。
……
长安,一连半月有余,朝堂上都不在提及榷场一事,这让士族大家欣喜不已!
果然啊,只要他们团结起来,总是能收到奇效的。
这是属于他们大家的胜利!
为此,最近士族大家这边,经常饮宴不断。
而在皇宫之中,李二得知这一切,是火冒三丈。
不过他会和这些人置气么?
不会的,李二的心里可是有一本账的,现在收拾不了他们,不代表一直收拾不了。
等吧,等到机会来临之际,看谁能逃过?
而在魏征府上,魏征正在给魏叔玉收拾东西,既然说要把魏叔玉送去,他自然不会食言。
“郎君,真要把大郎送走么?大郎今年不过十岁,是不是太小了些?”魏征的妻子颇为不舍地说道。
做娘的,有几个舍得自己孩子早早离开自己身边的?
魏征看着年岁不大的魏叔玉,摇了摇头道:“吾儿可有勇气远赴千里?”
“回阿耶的话,孩儿敢。”魏叔玉年岁不大,但语气却是格外的坚定。
当然,他清楚,在这个家里,阿耶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会去做。
敢于不敢其实都是徒劳,既如此,何不在阿耶面前卖个乖?
高门大户的孩子,又有几个不是察言观色的行家?
魏征闻言大笑道:“好!”
一个字,却让魏叔玉喜笑颜开。
要知道,魏征可是很少称赞他的,哪怕他做得再好,在魏征看来,都还是有不足的地方。
唯独裴氏在一旁低声抽泣,见状,魏征宽慰道:“夫人不必如此,日月山是个好地方,再说了,当朝太子、公主都在那里,难道吾儿比他们更金贵不成?”
“可……”裴氏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没法说。
“好了好了。”魏征道,“明日老夫便上朝,舍下这张老脸找陛下讨要几个人,定能护吾儿无恙。”他是真的喜欢日月山的那种氛围。
当然,他之所以执意要将魏叔玉送到日月山,也是有深意的。
裴氏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啰里啰嗦的交代着魏叔玉要注意什么,叮嘱他要时常给家里来信,儿行千里母担忧,当娘的,便是如此。
魏征见他们母子这般,其实心里也多有不忍,思来想去,便起身离开,让他们母子单独待待,自己则去了书房。
来到书房,魏征一边回忆着在日月山的所见所闻,一边奋笔疾书,将其记录下来。
写完之后,又拿起来细细端详,他想从字里行间之中,找到日月山能成功的一些端倪。
可惜,不管他如何努力的寻找,终究拨不开那遮挡在眼前的浓雾。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长明商铺中,王德全第三次收到了西北的书信。
当然,这个第三次不包含他自家孩子送回来的。
如今,他也知道当初那位李公子,已在吐谷浑的地盘上,自立为王,麾下精兵无数。
这让他惊讶的同时,又忍不住的震撼!
当真是非常人行非常事!
也怪不得杨林和李勤俭两人近乎破家也要跑去。
这一次,接到的书信是李承乾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亲自带着商队去西北,有大买卖。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
机会这个东西,稍纵即逝。
再说了,入了春,手套的生意也是越来越难做,虽然之前是赚了不少。
但对于生意人来说,今天比昨天赚得少,那都叫亏。
没有犹豫,安排好店铺的诸多事宜后,王德全趁着城门还没关,连夜赶回了泾阳。
他不知道,他这番去一趟日月山,将对整个大唐带来怎样的改变。
他更没想到,他这一行,注定被载入史册。
世间事,往往就是这般,平地之处起惊雷!
而那些正在莺吟燕舞的士家大族又怎会想到,李承乾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李二可能会屈服!
那是他暂且没有更好的法子对付他们。
但早已被接连的胜利强化了信心的李承乾,岂能屈服?
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我就向整个士家大族开炮!
你断我希望,我掘你后路!
这就是李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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