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杨念终于清醒了过来,见着时间已晚,连忙招呼大力两人将那些分割好的肉骨用竹蒌装好准备放入地下冰窖,唯有那凶兽心脏却是需要单独存放,待到夫子有空时,便会将精血提炼出来。
这院子地下整个都给挖空了做成了个大冰窖,杨念也不明白在这闷热的南疆,到底是怎么保证那些冰块不化,而且温度还好似恒温一般,他每日所需炼化的精血也是存储在此。
两人将东西都搬了进去,大力却仿佛感觉不到累般又一个人提水在那冲洗血污,他把这当作游戏玩的不亦乐乎。看着大力,杨念却突然觉得玩心大起,冲了上去,抢过木桶提水就从头上淋了下去,又提过一桶淋向大力,大力看着这个傻子哈哈笑了起来,杨念也看着眼前的傻子哈哈笑了起来。
呵呵,两个傻子!
清晨,天还没亮,清水河边的一座宅院里就响起了单调的“呯、呯”声音。一个身形高大的黑影正上蹿下跳的穿梭在一片石球阵中,被铁链悬挂起来的石球足足有百斤重,冲撞起来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一旦砸中黑影就会发出呯的闷响。
而在临河的一块巨石上,还有个清瘦的少年郎正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方打开的旧木刀匣。
少年正是杨念,此刻他胸膛微微起伏,而随着他每次呼吸吐纳,那刀匣中的三尺长刀也似乎跟着微微颤动,若是他清醒时发现,定然是欣喜若狂,可此刻他人却在全心运转内气,根本无瑕他顾。
他双手抚在刀柄上,内气如潮水般包裹住整个长刀,刀身上的每处细节,每个花纹,都深深的印入了他的脑海里。
虽然他从没拔出过这把刀,可神奇的是它这十年来的每一处变化他都一清二楚:从最开始的六斤八两到现在的八十六斤三两,长三尺二寸变成了现在的三尺六寸,宽四指缩窄为三指半……
它就像一个有生命的物体,在逐渐成长为最适合自己的躯体,而现在他更感觉到,整把刀就差刀尖上那一点还没有完全接受他,他也不明白是差了什么?直觉告诉他,若是想通这点关窍,那他的洗刀术就大成了。
当天边第一缕紫气出现时,杨念睁眼,将内气缓缓收回,经过长刀浸染的真气似乎格外有一种锋锐之气,他不慌不忙,张口一吸,一丝紫气随着内气纳入经脉,脏腑中冒出尊五色烘炉,将那紫气吸入其中,缓缓炼化起来,最后吐出一道气息,明显已没有了那般锋芒,修复着经脉中的细小伤痕,直至最终纳入丹田。
杨念站起身看向那正在石球阵中狼狈躲避的大力。
大力智商不高,可大力有一样好处,杨念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不会打一点折扣,就好似这石球阵训练的法子杨念教了他,他便往死里练,就像此时,哪怕已经头破血流,杨念没说停,他就还在挣扎。
“大力,下水啦。”杨念叫了一声,便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河里,紧跟着大力也挣扎着跳了下来,杨念抽出系在腰间的直刀,在水中一板一眼的挥刀,没啥精妙花俏,尽是些基础招式,而大力则练的是最简单的军中炼体拳。
足足一个时辰后,两道人影冲天而起,带起漫天水花,落在岸边。
这套宅院是杨念按照前世的四合院规制所盖,砌成后就成了后营集的标杆。主宅是给杨三刀所留,东厢房是夫子所居,而他和大力则住在西厢。
此刻,东厢房夫子房间却房门大开,杨念练完功见了一愣,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昨晚回来的太晚,没来及听夫子教诲,夫子为人本就古板重礼,这下只怕又要挨训。
简单洗漱了下,杨念便恭恭敬敬来到门前:“老师,弟子有事请教!”
房间内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一进门,入目可见得皆是书,连鼻间都满是墨香味,他转过身便见着一位身形消瘦的老者笔直的跪坐在几案后,案上放着一卷打开的古书,正是整个后营集最受人尊重的容夫子。
夫子名字几乎没人知道,自称姓容,大家便尊称为容夫子,他是集里私塾的老师,集里所有年轻人都挨过他的竹鞭,可是真正得他承认的弟子却唯有一人,便是杨念。
杨念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几案对面:“弟子昨日在长安街与人发生冲突,以至耽误了时间,后来七爷……”遂把昨日的冲突原原本本全部讲诉于夫子。
夫子沉默半响,方才道:“你确定是郡兵?”
“老师应知,这唯有军中三才乃是以攻代守之势,与其他处流传皆有不同,我们这些小子可也是学过的,更何况那些人所用兵刃皆是制式,又自称校尉,熟悉南象军制,估摸着冒充的可能性不大.”
犹豫了一会又说道:“据七爷说,这些人全是南象郡凌通远将军手下,与咱们这边有旧,才对那些郡兵多有维护。”
“大夏军兵非征战不出,虽然这些年承平日久,战力略有下降,可这规距还是守的,即称奉军令而来,那位张大人所来就肯定是为公,那么这后营集又有何事、何人能引得官府关注?”
“自称咱家,声音尖细,北边口音,能这般说话的倒有八成是宫中的内侍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容夫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抬头见着杨念还在那苦思,不由笑道:“行了,这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也还有个高的顶,你着急又有何用?你们这些小辈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学、多练,自家的本事才是真的!”
“弟子明白。”见到夫子这般说,杨念也不好再深究,索性把清晨养刀时发现的异相说了出来请教下,顺便把后背的刀匣解了下来,正要打开,夫子摆了摆手:“你这刀洗刀未成前,最好不与他人接触,各种异种气息对它皆是大害,包括我等亲近之人在内,你可切记了!”
“恩,手伸出来。”夫子给杨念探了脉,又低头沉思,喃喃自语。
“气血充沛,真气满溢,不是人的问题,那就是差了一点灵机、一线机缘。”
最终容夫子抬起头,满脸喜色,欣慰的看着杨念。杨念诧异间又有些不敢相信,委实这些年受到的打击太多了,已不敢想有这等好事,心乱如麻之际,只能盯着容夫子,希望他说出判断。
“你感觉应当是没错的,你这刀也当快成了。”
“成了?成了!呵呵,快成了,哈哈……”
杨念张嘴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可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又哭又笑,表情甚至有狰狞、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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