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听说苏城只调了一营兵西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看着石头呈上来的调令,脸上满是不解:
“虽然十二团营兵被调的四散,但是京中还有十万余兵,整合出万人,还是没有问题的,王爷为何不从京营调兵了,怀宁伯?”
石头嘿嘿笑着:
“一营兵咋了,王爷做事自有深意,想当年俺追随王爷,开始的时候只有两百人,还不是一样把水口关守住,把怀来城给打下来,把瓦剌人打退。”
于谦挥手制止了石头絮叨,低头在调令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印信,将调令递给石头的当儿,于谦又停下了:
“一营兵,只有五百余人,虽然是神射手营,但是对于西疆战事来说,并不见得能起什么作用,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石头看着签署的调令,语气有些得意:
“于老头你咋这么多问题咧,想知道,自己去问王爷去,俺又不敢问他。”
于谦笑了,将调令递给石头,脸上满是笑容:
“那行了,你拿给司务厅司官,命他尽快以急递铺送往大同。”
石头接过调令,想起苏城的交代:
“倒是还有其它的吩咐,要辎重司尽快整备新造的轰天雷,将现有的存货尽数调拨西上,然后在一个月内要造出两万枚,送往西疆,以供战事所用。”
于谦不是石头,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知晓两万枚制作的难度,虽然这种轰天雷的制作难度不大,但是兵部军器司不能将所有人手都投在这一项武器的制作上。
长枪、火铳、盔甲、弓弩、火炮,各式各样的战车,都是军器司在做,两万枚,自己要想法子了啊。
石头离开了,于谦叫来了自己的亲随,命他将军器司、辎重司的主事都叫过来,如此大的工程,需要调用的资源较多。
如何保证这两万枚轰天雷的供应,这是一门要紧的功课啊。
石头拿着调令,出了门,传给司务厅,命他将调令尽快传递到大同,然后就出了兵部。
过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了,自己在京城的那几个相好,可要告诉他们一声。
从朱雀大街拐下一处巷道,石头穿过几个小胡同,终于到了一处院子外,叫开大门,石头骂骂咧咧的进了院子。
婢女被他骂的跟鹌鹑一样,慌里慌张从里屋迎出来的女子见到石头,脸上涌起喜色,不过这喜色随即就被石头一巴掌给打没了。
“老爷,您这是咋了?”
女子捂着脸,不满的问着。
石头劈手将包袱丢在了屋里的桌子上,只听咚的一声,显是包袱里的东西颇重。
“这里是五百两银子,咱俩两清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要去走我的独木桥了。”
石头说完,也不废话,转身就向外走。
女子脸色愕然,身体如同软泥一样坐在了地上,身后丫鬟的呼喊声,仿佛听不到一样。
……
石头出了院子,七拐八拐之下,又到了另外一家院子,再丢下五百两银子跟房契之后,就去了下一家。
苏城再次见到石头的时候,是在文华楼的台阶上。
石头正拿着酒壶喝酒,旁边台阶上已经有好几个酒坛碎片,文华楼的两个伙计跟大掌柜如临大敌一般,在一旁侍候着石头。
“行了,事儿都处理完了,别喝了。”
石头闻言看了苏城一眼,拎起白瓷酒壶又喝了一口,将酒瓶朝地上一扔,嘭的一声之后,酒壶被摔得粉碎。
石头摇摇晃晃的起身,杨二跟黄杨急忙架住了他。
黄杨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问文华楼的大掌柜:
“酒钱?”
大掌柜一脸哭丧,为难的说着:
“不用、不用钱,咱请将军喝的,不用钱。”
黄杨将银子一丢,架着石头就走。
石头挣扎着向后喊:
“老子要了十坛,但是只喝了两坛不到,该收的收了,其余的给老子退回来。”
大掌柜一溜小跑,将银子又递了回来。
黄杨不想接,石头却结结巴巴的说着:
“两坛不到五两,给他五两足够了。”
“其余的钱制备一桌酒席,送到于阗王府上。”
苏城一脸无奈,石头这家伙,自从宣府追求食铺老板的女儿小刘不成之后,对女人就变了心思,不想着成家了,只愿意找相好。
堂堂一个伯爷,在京城竟然没有自己的宅子,把自己的王府当成自家了。
石头半夜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透过窗棂照进了房间。
摸了摸床头,还是在王府自己常睡的那张床,床头上果然放着一杯水,将水灌进肚子,石头感觉好受了些,起身。
前厅传来欢笑声音,石头披衣,推门而出,吩咐了侍女几句,就出了院子。
因为自己在京城没住处,王妃就给自己专门拨了间院子,原来没有王妃之前,自己在王府是居无定所,今日睡陶成,明日伴孙小栓,后天又抱着黄杨了。
不过这有固定院子的感觉也挺好,起码喝傻了一觉醒来,就能在床头摸到水。
前厅内灯光正明,欢声笑语传出,王爷与几个亲卫的声音伴着夜风间或传来。
“石头这个二傻子,把相好都蹬了,自己却跑去文华楼喝闷酒。”
“文华楼那是他去的地方,转头就有人告到兵部去了,兵部只能让王爷去领人。”
“别说哈,兵部那些个人好像都怕石头啊。”
“行了,石头给你们弄了一堆吃食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石头推门进去,见到张勇正在训斥说话的几人,反倒是坐在上首的王爷,笑眯眯的啃着羊腿。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勇才是老大呢。
石头嚷嚷了起来:
“堵什么堵,明日就要开拔了,老张你还是这脾性,让大家高兴高兴咋了。”
石头一屁股在苏城旁边坐下,拎起一碗稀粥就喝了起来。
张勇无奈,只得端起茶水喝,掩盖尴尬,没法子啊,这帮子亲卫归自己管,可以骂几句,但是石头是伯爷,不能说。
苏城对石头说:
“国子监的几个监生把你告到了礼部,你以后喝酒可得选个地方了,那帮子笔杆子事儿可多。”
石头呼噜呼噜的喝着粥,将碗放下,擦了擦嘴,笑嘻嘻的说了:
“我今儿去文华楼喝酒,是追着徐有贞去的,我在楼里听见,这孙子被陈循压着,必须得去沙湾治水了。”
“奥,对,说是明儿出发,陛下已经准了。”
苏城眼睛一亮:
“那正好,明儿咱们晚点开拔,跟徐有贞大人聊聊沙湾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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