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平原小村。
苏城看着手持匕首的任遥,拨开房门,踏步走了进来。
“轰”
暗夜里的老王突然起身,手掌如同大锤,重重砸在了任遥的胸膛之上。
任遥如断线风筝,倒飞了出去,把土坯垒就的墙头砸出一个大坑,土灰飞溅之中,落在了院子里。
苏城惊讶的看了老王一眼,这孙子,可以啊。
两人走出正屋,看着躺在地上,起不来神的任遥。
任遥嘴角流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无奈受伤颇重,起不了身,看到老王,咬牙切齿:
“卑鄙无耻的小人,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苏城抱臂而立,奇怪的问了:
“许你暗夜杀人,就不许别人下手反击了?”
“行了,你想杀老王,我早就知道了,我是苏城,你可能听过我的名字,有我在,你永远也杀不了老王。”
“投靠我怎么样?”
老王懵逼的看着说话的苏城,满脸不解,什么情况来着,投靠你?
任遥也是一脸懵逼,几个意思?我可是来杀人的,你让我投靠你,脑子进水了?
苏河跟白盐走出了门,两人担惊受怕了半夜,原以为是什么高手,值得在满院子里埋陷阱,还把二叔家的木耙,粪叉,爪勾都给破坏了。
原来就这样一个笨蛋,被老王一巴掌就给拍晕了。
看着地上的陷阱,白盐满脸惋惜,多浪费啊。
苏城指了指任遥:
“既然他不愿意投靠我,那就杀了他吧。”
老王一脸懵逼,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啊。
任遥也是一脸懵逼啊,这就是那个战无不胜的苏城,算无遗策,所向披靡的苏城,我没找错人吧,这就是个神经病吧!
不行,不能跟神经病计较,就算虚与委蛇,也先活下去再说。
“我投靠你。”
任遥一本正经的说着:
“但是我有个要求,我是定西侯府的人,你若是能把我的身契拿出来,我就是你的下属。”
这回换老王懵逼了。
什么情况,苏城几句话,就把人给说服了?
这不可能吧,一点儿说服力也没有啊!
我都不可能投降啊!
旁边,苏城点了点头,吩咐着苏河跟老王:
“拿绳子把他捆了,等过几日定西侯府的身契送来,再给他松绑。”
任遥被绑起来了,捆在了屋子里。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了。
任遥看着苏城躺在稻草上,老王就在他旁边,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两人的被褥破破烂烂,顿时就有些不能理解。
苏城,堂堂武清侯,京营总兵官,若不是因为受了伤,现在怕已经被皇上任命为五军都督府的正堂官了。
竟然睡在这破烂稻草上!
老王,好歹也是个武林高手,虽然不能说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但好歹也是三五人不能近身的高手。
竟然也睡在这破烂稻草上。
他们俩的身份,什么样的床铺不能得到,竟然就睡在这稻草上!
他俩肯定有所图啊!
第二日,苏河起来的时候,看到任遥正红着眼泡,盯着自家大哥跟老王看,不禁被吓了一跳。
这眼泡好红啊!
怕是一夜没睡吧。
两人睡的正死啊,老王脸都贴到墙上了,土坯上的灰糊了一脸都不醒。
院子里,灶膛里火苗欢快的舔着锅底,袅袅饭香味从铁锅里逸散出来,满了院子。
苏城被叫醒的时候,老王已经端着缺了个口的黑瓷小碗在吸溜米粥了,看他一脸满足的样子,仿佛喝的玉液琼浆一般。
苏城坐下,白盐立即把一碗装满粥的黑瓷碗递了过来。
碗里是稀拉的米粥,看上去没有几粒米,不过白盐手巧,在米粥里混了些棒子面,米粥带上了些粘稠。
“我说小白盐啊,你这样可不行,昨个我给你银子了,你得给我俩弄大鱼大肉,不然你大哥的伤什么时候能养好。”
苏河端着缺了大口的黑瓷碗吸溜米粥,边吸溜边说:
“那可不好办,大鱼买都没地方买,大肉也不好弄,大王庄王屠户每月逢三逢九才杀猪,买肉要提前订下,咱家可预订不上。”
白盐也为难的说着:
“早饭肯定是没有法子弄到肉了,家里的米不多了。今天俺跟二婶去大王庄赶集,一定给你订上些大肉,要是有鱼也买上一些。”
苏城喝了一口稀粥,对几人说了:
“今儿就别去赶集了,家里有好事要到了。”
“吃过饭你俩去街坊邻居家借香案,烛火来,顺便把老王给的银子也换些铜钱,多换上一些。”
苏河与白盐不解的看向苏城,不明白有什么好事。
老王嘿嘿一笑,放下手里喝干净的黑瓷碗:
“圣旨要到了,你哥在内三关之战中大败瓦剌,击溃也先大军,挽大明社稷于危亡,朝廷肯定不吝赏赐,陛下肯定不吝赏赐。”
说着,老王指了指旁边稻草上被捆着的任遥:
“不信你们可要问问这个家伙,他出身京城定西侯府,这次是受命而来,肯定知道的更详细。”
任遥头也不抬,声音无奈:
“苏城以功封武清侯,予世劵,赐侯府一座,着开州官员为其修整老家宅第,以养其伤,待其伤愈,朝廷另有任用。”
白盐与苏河好奇的看着任遥:
“武清侯大还是开州知州大人大?”
任遥、老王同时嗤之一笑。
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宏亮的声音:
“敢问苏城苏伯爷可在家?”
院子外,站满了锦衣卫与内官监的太监,为首的,是一身量不高,袍袖宽宽的年轻太监,脸上堆满笑容,看着院子里的苏城。
苏城急忙起身,抱拳行礼:
“见过诸位大人,末将正是苏城。”
有侍卫打开了临时用柳条捆扎起来的大门,年轻太监大袖飘飘,迈步进了院子,拱手向苏城还礼:
“咱家内官监舒良,奉皇命,来向苏伯爷宣旨。”
舒良话音一落,立即有几个小太监向前,想要抬出桌子排开香案,无奈找遍了苏家所有屋子,也没找到能抬出来的桌子。
院子里一片尴尬。
舒良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淡然的说着:
“想不到苏伯爷两袖清风,家中清贫若此,不愧是朝廷栋梁。”
说到这儿,舒良话音一转:
“不过接旨立香案,这是朝廷典制,还望苏伯爷海涵。”
“成河、孙望,你两人去街坊邻居家借用一下,咱家宣读完了圣旨自然归还。”
立即有两个锦衣卫抢出,去隔壁邻居家借香案去了。
白盐苏河急忙跟了上去,两人还惦记着大哥让换铜钱的事儿,大哥说了待会要发赏钱的。
不能宣读圣旨,舒良手微不可察的一摆,周遭的侍卫与小太监立即就散开了。
舒良笑呵呵的对苏城说着:
“伯爷,临来前陛下让咱家给您带句话,倒马关外大败瓦剌大军,驱赶太上皇于草原,甚合陛下之意,陛下让咱家问侯爷一句话。”
说着话,舒良脸上的笑容没了踪影,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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