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舍身
琴萨萨瞪大了眼睛，看着车丽王。
“怎么了？怕了？还是不舍？”
“他……我杀不了他。再说，万一成功了，希华也不会再理我。”琴萨萨嗫嚅着。
“那，换一件。你去易国和亲，让易王出兵和寡人一同攻打喑陀。”
“这不是一回事吗？”
车丽王起身，重又倚进桃木椅，嘬了一口奶酒：“还是二选一。寡人给你机会，你要珍惜。”
“我……去和亲。”
琴萨萨踩着云朵似地，回到了自己的纡多殿，伏倒在床上，只是哭着。一两个侍女跑来，问了几声，得不到回应，又跑开了。
哭声在诺大的殿里回荡着，像自从遇见那个人以来，自己摇摆不定的命运。那个难以捉摸的人，怎么就抓住了我箩尔琴萨萨的心？甚至……
九月一香不单单是个伎院。那里，有许多叛国的交易在偷摸进行。车丽王让琴萨萨潜伏其中，不止是为了今天的谋杀。他是一个多疑的人，在他眼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眨一下眼睛都得拖去受鞭刑至死。他不允许他的位置被任何人改变。他以那个人为要挟，让琴萨萨暗中消灭那些密谋、私会的高官侯爵。她一直是以歌女的身份活动的。可是那一夜，碰上一个硬要吃花酒的，以免暴露，琴萨萨稍作反抗便喝下了酒。谁知，酒中有药。
甚至……为你失去贞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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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国迎亲的队伍已经在驿站里等候五天了。纡多殿里，车丽公主箩尔琴萨萨穿上赶制好的紫色嫁衣，一副容貌被衬得恰到好处。只是她的眼神中，总是有淡淡的牵挂。
“王上驾到！”侍监细尖的声音传来。车丽王和王后来到纡多殿。
“萨萨，寡人的好妹妹。”车丽王大步走上前来，抓住琴萨萨的手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颤抖和不舍：“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了。易国是个好地方，易国国君也不敢怠慢你，他没有皇后，或许你会有这个幸运哪。寡人的车丽王朝若是能与易国联手，便将是一方霸主！”
琴萨萨不在乎她这个疯狂的哥哥在说些什么，她还是只想着那个人。她还想再见他一面。
“王兄，我想见他。”
“大喜的日子，见那个人做什么！”车丽王不悦道。
“就像你说的，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王兄仁慈，却不能给萨萨留个念想么？”琴萨萨近乎哀求地说道。
一旁沉默的王后突然开口：“王上，让他们见一面也耽误不了时辰。”
车丽王略为惊讶地看了看王后，甩开琴萨萨，朝殿外的近卫统领一挥袖，便离开了：“寡人呆会就不送你了！”
王后急忙跟了上去。
近卫统领走到琴萨萨跟前，用没有一点儿感情的语调说：“公主请随臣来。”
车丽王宫的地下九尺，有一个坚固的狱牢。它有一丈多深，不知道有多少牢室，只有一个出口，一个伪装成凉亭的出口。开门的机关暗藏在亭中石桌下。
咔嗒。整个凉亭被抬起移至一边，原来的位置变成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里传来一句幽幽的唱词：“赳赳武夫——”近卫统领对出下一句：“公侯好仇——”
对得正确，洞底的人抛上来一根绳子，近卫统领只说了一声“公主得罪了”，便抄起琴萨萨的腰，一手执绳，顺绳而下，到得洞底。一个执着烛台的狱卒走上前来，同近卫统领耳语了几声，向琴萨萨弯腰道：“随我来。”
琴萨萨跟在那微弱的烛光后面，走过长长的甬道，记不清转了几个弯，才停下。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后，烛光和墙壁吻了吻，一条火龙便绕着四周飞舞起来。
被吊着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着了，好一会才睁开了眼睛。
“华……”琴萨萨走上前，心疼地看着他不成形的脸。他四肢都被套上粗实的铁链，动弹不得。
“你来了。他又要你去杀什么人？”他的声音虚弱得似乎要飘走。
“没有……华，你的兄弟火暮，当上喑陀王了。也许他会来救你的吧。不然，他总是要来救他的爱人。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我……舍不得你。”
“哈哈哈，”希华冷笑几声：“不过是一口气，你还惦记着做什么。”
“因为我没别的可惦记。华，保重。记得我现在的样子。”琴萨萨料到了他的无情，忍痛转身走掉。狱卒锁上门，摁下门口的机关。不知从哪儿来的水从头顶打下，打灭了火龙，方才的灼热瞬间透凉，方才的耀眼瞬间黑暗。黑暗里，希华流下了眼泪：“萨萨，为什么爱上你……”
我是狼，是曾经那么骄傲的狼。不怕风雪，不怕孤独，不怕死亡更不怕这炼狱，但是我偏偏怕，被你惦记。
我是不该被惦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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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城东。皇宫。凤銮宫。
随着一声悠长的“宣车丽公主觐见！”箩尔琴萨萨来到这个富丽堂皇的殿上，云石地面映出一团紫云。这凤銮宫只是皇后居住的寝宫而已，却比车丽宫的主殿还要大上许多。两旁站着十数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齐刷刷地盯着这位车丽公主，仔细打量着，似乎都想变个虎口吃了她。
殿前正中紫檀木雕就的龙椅上，坐着她们共同的夫君——易王玉览承。
“小女车丽王国公主箩尔琴萨萨见过皇上。”琴萨萨行完跪礼，直起上半身，头还是低着。
“你王兄一切都好吧？”一个浑厚、刚毅的声音传来。
“回皇上的话，王兄一切都好。王兄嘱咐小女代他向皇上请安。”
“倒要谢谢他惦念。你起来吧。让孤看看，西域的美人，该是何等颜色。”
琴萨萨慢慢抬起头，鼓起勇气直视易王。只把他当作那个人好了。一切便没那么难了。等到繁文缛节都结束，琴萨萨被一干宫女领着，先浴净满身的风尘，已是亥初，再到龙华宫偏殿的龙床上候着。
“皇上驾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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