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战士们脚程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带着铺盖还有行军锅等后勤物资回到了苇子滩。
本来带队的回去的是个班长,但机枪手担心他脑子不够灵光,所以专门让副排长朱有福跟着一倒回去。
一回到营地,其他人开始忙活收拾准备,他则去找到了教导员,汇报了刘振华的命令。
“教导员怎么说?”
刘振华问道。
朱有福回答道:
“营长,教导员说让我们安心劳动,营地里不用担心,他会全权负责。另外,还让我们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刘振华听后点点头。
他这个主官动不动就离开垦区或是主要营地,真是当了个甩手掌柜,却是辛苦教导员了……不过革命工作,各司其职最是重要!教导员也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守成有足,拓展不够。唯有刘振华带队冲上去,才能攻坚克难,很多时候都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还有……”
刘振华一听朱有福还没说完,便继续拄着坎土曼听。
“咋啦,这么吞吞吐吐的!”
刘振华问道。
“营长,还两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
“私事你磨磨唧唧的就算了,公事有啥好磨蹭的?”
刘振华不解的说道。
朱有福抓耳挠腮一阵,才开口继续说道:
“教导员还让我转告你,说昨晚关于部队文化学习的事情他开始抽调人手了,用劳动之余的时间给他们强化培训。然后……然后咱们这个排还有女兵班现在自己出来了,所以他提议让我和李秀英同志先暂时当一下文化教员,教教大家最基础的!”
刘振华听后一拍大腿:
“好啊!”
朱有福小时候在老家读过私塾,后来在起义部队里还当过小军官,文化程度绝对领先垦区里的绝大部分战士。至于李秀英,她虽然参军前没有上过学,但在部队的扫盲班里,她提高很明显,不然也不会抽调她去学习卫生知识。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这两人给大家当教员,想必能有极好的成果!
“先完成今天的劳动,晚饭时候我开个会,着重讲一下这件事!”
刘振华心里很是激动,却是把刚才朱有福说的还有件“私事”忘在了脑后。
坎土曼都扛在了肩上,准备继续去苇子滩里实践他创造出来的“三角形挖地法”,却看朱有福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哦对……你说还有件私事是啥事?”
朱有福的脸肉眼可见,从脖子往上,黑红黑红的!
嘴角换这边儿抽抽,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嗯?”
刘振华把坎土曼往地下一挖,让它自己立在那。双手环抱在胸前,开始审视起来……
按照他的经验,这幅表情不是犯了错误害怕被批评,不好意思承认,就是立了大功不好意思承认。
“朱有福!”
刘振华干脆的喊了一声。
“到!”
“我命令你快讲!”
“是!”
这种号令式的对话一下给他增添了勇气,朱有福直接了当的说道:
“我向教导员汇报了我最近的思想动态,给他说我喜欢李秀英同志!但我毕竟是犯过错误的人,不知道‘自由恋爱’的规定在我身上算不算数。”
提起来的气势只够他话说一半……
刘振华听得起劲,赶紧接着问道:
“试用啊!当然试用!朱有福,你不有思想包袱。你身上的错误,错不在你,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了?后来你的表现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还是副排长,更要往前看!”
朱有福点点头说道:
“没错,教导员和营长说的差不多!不过……不过教导员说这样的事情营长更有经验,让我有什么困扰就和营长请教!”
刘振华心头一缩……
以前总是觉得教导员是个文化人,大知识分子!虽然有时候死脑筋,道理多爱教育人,但大体上还是很本分的,心眼子实在!
尤其是在打仗的时候,那会儿他刚参军不久,刘振华都背着快慢机了,他才刚分到一把老套筒。行事作风颇有些书生意气,容易脑子一热,激动起来。
经过这些年的磨练,文化程度不知道增长了多少。反正咋样都比刘振华自己高得多。
可这心眼子从一开始刘振华足以当他师傅,到现在却是被教导员三拳打死老师傅……
昨天网上刚给自己下套,逼着说出来喜欢赵明霞!这会儿又把朱有福喜欢李秀英的事,推到自己头上。
这算啥?
这不应该是教导员的本职工作吗?
怎么让他刘振华才当了新郎又做起红娘?
再说,他也没这个本事啊!
吹牛可以,在和老战友们喝酒的时候,他嘴皮子上下一碰,吹出来的对象一火车都拉不完。但真让他说个什么具体的法子,能说出来才叫见鬼了!活这么多年,刘振虎连姑娘的脸蛋都不敢直勾勾的盯着看,再加上打仗一直南征北战的,根本没个安定,上哪儿处对象去……
朱有福却不知道刘振华这些过往的“光辉事迹”,听了指导员的话以为营长真这么厉害,可以指导指导自己,让他早日抱得美人归。
“行,我知道了。这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办法,我得针对你和李秀英同志的具体情况好好琢磨一下子。”
对上朱有福期待的眼神,刘振华只得硬着头皮随便对付了两句。
朱有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刘振华趁着空挡,赶紧命令他带着战士们用割下来的苇子杆,搭建营房。
没想到这还撞上了朱有福的擅长!
他在老家的时候,当过篾匠。编个筐子、簸箕什么的都不在话下。越小的东西越精细,难度越大。
朱有福拿起一根苇子杆,用自己的个头一比划,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做。
太阳一斜,苇子滩因为水多,要比营地所在的光秃秃的戈壁滩上凉快不少。
战士们开始庆幸自己来了这里干活儿。
现在气温一天比一天高,虽说还不算热,但白天日头正高的时候,还是晒得人皮疼……
苇子滩边,朱有福带着战士们已经把营房基本搭建好了。看上去颇有些像南方热带雨林的风格,苇子绿油油的,编制成房顶、墙面,中间空出个门来出入,感觉比地窝子强多了!
一收工,女兵们便迫不及待放下坎土曼,走进这苇子搭建的营房里,觉得很是新鲜。
刚从沼泽地里割出来的苇子,还带着水里的湿气。饱满的苇子杆,把从戈壁滩方向吹来的热风全都隔绝在外面,屋子里清清爽爽的,还有一股清香气。
赵明霞对刘振华说道:
“营长,这里这么多苇子,咱们要不都运回去?搭建的房子足够垦区住的了,这不比地窝子舒服!”
刘振华笑笑,走上前,用手扶住苇子营房的墙面,使劲一推,整个营房都摇晃了起来。
“妈呀……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朱有福。
营房这么不结实,垮塌了怎么办?
刘振华出言解释道:
“这是苇子的特性所导致的,不怪朱有福。苇子杆看着长的高高壮壮,其实很软,一点都不结实。要是在营地里搭建这样的,会被风吹到不说,等过几天太阳更热了,一晒就会晒透,到时候这里面就跟个蒸笼一样,根本住不了人!”
“咱们总不能把自己变成馒头吧?”
战士们听到刘振华的解释,纷纷大笑起来。
“所以这就是个临时对付的法子,等把这一片苇子滩弄规整出来,咱们就可以撤退了,还是住那地窝子去,起码冬暖夏凉是不是?”
跟来的炊事员是小家伙。
上次跟着勘探队一起上山的炊事员,后来因为身体恢复的并不是很好,已经送到了团部卫生员治疗,一时半会儿恐怕没法归队,小家伙的工作也跟着繁忙起来。
刘振华专门到灶台旁转悠了一圈儿,见他脸上满是高兴,不由的问道:
“遇上啥好事了?”
话刚出口,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小子不会也是谈恋爱了吧!自从教导员套了他的话以后,刘振华看谁都疑神疑鬼的。更觉得这事儿就跟传染病一样,说没有就没有,来一个开头的,就能遍地都是!
“营长,这里的泥巴好啊!”
小家伙儿指着垒砌起来的灶台说道。
在营地的时候,灶台是平地上挖个坑,然后用石头砌成的。
方便是方便,但有个很大的弊端。
石头并不耐热,经常是做几顿饭后,就会炸裂破碎,层层断裂。有一次正在做饭,下面垒砌灶台的石头突然碎裂,弄的锅都朝旁边倾倒,一锅饭被土地爷吃了大半,把留着呢华心疼的直哆嗦……
后来也尝试过和泥垒砌灶台。
可戈壁滩上的土粘性太差,又过于干燥,没两天就出现了裂缝。
为了避免再出现浪费粮食的情况,炊事班只好隔三差五的就重新垒砌灶台。用过的石头统一丢进个坑里,以免分不清,又被捡来砌进去。
“赵泽里的淤泥湿度高,粘性大,只要跟和面似的揉一揉,就能用。营长,你吃过叫花鸡吗?”
刘振华摇摇头。
这东西他倒是听过,但的确没有吃过。
“叫花鸡就是用泥巴,把一整只鸡都裹在里面,然后埋在火堆里烧。等熟透了,外面的泥巴壳一敲就掉了,里面的鸡肉那叫一个香啊!”
刘振华听得纳闷。
这小子也是个穷苦出身,怎么吃过叫花鸡这样的好东西?
“嘿嘿,我也没吃过……是,是听人家说起过!但是营长,我前面去芦苇滩边掏泥的时候,看到那边芦苇荡里有不少野鸭子,还有水鸟!那野鸭子肥的……看到我过去,死命的扑棱翅膀都飞不动,要是咱们能打两只的话……”
刘振华忽然想起别克在告别时曾跟他说,等下次见面,他带着自己去打猎。
这的确是个改善生活的好办法!
特别是眼下,局势平稳,不会有大的战斗发生,所以弹药就比较充足,可以分出来一些用来打猎。
这样的话不但可以让战士们吃上肉,补充干活儿消耗掉的体能,还能振奋士气,让大家的精神面貌都能得到彻底的改善!
刘振华看着芦苇荡胸沉思了片刻,冲着小家伙儿问道:
“要是打来了野鸭子,你会做吗?”
小家伙儿激动的猛点头。
“清炖也行,或者干脆就用叫花鸡的法子糊上泥巴丢火堆里,做出个‘叫花鸭’!”
刘振华下定了主意,叫来机枪手,让他带了十发子弹,和自己一道向小家伙儿发现野鸭子的地方走去。
傍晚是归巢的时候。
无论是水鸟还是飞禽,这会儿都极为热闹。
尤其是芦苇滩中间的那块高地,老榆树上密密麻麻沾满了乌鸦,争抢者叫唤!越是往里走,动静越大。
到最后两人彼此都有些听不清互相的说话,得趴在耳朵旁边大声说才行。
“营长!”
机枪手透过芦苇荡的缝隙,看到一抹白慢慢朝里游去。
鸭子都是一群一群出现。
只要发现一只,周围定然还有不少。
两人伏地身子,放轻脚步,缓缓接近。
粗略一数,这里起码有十几只!
机枪手的右手已经摸在了枪栓上。
这个距离,可以说抬手就是一只!
要不是子弹有限,他觉得自己能把这片芦苇荡里的野鸭子都打光!
但刘振华却扶住了他的枪管,示意不要这么着急。
距离不远,打中不是问题。但如何把打中的野鸭子捞到岸边才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这里的水很深,下面的淤泥很容易把人陷住。不能因为贪心一口肉,反而让自己出了危险,那可就得不偿失。
机枪手满脑子都被野鸭子肉塞满,变得出奇灵光:
“营长,咱们就用苇子杆捞呗!野鸭子打死了也不会沉下去,一根不够长,就两三根绑起来。大不了俺腰上拴根绳子,你牵着,我下去蹚几步,总能把它够着!”
刘振华低声笑骂道:
“你小子可以啊,别的事情不见得愿意动脑子!自己的嘴他娘的绝不能亏着!”
机枪手嘿嘿笑着。
人是铁饭是钢。
部队从到了沙梁子垦区之后,几乎就没怎么吃过荤腥。仅有的鲜肉和罐头,当初都给新来的起义部队战士还有女兵们吃了。
现在这么多野鸭子在面前游来游去的,谁看了都能把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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