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个腿的，这小子疯了吧？我们现在一天已经亏到六千了，他至少也得亏八九千了，这样下去，奶奶的，都得玩完。”
方振山骂骂咧咧的说道，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眼珠子瞪着林建军下午送过来的价格报表跟出货清单，气的火冒三丈，就连中华也下降到了红塔山，这几天亏得实在是太多了，都快赶上王八钻灶坑了，憋气又窝火。
你说你一个刚刚成立还没多久的小破工厂，凭什么有底气这么狂呢？跟我玩价格战，那不是找死吗？你有这个资本么！
方振山没想到自己当初酒桌上的一番话，竟然让这个杨帆如此的记恨，看样子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想要跟自己死磕到底了，现在一天亏八九千，他怎么可能熬得住？
但是方振山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一熬就是十几天，眼看着自己都快赔进去八九万了，手里的现金流都没有了，虽然这八九万还不足以让自己沉寂下去，但是这些钱都快够自己一年赚得了，毕竟服装厂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两股是自己的亲戚的，他只占其中的大头，但是盈利之外，其余的工人工资还有各方面的费用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一年到头，方振山能整个十来万，就算是不错了。
可眼下，杨帆一记重锤，就将自己一年的收成给吞了，这还得了？
方振山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儿呢，所以他一定不能让杨帆这小兔崽子给打垮了，那自己这些年不是白混了吗？一把年纪了，这张老脸往哪搁？
“我就纳闷了，厂长你说这小子从哪搞到这么多钱的？他现在可比我们配得多，至少十几万打底了，这样下去，算上工人费用，二十万不止了，大半个月进去，就是要跟我们玩破釜沉舟？这也不现实呀，我们好像没什么深仇大恨吧？你说他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呢。”
林建军也是一脸阴沉，百思不得其解，杨帆这一号人物，他之前压根儿就没听说过，现在突然之间横空出世，竟然跟他们打起了价格战，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方振山自然是不陌生了，这小子可是跟自己缘分匪浅呢，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方振山绝对不能输，绝不能让杨帆占据主动，再怎么说他也是地主家，也算盘踞了十余年的服装老炮，要让一个黄毛小子给打得满地找牙，那自己也就不用活了，干脆回娘胎里回炉重造算了。
“甭管为什么，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从今往后，老子跟他死磕到底。你不是能降么？老子也降，不就是赔钱么，算个球呀，真当咱们就比比看，胳膊到底能不能拧过大腿。”
方振山掸了掸烟灰，吐了口唾沫，这红塔山抽着跟中华，它就不是一个味。
“咱们现在一天亏六千，一个月也就二十万呀，厂长，他们亏三十万，我们也不好过呀，真要这么死磕下去么？”
林建军都有点害怕了，现在不知道多少厂子倒闭，多少工人下岗，说实话他也害怕自己的饭碗不保呀，下岗潮那么恐怖，一个个没工作，连饭都吃不上，这年头小康虽然已经渐渐多了起来，但是贫困家庭也不在少数呀。
眼看着身边一个个国营工厂都是失去了支撑力，倒闭之后，下岗工人一批接一批，林建军怎么能不慌呢，他是真怕厂子出什么问题，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
“你是厂长我是厂长？我都不怕，你怕个球啊，天塌了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呢，再说你害怕咱们厂输给他？就一个扯虎皮拉大旗的毛头小子，早安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方振山霸气十足的说道。
“再有，以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少干，你看着吧，一个月之内，他保准拉垮，想跟我斗？他还不配！真以为服装行业是这么好搞的么，还没学会走就想要跑了，我会给他这个机会吗？你相信我，一个月他要是不死，我倒立吃屎。”
方振山站了起来，眼神冰冷，十万块都赔进去了，老子还差另外十万吗？我一定要掐死你，看看谁才是服装大佬。
“是是是，我就是那么一说，那小孩伢子，怎么可能是厂长的对手呢，我早就调查过了，他不过就是普通工人家的孩子而已，根本没什么背景，也不可能有雄厚的资金储备，跟我们斗，那不是找死么？最后肯定赔的裤衩子都不剩，我看他未必能熬得上一个月，您就等着瞧好吧。”
林建军连忙说道，他也只是心里有些忐忑，不过他们是不可能输的，这么大一个服装厂，还弄不死他这种臭鱼烂虾，那他们这十年底蕴不是白干了嘛。
“准备好秋季新装，马上九月份了，上货也要抓紧。”
方振山沉声道。
“秋季新装也降价吗？”
林建军问道。
“先看看风头再说。短袖体恤只是一小部分，会卖的越来越少，亏损也还能接受，秋季新装的做好市场，不能再让他们用价格战压下去。一件秋装成本也在十一二块钱左右，好一点的在十七八呢，这才是大蛋糕。就算是打价格战，也不能够把自己的后路全部堵死。”
方振山阴笑道。
“厂长英明，我知道了。”
林建功点头离开了厂长办公室，这个时候方振山的脸色也是阴沉到了极点，虽然嘴上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一脸的不在乎，但是心却在滴血。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呀，十万块半个月就没了，但是要赚回这十万块的话，那么可能就需要一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这场价格战必须要用钱砸出来，谁要是先低头，谁就输了，而且失去的可不仅仅是钱，更是尊严跟面子，所以方振山绝对不能输。
九月一号，秋季新装上市，让方振山猝不及防的是，对手的价格，直接就是达到了他成本价格的冰点，比他成本价还要低。十块一件的成本，让振山服装厂的秋季新装，完全变成了淡季，几乎是无人问津。
而这个时候，经过杨帆的不懈努力，他们的赔本买卖，终于日破一万了，这个数字，也就代表着，他们再创新高，把孟先策跟孙哲都给看傻了，厂里也将他们两个称之为销售鬼才。
人家销售挣钱，他们销售赔钱。
“这几天你们两个居功至伟呀，改天请你们几个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杨帆拍了拍孙哲跟孟先策的肩膀，一脸欣慰，但是孙哲跟孟先策却是战战兢兢，三十万，一个月不到，马上赔进去了，看杨帆这么高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日收过万了呢。
“咱们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哎。”
孙哲一脸苦涩，赔了多少钱，他一清二楚，现在隐隐约约是越赔越多了。
“快了，风雨过后，就会见彩虹了。”
杨帆笑着说道，然而当他走出工厂准备下班的时候，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方振山正靠在自己那辆桑塔纳前面，抽着烟，来回踱步，看上去颇为凝重的样子。
杨帆心中冷笑，终于绷不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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