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院长说话挺轻松啊，这意思是万一受伤了也得硬撑着？合着受伤的不可能是他，他说的轻巧。”
“我们又不是专业的运动员，得奖不得奖又能怎么样，真把自己伤到了，以后的人生道路他负责？”
“刚才自己一开口就说废话不多说，但是说的句句是废话，一句有营养的都没有，前一句说让我们牺牲小我、以集体荣誉为重，后一句就让我们克服一切不利条件，意思就是冲锋陷阵是我们自己，拿奖了就是集体的？”
“狗屁的集体，说是集体荣誉、学院荣誉，真要是得奖了，对我们不就是名声好听一点儿，有什么实在好处，反倒是他们这些当领导的能跟着升职加薪。”
“可不是嘛，这个新来的货实在不是个东西，为自己的前途不把咱们当人看啊，为他拼？我拼他个姥姥！”
“这货算什么东西，当初领导咱们的事刘院长，指导咱们训练的是江老师，他凭什么对咱们大放厥词，一个过来摘果子的货色也来指指点点，他配吗？我呸！”
刚开始议论声还只是星星点点，但是很快星火燎原，群情激奋，有不少同学甚至毫不掩饰地骂出了声，一时间会议室嘈杂无比，声音甚至压过王东凯。
王东凯自然发现这个情况，耳边还隐隐有学生骂自己的声音，让他本就不佳的心情更加生气，猛地停住话音，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吼道：“肃静！知不知道开会呢？！什么素质，会议的纪律性一点都没有！学院就这么培养你们的？！”
谁料，他这句话非但没有让议论纷纷的学生们停止说话，反而火上浇油，让本已激奋的群情更加激烈。
“我们没素质？没有素质的反而是我们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我们风吹雨淋地辛苦训练，反倒对不住学院的培养了？！”
“我去他的，老子不参加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对！不比了，不比了，为这种领导卖命，太不值，我们走！”
议论间已经有不少学生起身，准备离席出去。
面对这般景象，王东凯全然意想不到，他本以为学生们会被自己震慑住，哪知道学生居然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目瞪口呆地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江岩将王东凯的表现尽收眼底，不禁暗暗摇头，王东凯在校长秘书的岗位待那么多年一直没有获得实职，真的不是没有原因，他的能力就适合当一个文字匠。
他方才的讲话有错吗？江岩觉得一点都没有错，很正统的动员讲话，他是秘书出身，这点绝对错不了。
但是对吗？答案毋庸置疑，看学生们的反应就知道绝对不对。
错就错在，他太呆板了，只是生搬硬套地按照给汪林丰写讲话稿的内容对学生们进行动员，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些话对学生讲合适不合适。
这种官方性的动员讲话，如果是以汪林丰的身份对教职工说，那么一点问题都没，像什么听从指挥、集体荣誉、克服困难，都可以大说特说。
原因在于，如果学校获得荣誉，那么不言自明地每位教职工都会获得真正的实惠和好处，所以教职工都会愿意为集体荣誉而拼搏。
但是学生们呢，学院的集体荣誉对学生有什么好处？无非是名声上好听一点，实际上没有任何大的用处，学生们又不是傻子，会为这种于己无利的事情卖命？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而在这种情况下，王东凯还再三地强调什么克服伤痛拼一拼，这不是明摆着让学生们不痛快吗？
这些受着最顶级教育的孩子们，思想上的自由性和认识上的深刻性都远非常人所不能比，他们不痛快了，怎么会愿意继续忍受王东凯唱高调、戴高帽的忽悠，发生这种局面并不意外。
王东凯狂怒着接连怒吼好几声，离席往外走的学生反而越来越多，他无可奈何，只得把把视线投向李群山求助。
李群山的眉心早就已经拧成一个“川”字，在王东凯提第一个要求的时候，他就已经不高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而在王东凯说第二个要求的时候，他想拦已经来不及。
发生这种情况，完全是由于王东凯的原因，但是即使再厌恶王东凯，李群山作为学院负责人，也不得不出面收拾烂摊子。
他重重地咳嗽两声，抬高声音朗声喊道：“同学们请安静一下，听我说。”
李群山担任院长多年，在学生们中有着很高的威望，他一发话，学生们顿时安静下来，有不少已经站起身的又坐了回去。
“同学们，在此我要解释一下，王院长的话不是你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学院绝对会非常鼓励、大力支持你们在比赛中争取个人荣誉，我也相信，个人荣誉取得了，集体荣誉也就水到渠成地属于我们。
而且，在生科院，以人为本绝对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根本原则，每位学生都是我们的心头宝，不可能让你们冒着受伤的危险去为学院争光，王院长刚才的话只是用了夸张的修辞方法，为的是提高你们对此次活动的重视度。
当然，我也相信，即使王院长不这么说，你们也会对这次活动非常重视，要不然你们不会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和那么多的精力刻苦训练。
在此，我再次代表学院对你们表示感谢，也代表学院对王院长刚才造成的误会表示道歉。”
李群山随即面色不善地看向王东凯，道：“王院长，不管怎么说，是你造成的这次误会，你向同学们道个歉吧。”
王东凯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尴尬和羞恼，但是事已至此，他不道歉肯定是难平悠悠众口，不得已，王东凯站起身面朝台下鞠上一躬，道：“实在抱歉，各位同学，刚才由于我的表达有误，导致发生这样的误会，在此我向你们郑重说一声对不起。”
在王东凯道歉之后，学生们都没有动静，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忽然，角落里传来一声，“我可以参赛，但是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接受你的指挥！”
“我也不接受！”
“你不配！”
一时间，学生们的喊声再次充斥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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