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不好一直是乔母最自卑的地方,闻言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她扭曲变形的五官,并且疑似在掉粉,好在养尊处优久了,夫人外交经验也算丰富,勉强撑住了场子:“还好,不及蜀道难,那才是难于上青天。”
古知恩似笑非笑的莫得感情的应了句:“哦。”
如重拳出击却打在了棉花堆一样的感觉,楚母心里很不得劲,但她不露声色:“不知古小姐父母在哪高就?”
这是改换策略了?古知恩从手机上调出了亲爸的百度百科递过去:“这是我亲爸,上面介绍得很详细。”
科学院院士几字刺的楚母眼睛痛!
完美的阻杀。
楚母如打不死的小强:“听幼仪说古小姐还在租房住?我名下有几套空的别墅,空着也是空着,如果古小姐愿意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住,就当是给一辰赔罪了,那孩子跟她姑姑感情好,看不得她姑姑受委屈。”
又在暗戳戳的内涵!古知恩含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顺便不经意间撒了把狗粮:“谢谢好意,但不用了。6年前我一来海岛就和阿祖同住在一起,在他对门我有买房,只是他不同意我搬走。”
差点被突如其来的狗粮噎死!楚母脸上的笑容维持得好生艰难。
古知恩盈盈的眉眼很灵动,心情很愉悦:“至于一辰小朋友是真的伤了我的心,当初他在百米高的树上奄奄一息,没想到我的救命之恩换来恩将仇报,到现在伤口都还在作痛。”
只差没直白的指着鼻子骂忘恩负义家教不好了,楚母变了脸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孩子还太小,又是父母离异,请古小姐多担待,以后会好好教的。”
听出来了‘父母离异’这几字咬音很重,古知恩总觉得有另含深意,疑似有甩锅的嫌疑,貌似‘孩子没教好,都是儿媳妇不好’的感觉。
“听幼仪说因着我家战伦叛逆期到了给古小姐添麻烦了,在这里我道个歉,幼仪处理的不好,拿三百万的支票来买断古小姐同战伦绝交太简单粗暴了,姐弟俩从小就感情好,幼仪也是给急的才想快刀斩乱麻,希望古小姐不要介意……”
道歉收到了,就是没什么诚恳还暗藏炫富,古知恩眨了眨眼,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我确实挺苦恼的,楚战伦说楚小姐把年龄改小了两岁是不是真的?说同父异母的一家子姐弟天天在勾心斗角是真的吗?”
攻击防御皆输,楚母这回彻底破防了:“那孩子叛逆期到了,就爱胡说八道。我好了,先走一步,古小姐慢慢来。”
落荒而逃!
别走这么快呀,还有更刺激的呢,比如你儿子说你是小三上位,比如你家争产大战持续很多年了?比如你一直只允许他交有钱有势的朋友……亲生的坑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突然觉得这些日子的课没白上,学费虽然很贵,但是值,语言果然是一名艺术,古知恩神清气爽!决定以后深入钻研,争取怼遍天下无敌手,初偿胜利的喜悦,太让人上头了。
等回到包厢时,很明显的发现楚父的态度有了180度的大转变,好像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一样:“古小姐,不瞒你说我这辈子最敬佩的就是科学家,他们坚持真理,勇于创新,改变我们的生活,使人类进步。”
古知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上乔耀祖眼含疑问,突如其来的热情和亲切是咋回事?转变得太突然,惊悚死了。承受不来!
很快就有了答案,楚父眼冒精光:“下次古教授来海岛的时候请允许我尽地主之谊邀请他吃个便饭……”
好的,破案了,又是因为弟弟躺赢。古知恩矜持的笑了笑,抓住了高冷的精髓:“阿福他很忙的。”
拒绝虽然很委婉,但是实实在在的。
这顿饭吃完,古知恩感觉她的地位有了质的提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父的每句夸奖都很真心实意,在他的嘴里自己就像朴实无华的璞玉已经细琢成大器了一样。
等终于散局,古知恩揉了揉脸,长吐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再不分道扬镳,都要被夸成天上的仙女了。虽然逢迎得不明显,但是架不住古知恩对自身定位清晰精准,头脑清醒很有自知之明,不及他夸的百分之一。真是服了,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乔耀祖目光温暖,声音柔软:“满意了吗?”
嘛意思?满意啥?古知恩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的是昨晚说的事情由他处理,没直接给答案,而是把洗手间的对答面无表情的复述了一遍后问:“你觉得我应该满意吗?”
没吃亏,还跟狼崽子似的会给对手致命攻击了,重点是还没撕破脸,乔耀祖很满意,笑了:“我觉得你应该满意,看他们的笑容多热情亲切。”
“你以为我眼瞎呀,楚夫人的脸明明跟吃了屎一样。”虽然她尽量掩饰了,但古知恩还是看出来了脸臭的不行。
“注意文明用词。”刚刚吃完饭就说屎,也不怕吐出来!在如此高档的餐厅,就不觉得很格格不入吗?
就狗男人最喜讲究!古知恩翻了个白眼:“佛言:眼中但有泪,鼻中但有洟,口中但有唾,耳中但有垢,身中但有屎尿,臭处不净。”
乔耀祖:“……”!!!知道得挺多,摩登伽女和阿难都知道,是不是应该夸一下?就是:“你不觉得用在此处很不妥?”前言是‘我爱阿难眼,爱阿难鼻,爱阿难口,爱阿难耳,爱阿难声,爱阿难行步!’。
古知恩才不管那么多,她关注的是:“你觉得请吃这顿饭后,就能万事大吉了吗?以后我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嗯,我不能保证,但是效果应该是有的。”
乔耀祖说的没错,楚父此时正在车里交待:“以后你约束一下幼仪,让她和古小姐好好打好关系。只要两人交好于公于私都百利无一害。至于乔耀祖以后保持些距离的好。”
憋屈了一个晚上,楚母脸都是绿的:“乔耀祖可是难得的人中龙凤,你不是一直也很支持幼仪同他结两姓之好吗?幼仪花了十年的心血在他手上,现在要便宜了她人,让幼仪如何甘心?十年的感情都打了水漂不成?她一腔心思都在乔耀祖身上,你让她如何受得了。”
“我是支持她,我也看好乔耀祖,可是十年过去了她都还没嫁作乔家妇!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更何况你真以为今晚这顿饭是好吃的?乔耀祖字字都在维护和抬高古知恩,介绍的身份也是‘未婚妻’,这是已经摆明了对幼仪的行为不满了!不说乔耀祖,就说古知恩你真以为她农村里出来的好拿捏?我告诉你你没那个本事!现在祥魏生物科技公司已经在血洗市场,年底的财富榜会大幅度的波动,重新排名,我们楚家要想不被淘汰出局,就不能得罪古知恩。上次招标失败的教训还不惨重吗?我就说怎么连第一轮都进不去,原来在这等着。可恨幼仪还瞒得死死的,不跟我说实话,那孽女!”
当家人真生气了,楚母吓得一声都不敢吭。
回家之后楚幼仪被喊在书房训话,门关得严严实实,隔音又好,楚母听不满父女俩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女儿出来时脸色跟死人似的,难看得紧,而且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幼仪,你不要难过。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乔耀祖也就那样,以你的条件咱能找到更好的。”
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楚幼仪目光没有焦点,人跟游魂一样:“妈,爸要我和贺之江订婚。他一个卖唱的又是私生子,初中都没读完,我不甘心!我在乔大哥身上投入了十年的感情,那么那么喜欢他,以后的人生规划里全是他,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妈,你帮我劝劝爸爸,即使古知恩现在占了个未婚妻的名份又如何?他们又没结婚,乔伯母那么喜欢我那么讨厌她,结果还未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我不愿意放弃乔大哥,不想将就贺之江。”
“幼仪,上次招标失败的事让你爸很生气,古知恩是很普通,处处皆不如你,可是她会股胎有个好弟弟,你爸说了,古多福是现在祥魏生物科技公司的创始人,我们得罪不起。我们得罪不起古知恩,你爸不允许你再给她难堪,千叮万嘱让你和她交好,这是时也命也,你要听话。”
从小楚幼仪就不认命:“不!我做不到去讨好古知恩,不管是以前还是今后,她在我眼里都是跳梁小丑一样!让我在她面前低头,不如要我的命!看她那个蠢样子我就讨厌。”
“做不到奉迎她,也不能结仇。你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真要发起脾气来,你大姐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当初她不听你爸的话执意要离婚,得到的惩罚是财产一分都不给她,还收回了她所有的资源,没了你爸的铺路,你看她现在的圈子资源越来越少,越混越窄越来越惨,就知道后果了。你爸可是说了你要执意不听,他就把你赶出家门。”
楚幼仪恨的咬牙切齿也无用,她一脸颓然:“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但是妈,我决不答应同贺家联姻,我讨厌贺之江,他配不上我。你跟爸好好说说,现在乔大哥那里又不是走到绝路了,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鹿死谁手呢?”
此时贺之江也被谈论到了这个话题:“我觉得楚氏集团的楚二小姐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出身好,名校毕业,自身能力又好,你觉得呢?”
觉得不怎么样!贺之江冷着脸:“我有女朋友。”
贺父连问都没问就下令:“分了!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而且以你现在的处境,门当户对的联姻才是最好的。不要以为把你认祖归宗了就能高枕无忧,抛开简东不谈,就说我们贺家有三房,你的堂兄弟加起来就有六个,还有姐妹十来人,这里面你是最不讨你爷爷欢心的,他们个个从小开始你爷爷就花了大心血培养,且出身正派,不说他们的学历和能力,就说心眼子个个多得跟葵花结子一样。”
“而你从小没有在你爷爷膝下承欢,自然就少了层亲情,你又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从小的圈子也没任何有用的人脉,你不管是学历还是能力以及人脉和眼光同你那些堂兄弟相比都差远了,这次你侥幸能逃脱他们的算计,还是以命相搏!你就能确定下次还能有这么好运?20楼掉下去非死即残!你虽然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但是如果不能争气,扛不起大任,我会选择简东。你考虑清楚,下去吧我累了。”
退出书房后,贺之江站到了院子里,棱角分明的侧脸被光线切割成半明半暗,神色中透出冷意和讥诮,这就是自己的家人,毫无亲情和温暖可言,眼里只有利益!
同时又感觉很挫败,老东西的话虽然难听可每一句都是实打实的,自从认祖归宗后已经拼了命的在弥补自己的短板,尽管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可三十年的缺席岂是短短几月就能追上的?虽然很锥心,但必须得承认不管是在出身,还是学历,能力以及人脉上都差远了。
人脉,要是当初有强大的靠山,岂会被陈红逼的无路可走。细数生活圈子,能被贺家看入眼的只有乔耀祖以及古多福,可惜他们皆不是自己能用的人脉。
贺之江站在院子里心乱如麻,古知恩很好很好,可是自己如今身处泥潭,粘染上了一身恶臭,真的不忍玷污了她,可如果不抓紧她,这辈子都会活在遗撼当中,早就认准了她就是自己的救赎,本来想再等等,努力站稳脚跟后再以全身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可是这条路真的好难走,独自在黑暗中太难熬,需要她,想要她的陪伴。
正沉浸在思绪当中时,直觉让贺之江目光如箭的射上了转角,厉喝一声:“谁?”
手上拿着根雪茄的贺简垚从拐角处走出来,他平头,右脸上有道极深的伤疤,从眉骨处到鼻梁处,看起来非常的凶狠不好惹:“站这里干什么?”
贺之江没有答话,就久久的打量了贺简垚好一会后,问到:“我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你很失望?”
贺简乐嗤笑一声,把雪茄放到鼻子上轻嗅了一会后,说到:“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我记得那年的冬天非常寒冷,你身上穿的很单薄,裤腿还短了一截,鞋子破破烂烂的露出大脚趾,还很不合脚明显大了,你脸上冻的乌青乌青的,正在与野狗争食——那只兔子的味道你还记得吗?被野狗咬一口痛吗?”
这是贺之江心底最伤的痛,闻言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如出鞘的剑:“你看到了,谁带你去的?”
“老头子带我去的。那时他已经收养了我三个月,因为我不够听他的话,他指着与野狗争食的你说:这是我的亲儿子,可我还是选择了收养你,如果你不能绝对服从我,那就只能像他一样与野狗抢食吃。”
贺简垚慢悠悠的朝着天空吐了个大大的圈圈:“当年他宁愿收养我,也不愿意把你认宗归宗,为什么现在就愿意了,你想过原因吗?”问完也不需要贺之江的回答,他自问自答:“因为我。我不再绝对服从他,他觉得掌控不了我了,所以才愿意认你回来,明白了吗?”
贺之江的脸色虽然很难看,但他一点失望都没有,因为对这个家,对这个家的人,他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奢望:“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次动手的不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贺简垚把手里的雪茄拦腰掐断,随意的丢弃到了花丛中:“我经常听你的歌。”
说完越过贺之江,没入了黑暗之中。
剩下贺之江在原地站了许久后,拿出手机去翻了一遍古知恩的朋友圈,着重看她有关他的发言,再次确定肯定她很吃自己的颜后,才发信息问到:“知恩,你和乔总现在是什么关系?是男女朋友吗?”
五分钟前古知恩才和乔耀祖大吵一架,再次撂了话给他“分手!”
收到贺之江的微信时她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些慌跳得飞快,平息了好一会后才问:“为什么问这个?”
特意坐到了黑暗中,不把紧张示于明处,贺之江手心全是汗,湿答答的:“我想知道,能告诉我吗?”
古知恩沉吟了好一会后,才如实说到:“不是男女朋友,只是挂了个名号。”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吗?古知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同乔耀祖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其实已经纠结和困扰她很久了,自从被他亲过之后心态就变了,很多个不成眠的夜晚一想到他的吻就把头蒙在被子里,任脸上爬满热气,又羞又恼,无数次想过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是一时冲动,还是不足挂齿的寻欢作乐罢了?会是因为喜欢吗?患得患失的纠结了无数个夜晚,可一到白天只能故作若无其事,毕竟两家交恶,水火不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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