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吉萨东部外围一处不知名的石山上。
一身戎装的乌古论元忠,横刀立马屹立山岗,观察着离自己一里之外的克烈部军队。
“将军,敌人快要出山谷了,可以下命令了。”
乌古论元忠闻言身形不动道:“还不是时候。
我军为了躲避被敌人的斥候发现,现在都在四里之外部署。
如果这个时候发动进攻,敌人会事先有了准备,平添困难。
故本将的意思是先让敌人先头部队出林。
待到他们行军至一半时,再发动进攻,一举将敌人切成两半,如此便会事半功倍!”
“将军腹有良策,倒是卑职眼光短浅了。”
……
巳时四刻,在桑昆大军前锋三千多骑走出山林之后,周围突然一阵号角战鼓之声响彻云霄!
骑马走在队伍中间的桑昆突然间闻此变故,勒马惊疑道:“前方怎么回事,可是有敌人?”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名传令兵骑马至桑昆身前,一脸慌张道:“胡恩太极!前方出林部队遇到大队金军骑兵!”
“什么!”桑昆一脸茫然道:“何来的金军?
我军在此行军金军是如何得知的?
之前探路的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有大队金军为何没发现?”
桑昆的一连三问,却无人给他回答,因为他们与桑昆一样,心中同样有次三问。
桑昆看着一众茫然无措的将领,气的暗骂一声,继而开口道:“传令前方部队快速出林,否则被敌人堵在林中前后不能相连那就麻烦了!”
“遵命!”
……
森林之外,桑昆前方大三千军,在经过一开始的慌乱之后,立刻便反应过来,这是敌人有埋伏。
桑军前锋在一众将领指挥下立刻稳住阵角,开始成锥形冲锋,打算为后方的部队腾出位置,让后方大部队可以出森林。
乌古论元忠此时已下的山岗,率领两万大军在森林之外的平原上排兵布阵。
金军黑色的大旗如山如云,旗帜遮天蔽日!
枪头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如一片白色寒冰组成的铁刃森林一般耀人眼神!
镶白旗的士兵的铠甲从远方望去,如一片白色的雪暴般,摄人心魄!
这一刻的金军气势汹汹如龙似虎,一片肃杀之气遍布天地,让天地为之颤抖换色!
桑昆不放心前方大军,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来到森林之外,看到的就是面前这一幅场景。
金军黑色的大旗,白色的盔甲,两万大军如山岳般横在森林之外的平原上。
“冲开他们的阵形,让后方大军出林!”
随着桑昆话音落下,桑军前锋三千骑兵,一阵怒吼,大地开始震动!
三千骑兵如波浪般分成五层间隔百步的阵形,在呐喊声中向着金军冲锋。
金军同样派出三千骑成波浪阵形,争锋相对般朝着桑军冲去。
双方骑兵疾如飙至,劲如山压!
铁蹄铮铮下让大地震动,卷起满天狂沙!
风如鬼哭狼嚎!
双方骑兵各自在冲至五十步内,张弓射箭!
弓弦如九天之雷,震聋欲耳!
箭如蝗虫,如杀人之雨!
双方还未交战一起,便让各自血花四溅,骑兵摔落马下,被从后方疾驰而来的战马踩踏成肉泥!
战场上呐喊惨叫之声响彻云霄!
骑兵如巨兽碰撞,一瞬间人仰马翻,刀枪碰撞,战马嘶鸣,刀刀入骨声,血水喷涌,尸肉破碎满天飞舞!
这是两支精锐之间战争,双方士兵骑射娴熟,各自往往一击必杀,一切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正在双方骑兵策马冲杀之际,乌古论元忠并没有闲着,分派去两千军队从左侧进入森林进攻桑军后军。
两千金军在一阵呼啸声中冲入森林之中,开启了辽东女真最熟练的森林猎虎杀狼之战。
金军士兵在进入森林之后,如鱼得水,蛟龙入海,分成三四人一组小队,在桑军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对其发动进攻。
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熟练如归家。
金军士兵在对敌人一击得手之后,便会借助森林复杂的环境撤离原地,继续转移阵地开始下一轮进攻。
森林之内的桑军,被金军这种精确攻击,小股分散的游击战法,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死伤惨重!
桑军士兵对森林不熟悉,更加没有打过森林战,对上金军如老鼠遇猫一般,全无抵抗之力,成一边倒的局势。
森林之外的桑军在平原上可以与金军杀得难解难分,一时不分上下。
而森林之内的桑军却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
对金军的这种战术打法根本无从适应,只能被动挨打。
有时候桑军士兵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就被金军一箭射杀。
整个桑军后军精神紧绷,小心翼翼,时不时要防从森林暗处而来的冷箭,憋屈至极!
“胡恩太极!我军后方遭到金军进攻,勇士们打的很艰苦!咱们草原狼在草原之上不怕他们这些辽东虎,可在森林之中群狼不敌猛虎啊!”
桑昆看着前方战成一片的战场,听着耳边传来的怒吼惨叫声,在战鼓号角声中,脸上筋肉一抽一抽道:“我们被人出卖了!
否则金军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又怎么会在此地设下埋伏,将我军堵在了森林之内!
一定是王罕这个老虫,他勾结金军欲陷我于死地!
老虫枉为人父!今日我若死于沙场,我诅咒老虫以后必众叛亲离,不见青草,无圣水可饮,魂归黄沙!”
桑昆对天发完毒誓,便回过身看着自己的心腹手足,如决死一般道:“为了我大军生路,我会摔兵亲自冲锋,我若突破金军包围,便皆大欢喜。
如若不能突破,便战死沙场。
为了儿郎们的性命,你也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率领儿郎们投降金军吧。”
“不,我脱不花誓死追随胡恩太极,愿与胡恩太极共死,却不做偷生之辈!”
桑昆抓着脱不花的脑袋与自己的脑袋碰撞在一起,与脱不花眼睛相视,决然道:“不,你不能死,你是我麾下大将,儿郎们还需要你来搭救。
我死之后你投降金军,替我报仇,记住我的敌人是王罕铁木真他们二人,王罕出卖于我,致我于死地。
至于铁木真嘛,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讨厌他,从我见到他第一面开始就讨厌他,就想一刀杀了他。
我以前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他或许是我命中的敌人,我们两个只能活有一人,这是长生天对我的安排。
答应我,替我杀了王罕与铁木真!”
脱不花一个八尺大汉,这一刻却哭的如同孩童:“胡恩太极!我脱不花发誓此生必杀王罕和铁木真二人!
若不能完成誓言,我脱不花便万箭穿心而死!”
“好,有你此话,我桑昆此生无憾!”桑昆放开脱不花,翻身上马,对着自己的一众亲兵喊道:“坏小子们!随本太极亲自冲阵,杀他个人仰马翻!”
说完此话,桑昆一马当先直冲金军大阵,一众亲兵在其身后骑马紧随!
脱不花看着意气奋发朝金军冲锋的桑昆,再也忍不住心中伤痛,对着桑昆的方向连磕三头。
抬起头,满面泪水,高声喊道:“恭送胡恩太极灵归长生天!”
阳光下的桑昆冲入金军大阵,大喝一声:“金狗死来!”
“大将军有令!杀桑昆者官升三级,赏万贯!”
“大将军有令!桑昆死活不论!”
“杀!杀!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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