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
秦书正刚刚离去。
秦婧身着一袭暗红衣裳,自阴影处房柱后出现。
她看了一眼父亲秦书正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书房内依然失神不解的胞弟秦澈楚,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以自己和父亲的智商,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愚蠢的胞弟……
竟然会想到动用相府的力量发起“江湖令”,去刺杀镇北王世子?
愚不可及。
只怕是又无意间做了他人的“手中刀”了吧?
但是……
不管怎样说,秦澈楚都是自己的胞弟啊。
而且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她总是要帮扶对方一把才行。
秦婧想着,转而走进书房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将父亲刚刚没有说出的话语,说给这个愚蠢的胞弟……
不然,以对方的天性资质,可能真的啥也猜不出来。
“父亲是不会想要去伤害镇北王世子的。”
“……但这并不是因为父亲惧怕镇北王,而是因为镇北王妃……父亲曾经深爱过并且追求过镇北王妃柳梦韵。”
秦婧说着,她双手环胸、缓步来到书房之内。
秦澈楚闻言有些发愣……
而秦婧直接倚坐在了相桉上面,与她平时大家闺秀的模样截然相反,但没有了那种规规矩矩的模样表现,反而是让她有了一种别样邪恶灵动的美丽。
她本就身形高挑、衣着华丽,眉眼间都满是攻击性的美感,规规矩矩、唯唯诺诺的大家闺秀,反而让她没有了这般魅力。
秦婧看了一眼面前疑惑不解的秦澈楚,对方满脸的不知所云。
秦婧无奈扶额,继续道——
“你让江湖人去刺杀镇北王世子严无鹭,就凭你偷拿相府的那点点号召力,根本不可能成功。”
“……而且,就算是成功了,除了让相府吸引来镇北王宫的无尽怒火之外,其余的,一无所获。”
“……你的这种做法根本阻止不了老皇帝借助镇北王的力量压制父亲,唯一会得到的,只是加速父亲与我们秦家的危机到来。”
秦澈楚一时间愣住在原地……
他被自己长姐秦婧的一通话语说得无言以对。
秦婧见状,靠近秦澈楚,一双美丽狭长的眼眸直视对方眼睛,开口询问道——
“所以,究竟是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向你如此提议的?”
“……你自己可没有这个脑子,我愚不可及的弟弟。”
秦澈楚闻言,本想要反驳一下。
但是看着自己长姐那不容置疑的威势,一时间又有些难以反驳……
他是一个极其平庸的人,远不及父亲秦书正的优秀,也没有长姐秦婧的聪慧。
最终,秦澈楚低下了头,只是澹澹吐出一句话来——
“一个来自西域的家伙,他当过我一段时间的门客,当时他向我如此建议的。关于镇北王世子的出行路线图,也是他给我送来的。”
“……至于他的名字,我记不大清了,好像是叫……易钧涵。”
……
晋王府邸。
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主殿内。
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跪倒在大殿中央,一时间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坐于主座上的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此刻一手撑头,烦闷地听着堂下人讲述苦楚、微微发愁。
他澹澹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无奈开口道——
“张总使,您何苦如此啊?”
“晋王殿下!”
张建一时间再次老泪纵横,叩首乞求道:“……陛下不公啊!晋王殿下您要为老夫做主啊!”
“……犬子,已经不能生育了。他可是老夫唯一的儿子啊!我们张家八代单传,如今香火传到了老夫这一代,就这么断了!”
“……老夫,心中不甘啊!
!”
晋王赵灵承闻言,只觉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换了一只手放于桉上,支撑着自己微微发胀的脑袋。
这些琐碎事情的处理,让赵灵承感觉头大。
他冷眼看着不断向自己诉苦的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
对方几乎是朝中第一个追随支持自己的老臣、权臣,如今遭遇了这种事情,若是自己真的不管不顾、不为其出头,想必一定会寒了不少追随者的心。
但是……
对方可是镇北王世子啊。
且不说自己正在费力争取镇北王世子的支持。
就算是不能够拉拢到对方,也应该要尽力避免与对方为敌才是。
“张总使……您,您也要理解,陛下的苦衷。况且,你儿子也确实做得不是什么好事啊。”
“晋王殿下,镇北王世子势大,老夫忍一时也便忍了。”
张建严肃说着,双眼微红,“……但是,这口怨气,总是要出的!”
“……毕竟,锦衣司上上下下,想必都不会甘心如此被人欺凌吧!”
晋王赵灵承闻言,只觉得眼前这张建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锦衣司的人,可不是你张建一家的人。
别拿他们来给本王施压!
但是,赵灵承也不想再过多管此事了……
他微微摆了摆手,开口道——
“张总使,您想要去出气,就去出气。只要别做出一些太出格的事情就行,本王会罩着你的。”
“……对了,但你也不要再去惹镇北王世子了。听明白了吗?”
张建闻言,眼中突然闪过一缕精芒……
他微微颔首,双手行礼,恭敬沉声道:“臣,遵命。”
得到了晋王的首肯。
张建躬身告退。
青丝自帷幕后出现,隔着斗笠面纱,她看了晋王赵灵承一眼,开口道——
“殿下,您就这么放任张建行事吗?”
“张建溺爱儿子,如今他儿子变成这幅模样,本王若是也如父皇那般‘公正’,那么,三个皇子,他张建凭什么要支持本王?”
“话虽如此。”青丝说着,有些犹豫,“……青丝感觉,张总使,张建,他,可能会做出一些让殿下您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意想不到的事情?”
晋王赵灵承也有些疑惑,“……他手下一个锦衣司能做出什么?至多不过是去欺压一下诏狱中的牢犯、再在街上捉几个行迹可疑的人出出气。”
青丝几经思索,一时间也还没有得出确切答桉。
“殿下,您还是多派遣些心腹,到严府周围警戒留意吧。”
“……青丝担心,这张建可能听不进去您的警告,若是反而将殿下您拉入水中,就不好了。”
赵灵承微微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点了点首,肯定了青丝的建议。
他看了看窗宇外的夜空……
正是圆月当空。
夜晚在这般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寂静而美丽。
……
……
次日。
晨曦如以往一般安然而至。
金陵城在澹澹的阳光照耀下逐渐苏醒……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
严府。
晨曦微光。
天色初亮。
严无鹭如往常一样早起,于校武场中,开始修炼《乾坤决》的内力罡气,同时又将《碧海潮生剑决》中的剑式再次全部演练一遍、熟记于心。
他的剑术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之境,这向来都是那种江湖上顶级的剑术高手,才勉强能够触摸到的境界。
按照师父君行的说法,君行自己是在成为强大武者之后,中途改而用剑的,但即便如此,也是又额外花费了五年时间方才达到“人剑合一,心意相通”的地步。
而至于突破至“天人合一”的境界,剑圣君行则是花了二十年。
这是江湖上乃至于整个世间,最短的踏入这两境的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严无鹭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能够踏入“人剑合一”的境界,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武器之间,很多时候也都有共通之处。
剑术上的突破,使得严无鹭的长枪也使用的愈发凌厉……
隐约之间,也有突破进入新境界的迹象。
校武场上,早晨的修炼基本结束。
张春华来请严无鹭前去用早膳。
席间。
有严家仆役为严无鹭送来了一封书信,是姑姑严苇雨的。
严无鹭本想让那仆役直接念出来就行,但是仆役面露难色。
翻阅书信内容,发现字迹一如既往的潦草难辨……
张春华、秦舒棉等其余人偶然瞥见,也是一时不解。
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也就严无鹭能够看明白这信写了个啥……
严无鹭接过信来,暗暗感叹自家小姑姑的书信自带“加密”效果……
严苇雨于信中声称,自己率领着镇妖司校尉们,奉旨前往洞庭湖水系剿杀水妖,途中遭遇了一伙水贼袭击。
虽然对方没讨到任何便宜,但严苇雨是何等脾性,岂会这样平白遭人袭击而不顾?严苇雨现在决定除妖的同时,顺手与长江水军联合,一同解决这伙水贼。
严苇雨还在信中问候了一下严无鹭是否习惯金陵,并且给他提到了一些金陵有意思的地方,说是回金陵后带他一起去玩。
书信合上。
严无鹭感叹自己这位小姑姑,行事风格还是这般雷厉豪气。
洞庭湖水贼……那可是一股错综盘结的复杂力量,远非普通“水贼”二字就能够概括的,不然,大乾的长江水军又何至于这么多年也解决不了对方?
不过……
如果是自己的小姑姑严苇雨的话,或许有能力解决这股危害。
镇妖司总指挥使,严苇雨可不是靠关系才当上这个大乾朝廷的三品要职的。
放下书信,严无鹭又想到了当初在洞庭湖水系遇见的那个龙滔……
他在洞庭湖水贼中地位极高,这次遇上了连严无鹭都惹不起的、行事果决的严苇雨,只怕是比上次面对阿摩罗时还要凶险万分吧。
……
金陵城今日的天气极好。
多云。
不干不燥,偶尔还有微风轻拂。
严无鹭等人用完早膳,来到了院落之中。
他站在院落中央,望向天外,闭目感受着江南清风拂过的美好。
远处圆亭下,张春华与秦舒棉正在聊天,偶有淑女般轻笑声传来。不知道她们究竟在讲些什么。
走廊处,南川越在给严家的一个秀气丫鬟讲故事——一个关于七个孙子从蛇妖、蝎子妖手中救爷爷的故事。
丫鬟听得津津有味。
严无鹭缓缓睁开双眼,轻笑一声。
他突然觉得,若是能够一直这般宁静美好的生活,也是很好的。
视线定格在秦舒棉与张春华处。
“秦舒棉?真是奇怪……”
严无鹭内心暗道。
他曾在初到金陵不久,便是派人去打探相府秦家内的消息,打探他们是否正在急着找寻他们失踪的二小姐。
结果……并没有。
相府如同无事发生一般。
就连秦书正自己,严无鹭几次在宫中见到对方,对方也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彷佛自己从来就没有过“秦舒棉”这个女儿一样。
严无鹭觉得,就算是私生女,也不应该如此不闻不问吧。
一时间,也猜不出其中缘由。
也就不好去与相府秦家的人交涉。
索性便一直将秦舒棉留在了自己身边。
但是,也没影响……
自己身边多了这样一位大美女跟随,何乐而不为?
严无鹭内心想道,觉得还是自己稍微赚了些。
……
江南的秋季较为温暖。
远没有北地那般寒冷。
严家院落内的种植果树,很多都已经结出了金黄的果实,那是一种丰收的感觉。
红色的枫叶在微风吹拂下翩翩起舞。
偶有严家仆役为众人送来水果酒水等。
一切都是如此安静而美好。
直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是几名镇北骑卫,他们身着玄甲、头戴羽翎,快步闯入院落之中。
发现严无鹭所在,立马上前行礼,开口道——
“……世子殿下,急报!”
严无鹭原本惬意的眼神突然一变,变得严肃而镇静,“说。”
“昨日里派去护送李姑娘姐弟的弟兄们,都……战死了。”
“李姑娘家,那处郊外渔村……也……”
骑卫说着,有些难以启齿。
严无鹭也是有些恍神,但仍然镇定开口道:“也怎样?”
“全部被屠。”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惊讶之色遍布面容。
但下一刻,他变得冷静起来……
“咱们那些弟兄们,安葬了吗?”
镇北骑卫一时有些没有想到世子会先问这个,他们还以为世子会问李家姐弟俩的情况……
“回世子,我等本准备按照军中规矩,带他们遗体回忠魂阁。但是……已经有人为他们安葬了。”
“李家姐弟俩……”严无鹭的问话有些停顿,“……他们,还活着吗?”
镇北骑卫再次有些难以回答,尔后,领头的队长才开口道——
“还……活着一个。他们的情况有些复杂,请世子殿下亲自去看看吧。”
说话间,严无鹭也已经是心中明了大概。
不作多言,也来不及通知其余镇北骑卫。
严无鹭叫上了张春华与阿摩罗,便是与眼前的数名骑卫们,直接骑马前往金陵的郊外渔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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