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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魏军才回来,穿过卧室,到泳池这边,聪聪正在游泳,沈洁穿着睡裙坐在泳池边上。
他边走边大声说,“简直像一只漂亮的小白鲸,儿子,再给爸爸游五十米自由泳。”
聪聪得到指示,即刻变换姿势,真的如鲸鱼一般,瞬间划出十几米的距离。
“嗯,有进步。”他赞道,盘腿坐到沈洁身边,侧头看了看她。“怎么没睡呢?你要知道你现在还没恢复呢!”
她转头看着他,“睡不着,”她说,“我要等你回来。”她看着他的目光加深了,“见到他们了?”“嗯。”“谈了什么?”“谈你。”他直截了当地说。
她的眼睛垂下,把头转过去,“他们一定劝你放弃我。”
“是的,”他说。注视着她,“他们更多的是担心你只是把我当成了枪使,到后来,你和陈祖安再旧情复燃,我的就是你的,魏莹的就是陈祖安的,说不上哪一天,那魏家可就彻底被你们改朝换代了。”
她没看他,看向水面,月光照的她鼻梁上有一道闪烁的光,“你信么?”她问。
他也把目光投向水面,五十米的自由泳已经游完了,这回是仰泳,聪聪真的像一只漂浮在水面的小白鲸,月光隔着头顶的玻璃照着他那通白的小身子,难得,隔了这么久,他竟然没有生疏。
谁说他们的话没有对他造成影响呢?他心里涌进一丝不安来,好像天空飞过的一朵云彩,遮住了月光。“他们不是我,他们当然可以胡说。”
她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起来,他们面对面地站在泳池边,“你信了,”她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至少你心里有些不安对么?”
“没有。”他说。他无法收回目光看着她,她的脸色比昨天要好,比早晨那会儿还要好,仿佛没几天的功夫,她就变成了一株水培的植物,全身上下都水汪汪的。
她更近地走向他,仰起了头,她的鼻子几乎贴着他的下巴了,她注视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两颗黑黝黝的眼珠就像缀在夜空两颗钻石,“我是个成年人,所以,我得尊重所发生的,不论以往,陈祖安怎么对待我,我从来没有恨过他,因为聪聪,我甚至对他是感激的,因为没有他,也就不会有聪聪的存在,所以,我不能去否定过去,这样对聪聪不公平,可是,我刚刚坐在这,望着聪聪,我心里就忍不住有种负罪感,因为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心里恨不得他是不存在的,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陈祖安,我真希望,我的生命力第一个出现的男人就是你,那样,就没有人肯劝你,没有人会阻挡我们,没有流言蜚语了。”
他沉默不语地凝视着她。
“魏军,”她的声音喑哑地,“别动摇,别管别人怎么说你,都别动摇,因为我好不容易才建立的信心,别让我看到你动摇了。”
“我怎么会动摇?我魏军什么都没怕过。”他看着她,微笑起来,她那迫切的担忧的神情令他心情愉悦了,他情不自禁捏捏她的脸。这整个游泳池里温暖如春,可是,她的脸却是冰凉冰凉的,他不由得再去地握握她的肩膀,“你是不是很冷,怎么会这么凉呢?”
沈洁抓住他的手,“你别管。”她固执地望着他的眼睛,她眼里流动着光华,“如果那三个字,你从此以后再也不对别人说了,那我就认定它是干净的。”
他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我爱你。”他说。
有颗泪珠滑下她的睫毛,她有些激动,展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她没去顾忌聪聪,没去顾忌雯姐是不是这个时候会闯进来,更不想再去顾忌世人怎么去看她,她吻住他的嘴唇,又热烈又迫切带着渴望奔放的情绪去吻他。这样的男人,她只要拥有一个晚上,她就知足了,这么多个晚上了,她已经赚了,她没有任何筹码,他给她上场的机会,想不到,她竟然赚了个杯满钵满。
“我知道,”她边吻他边喃喃地说,“我从邢卫峰的电话听到,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可是,我仍然高兴。”
他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的出来。”
“妈的,”他不觉笑骂道,“找个警察就等于给自己身边安个测谎仪,你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一点**都没了。”
她用脸庞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他那砰砰的心跳声,“所以,你别撒谎,因为我听的出来。就像现在,你的心在说,如果再有一次选择,我情愿不认识你,那样,我的生活好好的,绝没有现在这么麻烦。”
他不得不低下头,瞪着她,惊异于她的敏锐,她那份善感的心思。她仰起头来,与他对视着,他们在彼此的眼中读着对方心里的语言,她的面庞红润,眼光清清亮亮的,瞳仁里有两束火焰般的光芒在那充满*力的跳动着,嘴角那抹酸楚而欣慰的笑容更令他的心跳加速了,他长长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把嘴唇压到她的唇上。
泳池那边,聪聪扶着泳池边的扶手远远望着,满身的水珠像一片一片的鱼鳞,他的眼珠又黑又亮,像天空的星星,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使得他那张脸庞像是出水绽开的芙蓉。
转眼之间,天与地之间就变得开阔了,到处都已经春暖花开,艳阳高照。
一大早,刑警对的大院子就被一种热烈的气氛所覆盖,十几个警员都围着院子中间停着的那辆奥迪A8L-Security啧啧议论。连其他的组员都跟着过来凑热闹,呼啦啦数十个人将整个院子都搅得一片沸腾。
王帅在人群中更是临时充当起了解说员:“这可是真材实料,同时配备车外intercom扩话系统,足可以抵挡AK47和手雷的攻击,它的密封性使得催泪瓦斯都不能入侵,看见它的轮胎没有?即使被打爆,也可以以80公里的时速行驶数百公里,除了这些,它的扩话系统,动力系统,还有这个信号系统——”
沈洁和刘成宇远远看着。
“王帅现学现卖了。”沈洁说。
“倒没想到,他真送来了这辆车。”刘成宇说,“估计,等下,我的电话不会停了,大家都得跑来问我这车是怎么来的?现在全队的经费都紧张,这辆车出来,全队上下都得眼红。”刘成宇转头看她,“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做受贿?”
“受贿?”沈洁也去看他,“什么是受贿?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的行为,你为他谋取什么利益了?”
刘成宇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看看,“说曹操,曹操到。”他接通电话,放到耳边,眼光在沈洁脸上滑动着,“嗯,拿人手短,今晚我通融一次,下不为例啊!”他说,“下次再有这个要求,你还得送我们点东西,听说,美国最新出了一套监控设备,带热能跟踪的——,谁敲诈?”他又嗯嗯了两声,笑容从嘴边漾出来,撂下电话,他冲着沈洁一扬眉头,“这算不算非法利益?他说送我这么大一个礼,他说不要别的,就是希望你今晚不要加班,马上去接聪聪,早点回去。”
“就这个?”
“就这个。”
沈洁莞尔一笑,脸上呈现出一片红晕。她转头望着那辆车。其他组的警员也过来凑热闹了,人群中不断有人问:
“这辆车哪来的?”
“怎么你们组是这个待遇呢?”
王帅的声音高高扬过来,“这可没花组织一毛钱啊!这是我们组里家属送的,就这么牛掰。”
“家属?谁的家属?你们组有这么大背景的家属么?”
“要不然这么大的手笔会从天上掉下来?”
“没办法,”刘成宇看着她说:“我只能说实话了,否则,谁都会追问这车的来源。”
“早晚,这都不是秘密。”沈洁说。
“怎么样?”刘成宇问:“什么时候办事?”
沈洁摇摇头,那片红晕隐去了。“不知道,我家里人还不知道呢,不经过他们同意,我们不可能办。”她随之长舒了口气,振作地挺起了胸膛,抬头望望天空,阳光在她睫毛上跳动着,牵起一片光华,“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没什么可以后退的了,再后退,我自己都会轻视我自己,我又没偷人,没*,我们孤男寡女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谁爱谁谁说去。”
刘成宇注视着她,看着她脸上的那道光斑,“我一直都觉得你身上有股子韧劲,”他微笑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惘然,“这个世界,有很多人不会去把握机会,直到他醒觉过来,才知道,机会已经错过去了。”
沈洁依然望着天空,有片云彩过来掩盖了那阳光,“其实,人没有遇到你最喜欢的永远不会知道哪个才是你的宿命。我和陈祖安结婚的时候,谁会想到,我还能遇到魏军,所以,你认为那是机会,也许,并不是,老天让你错过去,就说明,那个更好的还没有来到。”
两个人似乎都像是在说着暗语,可是,又似乎,这话已经说得够明显了。
“不管怎么说,”刘成宇笑笑,“我祝福你,沈洁,魏军那人应该信得过。”
“谢谢。”沈洁转过目光,笑着看他,“到时间了,领导,怎么说,我可以走了么?”
刘成宇看看表,“看在这辆车的份上,我可以再通融一回,毕竟拿人手短。”
沈洁又是一笑,那片红晕又在脸颊边忽隐忽现了,“谢谢领导。”
刘成宇点点头,看着她走回办公室,拿了手袋出来,招手和院子里的同事打招呼,那些围观的人都自然地把目光从那辆车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她依然穿着那套警服,仍然拿着那个用了几年已经残了封边的手袋,可是,她身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与众不同的美丽,即使她现在身价已经不同,她身上仍旧没有一件首饰,甚至,她依然没有化妆,她依然把车停到对面的大厦,走着过去,悄悄把车开走,也许,他不说,没有人会把这辆奥迪A8与她联系到一起。可是,她就是不一样了,她全身上下都不一样了,不知什么时候,她身上竟多了些少女的气息,这份气息超乎所有物质上所能够给与她的,几乎是诱人的,新鲜的像是刚刚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力一样,难道爱情,真的有如此大的能力么?
刘成宇站在那儿,深思地望着沈洁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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