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欣玫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那不行，团圆节人家回去陪父母，多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个关节口，我可不想做这个罪人。”
左尚黎沉吟了几秒，开口说道，“我记得她老家是在H市的郊区，从这里开车过去，大概要四个多小时……”
左欣玫听他这语气似乎有些不太对，开玩笑似的地问道：“伯父，你不会是想把人家绑回来吧？”
左尚黎没理她，凝神专心思索兴中的打算。
左欣玫滞了一下，瞪大眼睛，“不会吧，您还打算要……”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左尚黎打断了她的话，微微蹙起眉，“我在想……如果季蕊实在抽不开身回来，干脆就让明熙过去吧。”
听完他的话后，左欣玫顿时没了声音，张了张嘴巴，最后扶着额头，深深叹气，“伯父，我知道您是在替明熙着想，但是……您宠儿子也不是这么宠法的。”
“你认为呢？”左尚黎抬起头，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打起精神？”
他是个拙于表达感情的人，除了顾静，这辈子也没费过心思去讨谁的欢心，经验缺乏得可怜，也就只会看对方缺什么就送什么。
左欣玫被他问住了，无言地往阳台方向看去，那对姐妹不知道什么离开了，围栏前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
“我觉得你什么都不用做。”她停顿了一下，无奈地叹气，“不就是短暂的分开吗？又不是多大的事情。而且，你没听说过小别胜新婚吗？没准经过这个小别离，这两人的感情会更深一步也说不定。”
左尚黎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端起杯子闷不吭声地喝茶。
大厅最中央，坐的是左家上上代掌权人——左尚黎的父亲左昌珉，正和人聊到顾明熙，忽然记起自己从刚刚开始就没见到这个孙子了，不由得地问向旁人：“明熙呢？他去哪里了？”
他这么一说，围在他身边的人纷纷帮忙去找人，很快将阳台那边顾明熙叫进来了。
顾明熙自觉地在左昌珉的身边坐下来，左昌珉拉住他的手，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蔼然的笑意：“明熙，这是你回家后，第一次在家里过中秋节，感觉如何？还习惯吗？”
顾明熙点点头，望着眼前的老人，轻声回道：“嗯，谢谢爷爷关心。”
左昌珉拍拍他的肩膀，和和地笑着，“跟爷爷说话不用这么拘谨，放轻松，随意一点。”
顾明熙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多了点笑意。
“来，吃月饼吧。”左昌珉亲自叉了一块月饼递到他面前，脸上的笑意不减，“这是我们左家的师傅自己做的，在外面可吃不到这么好的月饼。”
顾明熙接过来，低声说了个谢谢，依言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左昌珉笑吟吟地望着他，简直都舍不得挪不开目光。
对于这个失落在外面多年的孙子，他是越看越喜欢，模样长得这么俊，性格又乖巧，虽然话不多，但他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心思很单纯的孩子。
他想到了件事，温和地问道：“明熙，我听说这半年你都在公司见习，怎么样？觉得自己能上手吗？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提出来。”
左昌珉的话音刚落，四周似乎一下静了不少，许多人纷纷支起了耳朵，安静地聆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顾明熙似乎没察觉到四周气氛的变化，神色如常地回道：“还好。”停了几秒，又补充说道：“堂姐人很好，教得很用心。”
忽然被点名表扬，左欣玫颇感意外地看向他，嘴角翘了起来，得意洋洋地对旁边的左尚黎道：“听到没有？我平常确实很关照明熙，就你老怀疑我忽略他不管。”
左尚黎没搭她的话，面色阴阴地沉下来，微微下倾的唇角透着有几分说不出的别扭。
左欣玫瞧出了点异样，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敛了笑意，一脸古怪地问道：“伯父，你该不会……在吃我的醋吧？”
闻言，左尚黎的面色更阴沉了，左欣玫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心情顿时莫名地一阵通体畅快，往日在左尚黎这受的气都得到了回应。
她勾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条款道，“伯父，这回不关我的事情啊，你可千万别把帐算我头上了。是明熙非要特别点出我的丰功伟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总不能跳出来说，其实这一切都是你在做，我只是负责监督和检查吧？”
左尚黎皱了皱眉，抬起手将她推离自己，摆出威严的样子，用毫无情绪的声音训斥：“不像话，没大没小。”
左欣玫顽皮地笑着，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正想继续笑闹时，旁边冷不防传来一个轻咳声，有人在咬着牙隐忍地吐字：“左欣玫，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哪里还有一家之主的形象？”
乍然听到这个声音，左欣玫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弭无踪，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没去看刚刚说话的人，十分不文雅地掏了掏耳朵，学着他文绉绉的语气回道：“哦，原来父亲大人也在啊，你不出声我还真把你给忽略了，不好意思，还请原谅则个。”
看着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左冠斌成功地被激到了，气不打一处来，按捺着脾气低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我在你旁边坐了这么久，你居然连一个招呼都没有！”
左欣玫哼笑了声，一脸冷然地反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在乎我眼里有没有你？我还以为，你在乎的，从来就只有外面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N什么的。”
“你……！”左冠斌心头火气，正想怒斥这个不孝女，无意间对上大哥扫过来的眼神，身形顿时一僵，绷着脸，气呼呼地扭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左尚黎收回视线，淡淡地对左欣玫道：“老爷子还在这里，注意下分寸。”
闻言，左欣玫冷冷地斜睨了眼左冠斌，抿着唇，一言不发地。
左尚黎也没再说什么，端起茶杯，依然不急不缓的喝着茶。
对这两人刚刚的剑拔弩张，他早就见惯不怪了。这对父女的关系从小到大都不和，左欣玫离婚后，两人的关系更紧张了，每次见到左冠斌，左欣玫几乎都是冷着脸，极尽所能地冷嘲热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对是仇家，而不是父女。
***
从外面回来后，季蕊和父母互道了晚安，便提着手里的小花灯回到房间。
今天是中秋节，小区举办了个花灯猜谜会，季蕊觉得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没事做，就跟着父母一起出去凑热闹了。
战绩还算不错，赢了好几盏花灯，她给自己留了一盏，其他的都分给了隔壁家的小朋友。
将花灯往床头一挂，季蕊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挂上去的时候，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兜里的手机。
她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将手机取出来，果然看到信箱里躺了好几封顾明熙发来的新信息。
季蕊一一点开翻看，读完后，正想直接回复过去的，后面转念一想，又退出界面，直接拨打了他的号码。
电话刚响了半声，那边几乎是秒接，很快传来顾明熙的声音，“阿蕊。”
季蕊应了声，顿了顿，问他：“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顾明熙稍稍稳了稳情绪，柔了声音问道：“忙完了？”
“嗯，刚回到家。”季蕊拍拍休闲椅的坐垫，然后坐下来，“你现在在哪？”
“还在祖宅。”
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今晚不回家了？”
“嗯，爷爷让我在这住一个晚上，明天才回去。”顾明熙老实地回答道。
“这样啊，”季蕊若有所思地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爸爸呢？”
“一样的。”
季蕊盘着腿，笑问：“今晚过得开心吗？”
“不开心……”顾明熙低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眼睛，小小声地嘟囔，“你又不在……也不问我有没有吃月饼……”
季蕊徐徐地笑起来，“好吧，是我粗心大意了。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好吗？”
她的声音轻柔温婉，在黑暗中显得尤为的悦耳动听，顾明熙握着手机，一动不动地倚在门边，眼眶忽然有些湿热了，半响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季蕊想起今天的事情，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今天回家时，我妈妈说我胖了好多，她不提我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顾明熙哑了一下，不是很有底气地问道：“很严重吗？”
“当然。”季蕊的语气很严肃，“以后你得监督我，控制我的食量。”
“不要，”顾明熙意外地拒绝了她，，声音压小：“我就是想把阿蕊养得胖胖的，这样……就会少一点人觊觎你了。”
他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季蕊真是好气又好笑，忽然兴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硬起了声音道：“你太居心叵测了。我现在变得这么胖，你得负全责。”
顾明熙弯了弯嘴角，声音很柔地回道：“好，我负责的，那你早点回来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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