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背上小背包独自朝院门方向走,走到老槐树前恭敬的朝他拜了拜,一片落叶落在了慕慕的胳膊上,慕慕伸手拿起后,看了看,上面写了两个字:“珍重。”
慕慕朝他点了点头,朝院门外走去。
门外夜落禾正坐在对面的凉亭下看书,看见慕慕来了,将书放下后,快步朝慕慕走了过来:“小丫头,只要你能处理好这件事,以后你就是我程家的人。”
慕慕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不是我的目的,不管你信不信,就算这里面没有你们程家的事儿,这件事我同样也会去做。”
他破天遭的朝慕慕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慕慕的肩膀道:“你哥哥神邸慕言是我为数不多所真正佩服的人之一,希望你有一天能够同样成为他那样可以顶天立地的人。”
等待了二十分钟后,程寂无终于匆匆的走了出来,跟夜落禾打了声招呼后,慕慕和程寂无两人便开着车离开了阿哥府。
在路上程寂无将包包递给了慕慕,让慕慕打开。
当慕慕打开他的包包后,在里面找到了大约有几十页A4纸打印出来的纸张。
程寂无一边开车一边开口道:“这些是曾经我程家调查关于黑料理的所有资料,里面涉及了一些人,这些应该对你调查这个案子有所帮助。”
慕慕将那叠纸张从包里拿了出来,入手还有些热乎,想必是刚刚打印出来的。
随即翻开了第一页,上面显露出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失踪数字,超过四位数,按照这个数字来说,至少有超过四位数的家庭因此而破碎。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天子脚下,不得不让人心寒。
而根据资料上的估计,这个还是比较保守的,如果以此类推全国,那十年消失的人数,简直无法估计。
而程寂无的一句平淡的话,让慕慕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说这个案子关乎于程家的清誉了。
程寂无曾说:“这个黑锅是程家背着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堂堂满清皇族,才被迫改姓。”
虽然对于那个姓氏他们早已经淡漠了,可列祖列宗如若得知,九泉之下难以明目。
望着资料中的文字,慕慕的意识渐渐的被吸引了进去。
这个事件最初发生在一九六零年,秋。
三年自然灾害的第二年,也是死亡最为惨烈的一年。
大公社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收粮,没人理会倒在稻田旁边饿死的人,行人犹如行尸走肉般在家等死。
挑粮食的走着走着倒了,再也没有起来,在家里嗷嗷等着米下锅的老幼妇孺再也没有等回自家的男人。
就在这样的一个愚昧的时间背景里,京都郊区的监狱中勉强要比外面好一些,虽然只能吃一些馊食,但至少还有东西能装进肚子里。
资料中,程家调查取证的第一个人,名叫虎丘生,入狱前曾经当过侦察兵,因为偷拿了公社里的一支笔,被判了十年,而六零年那年刚好是他服刑的第二个年头。
在牢里不时的听狱警谈论外面饿死人的事情,牢里的一众人都有些侥幸自己进来了,至少还能有口吃的。
然而,没过几天,他们就会发现,不时的会有人被带走,起初以为是牢里的粮食不够,给丢外面去了。
后来牢里一个掏粪的老狱友告诉他说,被带走的人都被装进一辆白色的车里,就这样的的事情,接连发生了十几次,这一次冷漠的狱警带着文件过来要带走虎丘生。
他开口询问狱警要带他去哪儿,却结实的挨了两个耳光,并让他少说废话。
虎丘生本身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从狱警不自然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对劲,所以他在被抓走的时候,告知想要喝口水,狱警有些不耐烦的答应了,他悄悄的将一片刀片含入了嘴里。
后来他被拷着带上了老狱友说的那辆白色的车上,上车前,他清楚的看到了带他上车的狱警眼中流露出的些许怜悯,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是他却感觉接下来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及。
车门打开后,他被人推上进了车里,车门关上后,车厢里亮起了灯,一张简易的手术台前站着四五个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其中两个身高力壮的男医生将他带到了手术台旁,扒掉身上的囚服,拷在了手术台上,望着一众冷漠的眼神,女护士手中的针管,男医生手中寒光闪闪的手术刀,他顿时明白了什么。
浑身剧烈的颤抖,女护士走到他身边,提着针管对着他的脖子进行注射,他很清楚的知道,那根针管扎下去后,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他在焦急之中疯狂的扭动着身子,女护士怎么扎也扎不准,旁边的两个男医生赶紧上来帮忙,按着他的身体。
女护士一阵手忙脚乱中被他紧紧只能动的手掌抓住了膝盖狠狠一捏,朝身前一拉扯,女护士吃痛的叫了一声,朝他扑倒了过去。
他赶忙从嘴里吐出刀片,咬在嘴里对着女护士的脖子狠狠一抹,鲜血顺着他的嘴流进了他的喉咙里,腥热无比,他却觉得痛快。
另外四个人听到了女护士的惨嚎,又瞧见了喷涌出来的血,都有些不知所措。
在短暂的混乱后,那两个男医生上前将女护士从他身上拉扯了下来,发现了伤口,大为吃惊的朝他望了过去,而他却满嘴鲜血的朝他们大笑着。
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他忍着左胸外侧剧烈的疼痛,望着仅剩下的一男一女,他开口道:“再来?”
那男人望着地上躺着的三个人,两条腿一阵剧烈颤抖的看着他,那女护士却已经吓的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了。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大约五六分钟间,他已经成功的将刀片转移到了左手心里,其实这么做很危险,因为他的手是被绳子捆着的,只要被对方发现刀片的存在,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值得庆幸的是,直到他忍着手心撕裂的疼痛将左手腕子上的绳子割开,那已经吓傻了的男医生跟女护士也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左手上的绳子松开后,他才真正松了口气,终于,得救了。
他紧紧攥着刀片,快速的将右手上的绳子割开,这个动作终于引起了那个男医生的注意。
但是已经晚了,腾出双手的他,抄起身旁的拖把狠狠一棍子砸在那举着手术刀朝他冲过来的男医生头上,拖把硬生生的被砸断,鲜血随即崩裂,男医生倒下,女护士彻底崩溃。
他忍着剧痛将脚腕上的绳子割开,随之从手术台上爬了下来,鲜血顺着他的胸口淋到了大腿外侧,他朝那女护士望去,女护士惊骇的朝她挥舞着手,求他不要杀她。
可他并没有理会她的求饶,从倒地的男医生手上取出了一把手术刀朝那女护士走了过去。
在女护士绝望的眼神中,她被割了喉咙。
随后他找到了止血钳以及针线给自己的伤口做了缝合。
半个小时后,车门从外面被打开,开门的瞬间,他再次割开了司机的喉咙,穿上了他的衣服,随后在司机的身上翻找出了一张罗列姓名的清单,从而逃之夭夭。
可在那个年代,像他这种人根本无处可逃,只能想办法偷渡,因为当兵的时候学过一些苏联话,于是他逃到了东北,穿过西伯利亚,成功逃到了斯大林格勒。
在那边待了十五年,已经结婚生子的他被程家的人找到了,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当初自己遭遇了什么。
因为得知程家的人为此背了黑锅,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决定帮助程家一起调查当年的那个案子。
可后来程家却迫于那个主谋在国内的压力,从而停止了调查。
心灰意冷之下,他重新回到了在苏联的家,却在回家的路上被苏联特工给带走了,就此,程家跟他失去了所有联系。
看完了这个关于虎丘生的经历,慕慕忍不住叹息的摇了摇头,这么重要的一个证人,居然就这样失踪了,着实让人有些惋惜。
不过好在他留下了这么一段经历的描述,倒是也让慕慕有了一个调查的方向,监狱。
京都有好几个监狱,最为闻名的要属始城监狱,根据程家所网罗的线索中,这个监狱当初因此而失踪的人数有上百人,大多都是当时被左的政要。
不过,这个监狱当下是有净咉高层掌管的,想要触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慕慕打消了。
始城监狱碰不得,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最终慕慕选择以第二监狱为调查目标。
选择第二监狱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虎丘生当初就是在那里服刑的,至少来说,调查起来会有点根据。
但是想要明面儿上调查监狱,必须得有一个确实且能够压得住台面儿的身份。
单凭慕慕悬案组调查员的身份远远不够,所以这方面是个问题,而程家不参政已久,于是慕慕想到了曲江。
电话给曲江后,曲江得知慕慕要重新调查当年的‘黑料理事件’居然斩钉截铁的表示反对。
“这个肯定不行。”
慕慕一听,便知道其中有事情。
“为什么?”
曲江却告诉慕慕说道,“反正这个案子碰不得,别说是现在的你在孤军奋战,就算是程家那样家大业大也不愿意去触碰。”
“可现在程家是支持我去调查的。”
然而曲江依旧没有任何退步可讲的告诉慕慕说道:“这那个案子事实上悬案组本部早前有过详细的调查,但是最终迫于压力,销毁了所有的调查纪律,原因很明确,背后的里的那个人背景太逆天了,就算是当下净咉高层,也对此讳莫如深。”
“难道那么多人就得那样的冤死?这还是一个法治国家吗?”
他对于慕慕的这番话,颇为无奈的道,“”如果你真的铁了心要查的话,最好给自己留后路,而且前途艰难无比。”
“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曲江哥,你能不能帮忙。”
“慕慕,你这是明摆着为难我嘛,我现在在枢纽中也不算什么人物,要想给你弄那样的身份必须要通过我师父化相大先生。”
“而这个案子当年就是由我师父化相大先生压下去的,也正是因此才让程家背的黑锅,这个时候我去告诉我师父我们两个要重新把那个国之禁忌的旧案子翻出来,他怎么会同意?”
虽然早已经知道黑料理事件直接上跟化相大先生有关,可亲耳听到曲江这么跟自己说,还是令慕慕吃惊不已。
而且从曲江的语气之中,慕慕能感觉到这个案子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多的多。
可阿哥说的那些肺腑之言以及对离玥的承诺,都像是巨石一样压在慕慕的心里。
这是个非常难以抉择的事情,但又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最终慕慕选择坚持,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能够无愧于心。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曲江如果帮自己,其实就等于在拆他师父的台。
只是道义和良知真的能够放过自己的心吗?
因为曲江那边没了希望,慕慕犹豫再三,拨打了诸葛君的电话。
得知了慕慕的来意以后,没有丝毫的意外,诸葛君同样劝慕慕放弃调查,慕慕也没直接答应,只是说考虑考虑。
挂了电话后,慕慕摇了摇头。
还真是前路遥遥未可知,身后下下孤独骑。
接连两次碰壁,让慕慕彻底没了指望。
程寂无无奈道:“真要是不行,我们就先不查了吧?”
慕慕摆手道:“我的性格你清楚,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我是一定要做到的,这个案子上,你们程家有你的难处,曲江跟诸葛君也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都能理解。”
程寂无微微点了点头道:“先别想这么烦心事儿了,时间还早,我带你去海边逛逛吧?”
海边?
慕慕诧异的朝程寂无看了一眼,程寂无笑了笑道:“假海。”
所为假海对于京都来说莫过于侯海。
侯海公园里,慕慕和程寂无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吹着秋入冬的冷风。
程寂无叹了一口气,“慕慕,答应我,干万不要因为执着而做对自己有伤害的事情。”
慕慕点头道:“我明白。”
这同样是一个承诺,可没想到几天后慕慕就食言了。
……
之后几天,慕慕一直猫在屋子里苦思冥想用什么样的身份去调查,最终慕慕想到了一个可行,但别人绝对不能理解的身份,犯人。
没错,虽然犯人在监狱里所能接触的东西有限,但是根据慕慕所了解的,只要有钱,在牢里同样可以手眼通天。
而以犯人的身份来调查当年监狱里的发生的事情也有自己的隐形有利条件,那就是不会牵扯到官方。
只是慕慕很清楚,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跟程寂无说,曲江他们更是不行,可除了他们以外慕慕在京都几乎就没有熟人。
怎么办呢?
最终慕慕想到了胖子秦醉。
当胖子秦醉得知慕慕想进第二监狱坐牢时,被慕慕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什么?不是吧,老板,你脑袋不会是被驴踢了吧?”
慕慕很是正经的告诉他说道,“我要进第二监狱里调查一宗陈案,只是这个案子关系重大,并不能直接通过我的身份去调查。”
他听了以后,沉吟了下道:“这事儿应该并不难,我小时候在北郊那边认识一顽主叫温顺,这厮他爹是北郊那一片儿的这个。”说着他挺了挺大拇指朝慕慕比划了一下。
继而又接着道:“他手底下的人应该没几个干净的,你要是主动去帮他们顶包,我想他应该很乐意。”
慕慕点头道:“那你现在就联系他,我想尽快进去。”
胖子秦醉看不透的摇头道:“如老板你这样雄才大略的人,怎么还要受这样的苦,真是不明白,不明白。”
慕慕抬腿朝他小腿上踢了一脚道:“你要是明白你就是我老板了,赶紧的。”
胖子灰溜溜的去打电话,电话打了十来分钟,胖子兴冲冲的挂掉电话告诉慕慕道:“温顺说见面再谈。”
“时间地点呢?”
“对方说就是现在,地点在北郊他开的一家酒吧里。”
慕慕一听,挑了挑眉道,“行,现在就去。”
随后胖子秦醉开着程寂无的奥迪载着慕慕朝北郊驶去。
来到北郊,三笛酒吧。
这是一间装修豪华奢侈的夜店,在整个北郊来说,也算是比较有名的。
在楼下,胖子秦醉再次给温顺打了个电话,随后有服务生跑过来带着慕慕两人进去。
因为是白天,酒吧里并没有营业,厅很大,不过都是空位。
刚进大厅,胖子秦醉就指着远处吧台后面站着的男子对慕慕道:“喽,老大,他就是温顺。”
慕慕微微点下头。
胖子秦醉哈哈大笑,朝着吧台方向招了招手,那年轻男子举起手中的高脚杯朝慕慕和秦醉两人的方向晃了晃。
慕慕跟秦醉被服务生带到吧台前,这时候慕慕才仔细看清楚这个被胖子秦醉称作北郊一少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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