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身为老掌柜的最后一点自尊扛着,乔掌柜恨不得就此给这姑娘竖上两个拇指。
这都是何等玲珑心思?
若是自己有这一半的筹谋之能,何苦又去行那等下作之事!
对了,既然是要两厢合作,那自己的把柄……
临到终了,乔掌柜还想着要再再争取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至少,也得先把木匠所写的切结书拿到手才是。
“姑娘想谈合作,也并非不是可能。”
“但总得释出些诚意教老夫安下心来才好,否则,我这若再因为挂念某些物事而生出急病,那岂非……”
乔掌柜未尽之意庄可卿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但她早是打定主意给这小老头一些教训,自是不会退让。
“闻香识美从来都是与自家的合作伙伴真诚相待,只在这之前,小女子总也得先看到乔掌柜的诚意才是。”
什么意思,这就是暂时不会给了?
一口浊气憋在心口,乔掌柜一时无语至极,他按着胸口呼哧粗喘,落在庄可卿身上的眼神满含控诉之意。
庄可卿却全当没有看见,只笑说给他时间考虑,后面若是决定了,就让伙计来寻,至于切结书的事,是根本提都不提。
眼见这是再也谈不出什么了,乔掌柜无法,只能唤儿子过来好生将人送走,自己则是一个人躺着生闷气。
奶奶的,把柄在你手里,由得着老夫不答应吗!
……
七夕之后,天气转眼间的就是酷热起来,恼人的蝉鸣一声追似声,称着无风无云的蓝天,直是教人心烦意燥。
这种时候,除了京城之中卖了冰饮的铺子还有些生意,其他地方都是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而此时,京郊一处小路之上,却是有一男子头戴草帽,顶着烈日,步履匆匆。
水阳县归来一路,已经耽搁太久,现在归来,也不知长公主尊驾是否还在京城。
男子抬头看了眼悬在头顶毫无顾忌地释放热火的太阳,又瞧了眼远处依稀可见的宽阔城墙,仿佛不知疲累似的,紧了紧身后的包袱,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半月之后,庄家小院。
秦蔓枝拘着阿满不给小家伙乱跑,庄可卿呢,虽是想去店里瞧瞧,可一想到之前百姓拿她当什么再世神女,救世菩萨来围观的样子,就是汗毛一竖,说什么也不敢出现在铺子里了,至少最近她没这胆子。
“娘,这天儿可太热了,比二李村的时候热的不少哇。”
院子的石板地都被太阳晒的发亮,春天在角落中开下的菜畦里,攀在枝上的番茄藤都给晒得蔫头耷脑的,就她这伸头往外看一眼的功夫,热浪是一阵阵的往屋里钻,庄可卿神色一苦,忙的就缩回了屋里。
秦蔓枝一见女儿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是好笑,以前可儿还小的时候,明明就是最喜欢夏日出去疯玩了,一个夏天过去,都是能晒成个黑煤球,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倒是渐渐地不耐起暑热来,每每一到七八月的时节,就身子骨惫懒,不愿动弹。
“馋了我就去把井水里镇的瓜来切了,你同阿满分一半,剩下的还给留着晚上凌哥儿和保年回来吃。”
一听娘说要切瓜来吃,阿满欢喜得眉开眼笑,是粘在秦蔓枝后头赶也赶不走。
“吃瓜,吃瓜!”
“小馋猫,就知道吃!”
刮了记幼弟挺翘的鼻头,庄可卿站起身来,拦了一拦,说:“娘,我去吧,这小家伙不经晒,前头晒红的那块还没好透了的。”
前几日天还没这么热,有回下午阿满闹着要吃冰,秦蔓枝瞧着日头下去些了,也没多想,就带了小家伙出去,结果就这么一趟,回来之后阿满这脸上,脖子上,全都红的不像样子,碰都不给碰,到了第二日就开始脱皮,看着吓人的不行。
庄可卿晓得这就是晒伤了,便取了自家铺子里的花露回来给他湿敷,也多亏了小孩子代谢快,没得两次,脱皮情况就缓解了,现下只剩些红色的印子没有全消。
有了前车之鉴,又给女儿这么一提醒,秦蔓枝此时也不敢由着阿满跟自己出去了,便就坐下来哄着,让小家伙等等阿姐去切瓜。
冒着热浪出了屋,庄可卿走到后头水井的地方,握着把手就一顿猛摇,好容易水桶晃晃悠悠的上来了,里头露出一个翠绿条纹的大圆西瓜来。
“嘿,就是你了。”
给瓜抱在胸前,又是快步从灶房取了刀来,她三步并两步地回了屋,手起刀落,就将这瓜切出好几块来。
最大的那块给娘,最小的给阿满,又给自己留了一块,庄可卿刚准备下嘴来上一大口,享受享受这沁凉的甜意,那厢就听到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除了阿满一无所觉,全然沉静在美食之中,秦蔓枝母女两人却是对视一眼,神情中都有疑惑。
外头这么大的太阳,若非急事,谁会选了这时候上门拜访?
“笃笃笃”
外头的人还在敲门,他似乎很有耐心,也很懂礼节,这指叩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又坚定不渝,好像就是知道这院子里头必是有人在家似的。
庄可卿看了眼手中泛着丝丝凉意的好瓜,颇有些惋惜地放在了方桌上,这才站起身来对秦蔓枝说:“娘,我去瞧瞧,您吃您的。”
说罢,又点了点阿满塞了鼓鼓的脸颊,笑道:“阿姐很快就回来,可不准偷吃我的。”
阿满专注吃瓜,根本没听见阿姐说些什么,只含含糊糊地哼唧两声就算作了回答,庄可卿无奈笑笑,便闪身出了屋子,临了,又将门轻巧关上了。
穿过被太阳炙烤了滚热的石板路,那敲门的声音停了停,不多时候复又响了起来,庄可卿愈发好奇,这外头站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来了。”
她轻应一声,行到院门之后,取下门闩,待她开了门来,只见外头站了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家,一身素净的细布衣裳,额头鬓角一丝汗迹都无,正是冲着自己客套笑着。
“可是庄可卿,庄姑娘家所在?”
“您是?”
庄可卿在记忆深处搜罗一通,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不禁疑惑问道。
“看来老夫是寻对地方了。”
老人家笑言一句,也不答话,只转身自顾说道:“来,都抬进来。”
庄可卿一扇院门并没有全开,她人又站在里头,看不清小巷里是什么情况,这时只听得外头一阵窸窸窣窣,又是人的脚步声,又是扁担的咯吱声,当即生出些戒备。
可还没容她再问一句,老者侧边就刷拉拉地出现几个汉子,挑着抬着的,扛了担了的巨大木箱要往自家院子里进。
“哎?您这是何意!”
饶是如今已经磨平不少性子的庄可卿,此时都是生出些恼意了。
这老头儿怎么回事?
问他话又是不答,平白的就要往她家院子里放东西,怎么,当这儿驿站呢,还是旅店啊!
她拦在门口,拒绝挑夫进来,那几个粗黑汉子眼见进不得门,但又不能强闯,不禁求助地看向了一旁的老者。
“庄姑娘无需惊忧,此乃我家主人所赠之礼,还望你能收下。”
庄可卿当然不会被这等含糊之词诓住,仍是不肯让开,目光灼灼,厉声问道:“你家主人是谁,好好的,我又干嘛要收他的礼了?!”
“呵呵,姑娘何苦如此推拒。”
老者仿是见不到她的怒意似的,只是呵呵笑了一句,“我家主人自是我家主人,姑娘不必知晓她是谁。”
“只不过这礼乃是为感激姑娘才就备下,权是一片好意,姑娘且就不要再行推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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