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之前,闻香识美门前的闹剧被人传的满城皆知,各种猜测、推想喧嚣尘上,竟是又演变出各种版本,但不变的,还就是这幕后黑手非为凝香阁不可了。
“怎么会这样?!”
乔掌柜在后堂之中俯首踱步,来回不止,情绪焦躁难言,而他身侧,之前派去办事瘦削伙计瑟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问你怎么会这样?!可是你寻的人嘴巴不牢靠,才惹出这等流言!”
大喝一声,惊的伙计眼睛一抽,当即腿软。
“不可能啊掌柜的,我是特地去了城北寻的人,且那家伙一瞧就是个外来的,还带了有些口音,是断不可能认识小的!”
“那你说下现在外头这些谣言都是怎么回事?”
乔掌柜气不打一处来,深恨伙计办事不利的同时,也在后悔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非要去做下这等事来,弄的现在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坏了凝香阁多年来立起的牌子,以至于七夕过去都快十来日了,店里客人一日少过一日,一天下来也不知能不能做上两三单买卖。
再过些时日,他可就要面见东家了,到时该是如何交差才是啊!
乔掌柜面皮一紧,心中连连哀叹,是觉自己没得几天好日子过了。
“掌、掌柜的,您都说这是谣言了……”
伙计脑子也是活络,他眼珠一转,急于推卸自己的责任,辩解的话张口就来,“小的听说,当日对面那铺子的主人也没追究几个上门行骗之人的责任,是当场就放了人走的,想来手上也没什么证据。”
“至于现在这外头传的风言风语,全都是些百姓胡猜的。”
“要依小的来看,如果掌柜的能舍下一二分的面子,做个苦主的样子上门要个说法,这事情倒还能有转机。”
一听此言,乔掌柜焦躁的踱步瞬时停下,满面惊异之余,一双眼珠转了又转,目光在伙计身上打量许久,直到对方背上冷汗洇湿了衫子,才捻了捻胡须,行到高椅之上坐了下来。
“我之前怎的没有发现你这小子花花肠子这么多了?”
乔掌柜此时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愤恨,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之上,冲那伙计挥了挥手,示意人下去。
“记住,嘴给我闭牢些个,要是再透出什么风声,东家问起,我可不会保你。”
……
五福记三楼雅室之中,左进端着茶盏,浅尝了一口沁人心脾的花茶,稍稍上翘的眼尾带着丝丝笑意,看向对面端坐的庄可卿。
“没想到庄姑娘还有这等本事,为了防人伪造,竟还制了一套‘编码’来,实让在下佩服。”
“不过微末之技罢了。”
所为编码,不过就是阿拉伯数字,只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便是路边随便寻个懵懂小儿,教上些许时候,都是能够运用自如。
至于木签背后的美人图,那就更没什么说头了,与后世的各种防伪办法相较,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她这回能成,也仅是胜在此处百姓淳朴,没得将心思放在为非作歹之事上。
庄可卿心知此番较量之下,敌在暗,我在明,而她不过是幸运地掌握了百姓的舆论,才让事件迅速平息。
“幕后之人,姑娘可有想法了?”
左进敛下浅笑的眼眸,嘬饮了一口茶水,其中幽香沁入鼻端,心神放松至极。
“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不会做下任何猜测。”
捏了块切成菱形的豌豆黄,庄可卿笑了笑,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在她看来,胡乱臆测并没有什么意义,现在事情暂时了结,不如还是将更多心神放在铺子接下来的生意上。
只不过,若真教她知道是谁在后头做了手脚,她倒也不会就这么默默受了委屈。
没有深思为何左进是要提起这幕后之人,庄可卿此时倒是想起她还没像对方道声谢意。
“还当感谢左公子当日相助,不然那差役也不会这般相助于我。”
五城兵马司的差役非是州府衙门那种普通的差人,不是随随便便使些银子,给些好处就能托求办事的,没有一点权势,休想劳动他们,当日那差役对自己的态度堪是称的上客气、随和,之后甚至要提了人下牢以示巴结,这其中缘由,庄可卿无需思考,便是一清二楚。
至于是谁出手相助,在京城之中,除了左进这个优秀的合作伙伴,其他还能有谁?
“姑娘客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有人寻衅在先,那差役所为,也是职责之内该为之事。”
左进放下茶盏,他见庄可卿一口一口将那豌豆黄吃的香甜,不禁口舌生津,也是取了一块,拿在手中,却是浅尝辄止。
“不过话又说回,若我说寻到一些证据,姑娘又会有些什么打算?”
“你找到证据了?”
心下微震,庄可卿差点被最后那口糕点噎了一噎,手忙脚乱之中,接了左进及时递来的茶水,仰头灌下。
喝的太急,清澈的茶水顺着她的唇角溢出一丝,沿着纤巧的下颚线条滑落进紧束的衣领之中,而对面端坐的青年眼睫蓦地低垂,只觉喉头微紧,竟生出些口干舌燥之感。
没有察觉青年的异样,庄可卿几口喝完杯中茶水,顺了顺胸口,好容易才喘过气来,开口第一句话便问:“可是凝香阁?”
左进这时已经恢复了寻常的神态,他咬了一口手中的豌豆黄,细嚼慢咽而下,之后才慢条斯理地笑着问道:“姑娘为何就认定是这凝香阁?”
“我记得咱这美人铺中,引人争抢最盛的便是这花皂,而当日那几人也是在换花皂的木签上作了手脚,如何你未曾猜测是做胰子的老字号李记呢?”
见对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意思,庄可卿也不遮掩,便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来。
“李记虽是做的日杂,也颇在胰子上下功夫,又是多年的老字号,按照常理,我这花皂出品之后,第一个生意受到影响的便是它。”
“但左公子该是清楚,李记一块胰子要价十五文,于普通百姓来说都是日常起居用的起、也不心疼的,与之相较,我这花皂价格昂贵,虽是自带花香,品质胜过胰子许多,百姓却舍不得于平常浣洗所用,此回能在城中引起这番热度,全是因为我这开业时间选的讨巧而已。”
“其实真要细究,我们与李记的目标客户根本完全不同。”
左进从商多年,甫一听此陌生但又让人当下了然的词语,顿时心生趣味,“目标用户?此造词倒有些意思。”
“左公子必是能够懂我,究根结底,便是我这花皂卖的再好,那也分毫碍不上李记的生意,而凝香阁却是不同。”
庄可卿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泛起一抹忧虑。
“闻公子所言,凝香阁以妆品起家,十几年前于京城之中异军突起,又别出心裁地弄出芳草牌这等物事,专是做了贵人们的生意,要教我猜,相比于一楼售卖与百姓的普通胭脂水粉,那掌柜必是更加看中二楼所售之物。”
“而劳聂姑娘相助,我们这铺子所制的一些产品已是在贵人圈子里小有名气,以凝香阁这般敏锐的嗅觉,当是早就察觉了。”
“此番花皂不过就是个掩人耳目的靶子,对方更想做的,是败坏了我这铺子的名声,就等客人失了信任之心后,他们便好棋行狠招,断我生路,届时,便是我想要辩白,恐也不会有人愿意一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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