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在外的流民,庄可卿回了药事处,与沈凌、孟清河一起将药材称重、清洗,之后又寻了两个煮粥用的大陶罐开始煎药。
此般操作确实方便,几十人的药,两锅直接全煮了,不用再细分不同配方,更不担心有人会端错了药去。
一个时辰不到,药便熬了好,苦涩辛温的药液味道飘散开来,不少离了近的流民闻到,顿时感觉浑身毛孔都是一张。
这药,怕是真的有用!
叮叮当当的,不断有人端着碗来,庄可卿同孟清河两人便在门口盛药,每人一碗,嘱咐他们给病人趁热喝下。
而此时,司同甫等人才将将跑完十个病患的居处,将脉诊完,准备去药事处开药。
回去的路上,不少流民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与他们擦肩而过,李大夫见了,面露不屑之色,轻嗤一声:“便是速度快些又当如何,治病还当看疗效才是!”
同行的两位大夫点头应是,可司同甫却是面色凝重。
他刚刚已是闻到些许汤药的味道,只觉那苦涩温辛之气直冲鼻梁,使人有隐隐发汗之感,再应对如此气候喝病患的症状,无需细究,也知道这要十有八九是对现在流民营中所行之病有效果了。
“不必多言,我等速速回去开方熬药。”
司同甫面色一肃,脚下步伐都是快了几许。
待他们回到药事处时,外面围着的流民全都不见了,只屋棚里头传出些火光来,几人进去一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炉火还烧着,里面加了几根新柴,显然是有人帮他们特意留的。
“哎?少东家呢?”
李大夫摸不着个头脑。
这严小少爷,不是死乞白赖的跟过来,说是要长长见识、历练一番的吗,怎的刚刚他济世堂几位大夫出去看诊这样的大好机会,他倒人影都没了?
“不管他,你们尽快开方煎药。”
司同甫面色冷静,根本不想管这些细枝末节之事,他埋头将药方开好,直接抓药煎药,动作娴熟无比。
“对对,还当尽快将药煎好与人用了才行,我可不想输了这比试。”
一人回神,其余几个都是静下心来,各自开了方子,煎制不提。
一场小雨下到半夜的时候停了,庄可卿一夜未眠,与沈凌、孟清河几人穿行与救济营中,查看服药之后的病人情况。
待到第二日大早久违的太阳升起之时,庄可卿才算空闲下来,她坐在药事处的门口,一手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这是忙的狠了,累着的。
沈凌自然心疼,可看诊之事重要,他没有理由阻拦可儿,只能一直护在一旁,有事搭把手,默默地支持她。
“可儿,累了就回去吧,娘许是要担心了。”
沈凌劝了一句,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少女的发顶,满眼温软。
“唔,不急,等再发一剂药。”
迷迷糊糊的回答一句,庄可卿两手覆上脸颊,猛地搓了搓,深呼吸一口,才就重新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孟大夫呢?”
她转头看了一眼,没见着孟清河。
“孟大夫去取药材了,稍后就回来。”
“嗯,那我们先去把其他能准备的药都预备好。”
……
严府,花厅。
“爹,城外情况不明,您年事已高,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严广元瞪了眼在旁双眼望天故作轻松的儿子,胡子差点都给气飞起来。
这小子,就知道是个爱瞧热闹的惹祸精,同爹求了几个大夫离开,弄得现在医馆人手紧张也就罢了,结果才一天时间,人又回来了,还说得了什么稀奇事要回来给爹说说的。
大晚上的给老爷子闹醒,两人也不晓得讲了些什么,这会子爹都是执意要出城一趟。
“广元,不必忧心,博文说了,城外一切安好,又有官兵和志愿者,当是不会生乱。”
严老太爷神色如常,拈了块糕,细嚼慢咽地吃了,这就站起身来,吩咐管家备车。
“不行,我不放心!”
严广元孝心可鉴,跟着起身,转头与夫人应氏嘱咐几句,就走前两步扶了严老太爷跨过门槛。
“我与您同去。”
“啊?!爹,你去干嘛!”
严博文见他爹也要去,顿时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浑身精气神都没了,丧眉搭眼的,语气嫌弃的不行。
“干嘛?你阿爷年纪这么大了,从咱府上到城外,可不近的,你要是让人省心些,我何至如此!”
好好的没说上一句,又是将儿子骂了顿,严博文索性撇撇嘴,索性闭上嘴,不说不错。
上车了马车出城,到了地方的时候将将巳时一刻。
“这便到了?”
严广元掀了车帘往外一看,见此处安置的井井有条,并无想象中坑脏杂乱的模样,心中微微一怔。
就个临时的聚居处来说,好像也还不错?
“到了到了,药事处就在前头。”
严博文早下了马车,又伸手扶着严老太爷,他指了指前方排了长队的一处,笑着说道,“这怕是流民都来领药了。”
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去,严老太爷微一沉吟,“去看看。”
严广元此时才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形容狼狈的跟在后头,莫名其妙地问:“领药?领什么药?”
没人理他,落了个尴尬。
可很快,不需要旁人解释,他已经明白这些人都是在这儿领什么药了。
“庄姑娘这药真就有效,我家婆娘昨晚喝了一剂,下半夜就退热了。”
“可不是,我本来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了,谁知道效果这么好!”
“哈,也是咱运气好,你看那几个被济世堂大夫看诊的,现在有几个都还在烧的说胡话呢。”
“真了啊?济世堂可是大医馆,里头大夫医术不会连个小丫头都不如吧!”
流民家中病患身体渐愈,心情都好,排着队的辰光都没了之前悲苦的样子,还能有些闲心聊上两嘴了,可这话停在严广元耳里,却是让他眉头皱了死紧。
什么叫济世堂的大夫还比不上个小丫头?
济世堂可是沁缙州百年老字号的医馆了,他爹还是连京城权贵都人人称道的名医,如何就不如个小丫头了?
小丫头?
严广元心中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这小丫头,不会是……姓庄吧。
“阿爷,你看,庄姑娘在前头分药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严广元才就心一慌,就听儿子提了庄可卿的名字,登时脸都黑了一半。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是哪哪都有她的影子,阴魂不散是吗!
可全家除了他,其他所有人都对庄可卿观感甚好,就是夫人应氏,都是时常刺他两句,说他身为男子,还要如此小肚鸡肠,为难个小姑娘的。
这实在冤枉!
也不知这丫头给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明明就连大夫都不是,却一会说糖蒸豆腐治咳嗽,一会又捣鼓什么药膳,还开了个莫名其妙的糕点铺子,挂着养生的牌子,好一顿招摇,偏还生意火的不行。
大夫就是治病救人,她这医不医、药不药的,尽是弄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如何能让他服气了!
没想现在倒更要过分,是连药都开起来了,怎么,她又不是大夫,有那资格吗?
严博文根本不晓得自家老爹在想些什么,只冲着前面忙碌的庄可卿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严老太爷,笑得灿烂无比。
庄姑娘还真是有两下次,这阵势,怕是赢定了!
真是好期待司师兄他们见着阿爷的样子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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