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边,前几日得月楼东家周万义在听得米掌柜的汇报后,惊诧不已,不禁暗骂女儿糊涂。
不就是个养子?
养便养了,无非就是府上多了个吃饭的闲人罢了,怎的非要千方百计的将人扫地出门,还弄的那样难堪,竟是一点回转余地也无!
那沈家小子要是就此湮灭于众也就罢了,可如今却是不知得了谁的赏识,有此机缘,一举成了小三元案首,这要叫他那女婿沈德知道了,定是要大发雷霆,女儿还能讨的了什么好?
周万义此时只恨自己亲外孙不是个读书种子。
沈德此人,心胸狭隘,贪财好名,不过模样生的像样些,若不是娶了他的蠢女儿,得了嫁妆打点,否则以他一个数年考不上进士的普通举人身份,如何能谋得现在的肥缺。
更别说前年惹下那祸,差点被削了官职,没有自己在后头送金供玉的,他哪能这么快就翻了身!
但现在他既已缓过来,自家便就不能以恩施压,否则只会反弹的厉害。
不行,此事还当捂了紧紧的,否则要是传到沈德耳里,女儿定再无好日子可过了!
想定这些,周万义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小三元案首,何其难得,以后考个举人、进士,还不是信手捏来?
到时他那蠢女儿,又该如何自处了?
真真是糊涂!糊涂啊!
这边周万义着急上火,那边沈凌却并不知道自己已被认了出来,只每日正常上学下学,而庄可卿也在几日之后收到了新做好的石磨,准备着店铺开张的事了。
没错,家中三人商量之后,还是先打算做豆腐生意,等一切稳定了,再求其他。
庄可卿本也是有心做了药膳买卖的,可思来想去,这药膳终归沾了个药字,若是仅以养生而言,这新鲜物事于权贵阶层也许还可能有些销路,但平民阶层,大家吃饱穿暖就是满足,谁还会没事吃些药材炖煮的食物了?也不嫌晦气的。
而且自家到州府时日不长,虽也是有些银钱傍身,可也不当着如此莽撞。
她自己固然与李大夫学了半年多的医术,也得了对方倾囊相授,手中还有不少实验过的成方,但毕竟不是深耕此道,若真因为药膳被人抓了她非医而用药的把柄,怕是真要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生意不成,赔了事小,阿凌万一也因此牵连,那就实在得不偿失了。
所以最终还是求个稳字。
……
屋院前头已经是砌了墙的,不用在做,倒是前头门脸和屋子得在拾掇一下,招牌也要做一个新的才行。
庄可卿便跑了趟木匠工坊,将沈凌写的招牌字样交了,定下个长两尺、宽一尺的匾额来。
之后就同娘一起,成日的在屋子里擦擦洗洗,为着开张做准备。
甜水巷的人家早就好奇着这庄家到底是想做什么生意了,这几日都是观望着。
巷尾陶婆子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无事同邻居闲聊时,说这庄家有个做包子的好手艺,怕是以后要和蒋家的打擂台。
住户们当初是户户都收了庄家见面礼的,自是晓得那包子做的却是一绝,比蒋家的要好上一大截,所以这几日看着蒋家人的目光都是带了些可惜和怜悯。
做了三代人的包子铺,这回生意怕是要黄。
巷里流言私下里传的飞起,可蒋家和庄家都是安静的很,一点个动静也无,终于等有好事的将陶婆子的话学到秦氏耳里时,蒋家这位婶子却是轻蔑一笑,冲了巷尾陶家门户的方向呸了口。
“也真是辛苦了陶婆子,还能有这心思为我家生意操心!”
“有在这儿编排闲话的时候,不如好好教教自家孙儿,可别有事没事的在我家铺子门口晃荡。”
“以后我这包子就是喂了狗,也不会予她陶家半个!”
这话说的难听,声音又大,陶婆子听没听见不知道,巷里其他人家却都是听了个清楚,心下不禁都在奇怪。
蒋家的和陶家的,从前关系可算不错啊,不然蒋家的也不会次次都白予陶家孙儿包子吃,可如今是怎么回事,都好在外头骂起来了,还指名道姓的给人难堪。
不过巷子里邻居少说都是处了十来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觉得这样不好,便也有人来劝,是让秦氏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伤了和气。
“我骂的难听?”
秦氏都要气笑,这回是当了对方的面,将陶婆子如何在庄家姑娘面前拱火,还又乱传流言的事说了,才将事情抖个清楚。
“若不是沈公子家人是个明理的,就她这样的搅屎棍,还不得把咱甜水巷弄的鸡犬不宁!”
巷里大家这才晓得事情经过,纷纷都觉陶婆子不甚地道。
他们虽是也曾揶揄过蒋家人,可到底都是明面上了,哪有背地里乱嚼舌头的。
就这么闹一出,陶婆子一家的位置在巷里也变的尴尬起来,更不要说她那孙儿日日还在家吵了要吃包子。
只如今她家就算拿了钱去买,人家都是不卖了,只能天天在家对着孙儿又哄又骂的,吵闹不休。
而庄氏豆铺,就在甜水巷鸡飞狗跳的日常中悄然开张了。
清晨,街道上人声渐渐鼎沸,空气中混合着各种食物特有的香味,小贩大声叫卖着,都是满脸笑容的迎了客来。
州府早起的居民们与松林镇这样偏僻小镇的人不同,都是手有余钱,习惯了早上在街头买了吃。花不了几个铜板,又省了生火做饭的麻烦,毕竟烧个灶还得烧柴不是?
油饼四文一张,芝麻油炸的,喷香酥脆,咬一口嘎吱脆响。
包子皮薄馅大,菜馅清香爽口,三文一个,肉馅汁多浓郁,不过六文一只。
更别提了什么滚烫浓白的羊汤,包肉馅撒芝麻的烧饼,应有尽有,七八文钱就能吃了满嘴流油,腹中满满,撑到中午不是难事。
“咦?这家?”
此时一人明明穿了干净体面,却是左手抓烧饼、右手拿包子,嚼的腮帮鼓鼓,瞧了瞧街上其他人满为患的店铺,再有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空无一人的冷清小店,跨了一半的脚犹犹豫豫了又要往回缩。
算了,这家没人,恐怕东西做了难吃。
正要打了退堂鼓的时候,店铺里传来声清脆甜糯的嗓音。
声音的主人大概并不是州府本地人,口音软软的,还没见了人,就让人感觉她一定是在甜甜的笑着。
严博文停了步子,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果然见一少女娉婷立于屋前,一双柳叶弯眉下,水眸杏眼正注视着他,面上笑意嫣然,问道:“公子可是要进来用上一碗豆饮?”
少年面上一红,差点捏不住自己手上的包子。
“好、好,便就一碗豆饮。”
他结结巴巴的答了,只见对方又冲自己笑了下,侧身而站,是要请他进去。
等进了店来,他才在位上坐下,还未及打量下里面的模样,那少女又回转过来,将一碗乳白色浆饮放在自己面前。
“这便是豆饮?”
严博文的注意力瞬时就从店铺和主人的身上转移到了面前的物事上。
只是个普通的瓷碗,里面液体洁白似牛乳,却无丝毫乳品的腥膻之气,反而透着股清香。
他提起了点兴趣。
想他严家世代行医,不知多少贵人重金求诊,稀世罕物所见不少,新奇吃食更是从来不缺,可现下这面前简单一碗,倒是让他有点弄不明白了。
莫不是杏仁露?
可这姑娘明明说了是豆饮。
那便是豆子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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