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斗的正火热呢,忽听得场外有人大喊一声:“好一个仆步摔剑,巡捕铁尺弓步架挡、正下劈。
兀那汉子竟然背后偷袭正蹬踹。
阿宝好剑法,转身横削,迫使巡捕收腿。
斜劈刺,巡捕危险了,铁尺来不及招架。
好一个巡捕,转身扫堂腿化解危机,阿宝的一双大脚能跑能跳,直接躲过。
嚯,顶针续麻,江湖失传已久的一剑一对,果真了得……”
百姓起初还不满赵传薪大吼大叫,可配合他的解说,这些还真就逐渐看出点门道来。
比如那招劳什子“顶针续麻”,可不就好像老花眼续针的时候,麻丝尖儿一怼一怼的想要往针眼里套的样子。
剑就是麻,而巡捕的铁尺三根楞中间的部分就是针鼻儿。
这下,百姓终于知道闪避了。
不禁看看赵传薪,再看看场中,一比较:“嚯,这个就叫做术业有专攻!”
战神就是战神,怪不得头头是道,说的可真好啊。
赵传薪自无不可,走哪不是走。
实际上,赵一仙虽然来过,却也记不得每条路。
蛇人是怎么控制火焰的呢?
其实巡捕那边也不好过,本来一个扫堂腿要得手,却让阿宝料得先机躲过。
如果都是旧神的遗物,那旧神圣火会不会和旧神圣坛的操作方法相同?
纹丝不动,波澜未起。
并且向清廷提出抗议。
云淡而风轻……
清澈透亮的一双眼,顿时气的蓄满了泪水,更显得水汪汪。
苏州知府何刚德在赵传薪前脚一走,后脚就收到了消息。
之前被赵传薪一个正蹬踹踹飞的泼皮也趁机喊:“对对对,他刚刚还大人哩。”
哦,赵传薪恍然,原来金昆秀已经被处死,这速度可真快,根本不给死缓的机会。
那远程玩火,就不担心尿床了? 赵传薪心里一动。
这么说,旧神圣火,有点尼古拉·特斯拉的无线电的意思——远程接收电能,可以点亮灯泡。
或许真应了赵传薪的话——血祭春牛? 此事一时间在百姓中广为流传,越传越邪乎。
只是,没走出多远,前面突兀的出现了一群穿着破袄的汉子,各个提着刀剑。
老妇抹了一把额头,黏糊糊的,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赵传薪,旋即大怒,对捂着伤臂不敢追击阿宝的巡捕说:“各位差爷,看看呐,此人光天化日撞人,还吐老身一脸……”
琢磨了半晌,忽然就想起了旧神圣火。
赵传薪双手抄袖,龇牙直乐,看着就好像一个俊俏的傻和尚。
没有导航的情况下,想走出去还挺费劲。
……
见前面两人还在争论路线,赵传薪怒了:“妈的长嘴是干啥的?下去问问路不就行了?”
龙头大的夸张,龙口中叼着一个迷你小算盘珠。算盘珠的中间有孔,孔内要留出可容纳微型轴承的空间。
苏州河流交错纵横,水道发达。
阿宝气急攻心,将矛往地上使劲一顿,复又举起,朝赵传薪冲了过来:“今日,我就先杀了你这伶牙俐齿的无耻和尚……”
然后拱手对车屁股说:“见过赵先生。”
赵传薪伸出手,拇指乱窜,仰天道:“贫僧掐指一算,你有点抬举你夫君了,他死了上不了天,谈不上在天之灵。”
就一股脑钻进人群,然后回到了车里,打开车窗,点上雪茄说:“按喇叭往前拱。”
本杰明·戈德伯格一直按喇叭。
他左右逡巡,见没热闹看了。
赵一仙巴不得如此呢。
阿宝身后一众乔装打扮的太湖盗跟着鼓噪起来,但脸上却并无多少悲伤。
赵传薪懒洋洋的下了车,手抄在袖子里,龇牙道:“好狗不挡路,挡路的都不是好狗。”
哦,现在我们看到,一个巡捕挂彩了……”
按说到了跟前,那老妇好歹躲一下,可她偏不,依旧磨磨蹭蹭。
他知道,蛇人控制火焰的能力,和旧神圣火脱不开关系。
赵传薪嗤夷然不惧,反而嗤笑说:“小寡妇,你又是伶牙俐齿,又是无齿,那到底还有没有牙啊?”
不是每座桥都能通车的。
显然,哲美森惹不起赵传薪,但是他能要挟清廷。
旧神好像并不只是一个,或者旧神都有好多化身,每个化身留下的东西不尽相同? 赵传薪打算试上一试。
这便简单了,沿着运河走即可。
双方越打越乱,被赵传薪解说的有些无措起来。
他们给赵传薪罗织了各种天神之名,什么下凡拯救黎民巴拉巴拉。
赵传薪心说,这时候应该给小寡妇配上BGM——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那些巡捕和县役也不敢追这个厉害的好像小辣椒的女人,反而都无语的望向了赵传薪。
好好个迎春活动,怎么就变成了血案现场? 据洒扫血迹的人说,先农坛上的殷红之色,用上了洋皂,用上了猪鬃刷,却依旧洗刷不去。
阿宝提矛,指着赵传薪:“都怪你,耽误了我去救夫君。你这嘴贱的和尚,先杀了你祭我夫君在天之灵。”
他嘿嘿一笑:“只取财,不伤命?哦,感情你还挺骄傲是吧?用不用我给你你们雕一个最佳太湖盗的奖章?”
最终,阿宝兔起鹘落,闪身脱离,喘着粗气,香汗淋漓。
这就考验技术了。
阿宝手里的两把剑,此时换成了一杆矛。
阿宝惊呆了,发现囚车上竟然不是金昆秀。
恨巡捕?恨这个囚犯?亦或者是……她看向了场外,顶着明晃晃光头的赵传薪,紧咬贝齿,提剑指了指赵传薪,然后转身就跑。
他也不怕翻车,即便翻车,这个速度想受伤也难。
当他将旧神圣火盗走,蛇人就不会玩火了。
难的是没有喷枪,没有甲烷和氢氧,想要焊接金银,赵传薪还真有些抓瞎。
赵传薪一看,都是凤雏卧龙之辈,干脆说:“来,咱们换位置,你坐前面指挥。”
随着赵传薪的解说,本来稳占上风的阿宝,被那并不大却清晰入耳的声音,搅的神魂不宁。
她此时都不知道该恨谁了。
走着走着,倒是兜了个圈子,直线距离却没走多远。
赵一仙在后面探出身子,搭在驾驶位靠椅上指点江山:“本杰明,向西边拐……错了,我说的是下个路口。哎呀,你错过最佳路线,否则经横纬直,环绕无讹,怎么走都有道理……”
所以何刚德焦头烂额。
本杰明·戈德伯格放慢速度等她,擦边要过去的时候,老妇轻轻往车子上一碰,顿时坐在地上:“哎呀妈呀,撞死人了,大家评评理……”
她立着矛,挡在路上,眼里蓄满了泪水,可面上却带着煞气。
切割金属,无论再细小,只要肉眼可见,那对赵传薪来说就不是难事。
一口唾沫,精准的吐在了老妇的脑门。
不过,这些都是赵传薪不知道的。
赵传薪快速画出草图,不顾前面两人的争吵,加上干饭在旁边推波助澜,一个人在后排低头思索。
却听得赵传薪继续喊道:“阿宝身段柔软,中后撩踢,好一个摔剑,一剑寒芒现,两剑斩筋骨,三剑惊鬼神……
上海的英国领事馆总领事哲美森听闻苏州死了自己的同胞,他不管罪魁祸首是谁,也不提让何刚德缉凶,只是一味地要个说法。
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看完热闹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走的慢腾腾。
赵传薪却探出头:“咳……tui……”
并且告诉县署:“不必去桃花坞,直接在监狱把金昆秀给明正典刑!”
加上今日又捉了金昆秀,何刚德咬牙,于是上报请求太湖会操,震慑太湖盗。
后排,赵传薪取出画板,夹好纸张,拿铅笔开始涂抹,设计戒指。
赵传薪放弃了。
他正在和旧神圣火较劲。
真是胡闹!
赵一仙灰溜溜下车问路,片刻回转:“赵神仙,咱们向北朝常州方向走,再向西去汉口吧。”
监狱里弄死一个人太简单了,死后再将尸体抬出去示众,警告太湖里的匪盗也就罢了。
但是旧神的夜壶和旧神圣坛使用方法却大为迥异。
本杰明·戈德伯格倒是听话,一脚油门下去,还上了二档,边鸣笛边向前冲去。
全苏州,就这么一辆骚包的洋轿车,加上迎春活动赵传薪让洋人血洒先农坛,如今哪个巡捕不知道这车是赵传薪的? 原来刚刚在旁鼓噪的人,竟然是赵先生。
显然没经历过碰瓷。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赵传薪,猛地跑向了囚车。
为首之人,乌袖蛮靴,面貌端妍,脸蛋带着些许婴儿肥,两条粗粗的麻花辫,穿着打扮和妆容和此时的妇女大相径庭,不是旁人,正是阿宝。
他用感应旧神圣坛的方式,感应意识里那团火焰。
阿宝伤心,加上悲愤,听了赵传薪的话后气炸了,哭诉道:“我夫妇二人,取财从不害命,我夫君他获资也从不采花,如今却名列刑章,身罹法网,难逃一死。上天何其不公,老天爷也要弥补他一二,你这恶僧,如何说他上不得天?”
赵传薪夹着雪茄的手伸出车窗摆了摆,烟雾随风飘散。
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旧神圣火就是不动。
刚刚那些巡捕还以为赵传薪是哪个寺庙的和尚,只怪那光头在阳光下太刺眼了。
车上囚徒撩开头发,龇牙淫笑:“吸溜……小娘子,竟肯为我劫囚车,纵死做鬼也风流。”
戒面很独特,是一条盘龙。
本杰明·戈德伯格“嘎吱”一脚刹车,车子在泥泞的田边小路滑行一米才停下。
此时看到了那辆劳斯莱斯,却是身体震了震,一把推开老太太:“滚开啊,你这个没长眼的老不死。”
本来她一剑要刺向一个巡捕的手臂,被赵传薪解说下,那巡捕竟及时的举起铁尺挡住,让阿宝功亏一篑。
抱着膀子的巡捕摇头啧啧有声,甘当舔狗:“赵先生,真是好风采呐……”
本杰明·戈德伯格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赵传薪坐了后排。
赵传薪不信邪,各种法子轮番上。
“啊,我杀了你……”
本杰明·戈德伯格在驾驶位上探头问:“师父,用不用俺从旁辅助?”
迷魂灯可是时刻被他背在身上的,连睡觉都要搂着。
赵传薪笑嘻嘻道:“不用,切记,收拾小寡妇,是我们师门的拿手好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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