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兰,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好啊,夫人,奴婢这也是头一回进宫呢。”
“姑娘,奴婢能去看看那一双丹顶鹤么?听说长得又好看又优雅!跟天上的仙鹤一般!”
胭脂更是兴奋,上一次进宫,在春熙宫外,因为落水,主仆俩其实什么都没玩过,满心害怕惶恐。
如今再次进宫来,却是另一番心境了。
顾樱嘴角莞尔,伸手揉揉胭脂的头毛,“好,满足你。晚上还有烟火,要看吗?”
胭脂笑眼眯起,“要!”
顾樱看着这样快活的胭脂,心里很是熨帖温暖。
她亏欠最多的就是这丫头,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补偿她,让她活得快快乐乐自由自在的像个孩子。
……
勤政殿外。
月颜公主焦急万分的与郭公公撒娇,“公公,求你了,你便让我进去吧,我就进去看看,绝不说话。”
郭公公无奈道,“公主,不是老奴不让您进去,只是陛下与世子有重要的政事商谈,闲杂人等都不能进去。”
“本公主也算闲杂人等?”
“公主自然不算,可没有陛下吩咐,老奴是真的不敢让公主进去啊。”
月颜公主喜欢世子爷,整个皇宫都知道,所以郭公公也没有多想,以为月颜公主只是想进去看一眼世子爷。
可月颜却明白,舒王哥哥说了,今日是她唯一能得到世子哥哥的机会。
虽然她进不去,但舒王哥哥说了,他会助她一臂之力。
即便郭公公再三阻拦,月颜公主也始终守在大殿门口不肯离去。
她必须要好好在勤政殿外守着……
等世子哥哥出来……
……
勤政殿内。
奢华的大殿,紫柱金梁,窗棂隔扇间嵌着珍珠碧玉,端的是金碧辉煌,熏香袅袅。
兽首鎏金铜炉里燃烧着炭火,滚烫的暖意袭来,赵长渡微蹙了蹙眉头,坐在天启帝命人搬来太师椅上。
回京已有数月,可这宫里的奢靡还是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边疆苦寒,爷爷冬日练兵,风刀霜剑,腿脚冻僵了也没有停歇过。
麒麟军用命抢占被敌军夺走的城池,赵家军前赴后继的将热血洒在疆场。
换来的,却是汴京权贵的铺张浪费,声色犬马。
天启帝看了一眼这位东黎年轻的将才。
两人就麒麟军的去向已经商讨了数日,今日便是赵长渡下决断的日子。
两人说了会儿客套话,赵长渡能明显感觉今日的天启帝态度有变,只怕事情不会太顺利。
殿内正僵持。
殿外忽然传来郭公公的声音。
“陛下,绾妃娘娘派人送来了雪梨汤。”
天启帝挑了挑眉梢,“进来。”
郭公公端着雪梨汤进来,门外一道倩影一闪而过,绾妃一向懂事,知道后宫不能干政,所以从来不会主动踏入勤政殿。
赵长渡对天启帝的后宫根本不感兴趣,面无表情的思考着皇帝刚刚所说的话。
麒麟军可以遣散去边陲各军队,但麒麟兵符必须销毁。
赵长渡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深邃的眸子里黑潮涌动。
天启帝此举倒也能理解,毕竟麒麟军犹如天降神兵,是一支极为精悍强大的部队,又只听命于赵氏,皇帝忌惮,乃常事。
只是,销毁兵符与先前的谈判完全不一致,短短两日功夫,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雪梨汤端上来,天启帝便让郭公公给他和赵长渡都盛了一碗。
他好的就是这一口。
汴京冬日干燥,雪梨汤正好可以润喉解腻,更何况,又是绾妃亲手做的,绾妃是他的心头肉,她做的东西没有不好的。
“既然爱卿决意遣散麒麟军,那兵符留着也是无用,倒不如销毁。”
赵长渡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他淡淡的看向天启帝,眼角眉梢带着冷峭的寒意。
兵符一事,天启帝已经下了定论,他端起瓷碗,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却没敢看赵长渡的眼睛,“赵爱卿怎么不喝?是觉得朕宫里的雪梨汤不合爱卿的口味?”
这雪梨汤就如天子抛下的那句话。
兵符和麒麟军,交不交,就在于这雪梨汤他喝不喝。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赵长渡挺峻的眉眼犹如一柄藏锋于鞘的冷剑,天启帝语气中的不悦他并未忽略,只是心中觉得一片寒凉。
与人谋权,与敌争命。
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对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男儿又有几分真情?
他端起御赐的瓷碗,皱眉盯着那碗中的雪梨汤,良久,在天启帝试探深沉的眸光下,唇边勾起一个冷淡的浅笑,“臣,谢陛下赏赐。”
赵长渡常年刀口舔血,身上总是带着骇人的血腥气,他气势太盛,眉眼冷酷,天启帝刚也不过是强装镇定,如今听他启唇答应,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麒麟军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当时赵长渡主动提出解散麒麟军时,他还觉得甚是欣慰,也答应了留着兵符。
不过前两日,舒王却忽然深夜进宫来见他。
说到兵符一事,又让他不安了起来。
兵符还在,麒麟军就算被遣散进其他军队中,若赵氏一族举兵造反,岂不是一呼百应?
他不能冒这个险,所以才决定要销毁兵符。
“哎,赵氏一族满门忠烈,果然是我东黎百官忠君爱国的典范和榜样。”天启帝笑了笑,又道,“说来惭愧,阿渡啊,昨夜越阳奏报,几个月来连降大雪,越阳一地的百姓们遭受雪灾之苦,已经有半月有余了。雪灾一事刻不容缓,需得找个有经验有能力的人前去赈灾。朕思来想去,这朝中没有一人能担此重任,倒是阿渡你常年生活在边疆酷寒之地,对应付雪灾一事必有丰富的经验,在解散麒麟军之前,阿渡不若再让他们替朝廷分担解忧?”
“你放心,届时朕必定会论功行赏,绝不亏待麒麟军任何一位将士。”
赵长渡薄唇微抿,皇帝看起来是在给麒麟军立功的机会,若他拒绝,倒显得赵家不懂事了。
“阿渡,你怎么看?”
赵长渡脸上没什么起伏,心底也逐渐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他抬眸,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天子,一双凤眸黑得仿佛深渊,半晌,沉声道,“臣会带他们走一趟越阳。”
天启帝又松了一口气,开始拉着赵长渡说说家常,说来说去,都在试探他对顾樱的心意。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一个男人若有了软肋,便不怕不好拿捏他。
赵长渡眉目恹恹冷淡,对自己的小妻子只字不提。
天启帝自觉没趣,遂又说起老国公的身体。
而这时,赵长渡皱了皱眉,忽然感觉体内一抹燥热从深处涌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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