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缩坐在谢听云怀里,身周被谢听云设下结界,可以确保不被过路修士发现。
绝世剑飞得低慢,时不时来个自认为帅气的漂移来吸引玄灵注视,玄灵懒得搭理她,专心沉浸在云晚的美貌当中。
绝世剑不满被忽视,飞行的花样越来越多,不挑高空,专找难飞的缝隙穿越。
玄灵终于受不了:[你好好飞,别伤着主人。]
绝世剑满不在乎:[没事,我剑主无所谓。]
玄灵忍着想打剑的欲望,咬牙切齿:[我主人的美貌在乎。]
绝世剑瞧了眼云晚。
月纱轻披,眉眼绝世,确实应该小心。
绝世剑突然飞得平稳,倒让云晚诧异了起来,一低眉,忽而被山下的一抹玄光吸引。
光芒亮若白昼,闪烁在漆黑与漆黑之间,好似被暗夜摒弃,奇异绝伦。
云晚被勾起好奇心,指着那处明亮,“那是何处?”
谢听云懒洋洋往过一扫,目光凝了一瞬,道:“长明池。”他说,“意为长日永不坠落。”
长明池刚巧生在太阳所住的夹缝之间,这让那里永远保持着光明,地方好看是好看,但是没灵力也难生秘境珍宝,导致许多人知晓,却从不踏入。
云晚紧盯着长明池,眼神之中的蠢蠢欲动甚为明显。
谢听云语气一顿:“想去?”
云晚老实地嗯了声。
谢听云略加思索,他们最快也要明日晚抵达昆仑山,来这里搁浅一下并耽误不了多久,而且他也想进去解决一些早就想解决的事。
谢听云没再犹豫,御剑而过,直奔长明池。
剑身灵巧地穿过一个极为狭窄的洞穴,短暂的漆黑过后,白光扩散,越放越大,最后占据整个视线。
穿过洞穴之后便是长明池,云晚立马从绝世剑上跳了下去。
谢听云收起长剑,与她并肩而立,和她一起赏着长明神池。
入眼所及的是仙水桃源,神光漫天,五彩仙鸟慢悠悠在丛林穿越,逶迤着微微闪耀的光点。
长明池富下蕴藏着使人心神宁静的灵韵,沁人心脾,适宜至极。
云晚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不禁生起玩心,满林子转着。
谢听云并不阻挠,静静跟在身侧,双目始终追随在云晚身上。
眼前有着万千春色,却始终难及她一眼。
谢听云心中缱绻,一瞬之间思绪无数。
忍不住轻唤她的名字:“晚晚。”
云晚回眸看过去。
谢听云对她招了招手,眼底蕴着些许温柔:“过来。”
云晚乖巧地跑过去,手被他牵起。
谢听云轻车熟路地走向一条隐秘幽径,尽头是一汪淡紫色的仙池,池水清澈见底,萦绕着淡淡薄光。
“看。”
云晚爬过去,里面清晰倒映出几根炸起来的杂毛,她一拧眉:“我头发怎么飞了?”
谢听云肩膀一僵,手指沾上池水,覆上头顶帮她往下压了压:“好了。”
云晚没再计较,专注盯着池子。
——风平浪静。
云晚撇了撇嘴:“什么也没有。”
谢听云脸唇角生起笑意,“马上就有。”说罢自身上取出几颗灵石丢进去,池水渐渐荡开潋滟,点点星光闪过之后,池子竟开始往出吐金色圆币。
灵石丢得越多,吐得圆币也越多。
谢听云一连往里面丢了几十颗灵石,小小的金币四处乱飞,腾空后炸裂成金色的细闪,与紫光融合,竟有几分诗情画意。
这是谢听云所能找见的最有意境之地,俊眉轻挑,“喜欢吗?”
云晚对着脚下的金币默然,这就是传说中的……撒币?
见她不语,谢听云准备继续往里丢。
摸了摸口袋,囊中羞涩,仅余的灵石也全部被他霍霍掉了。
这回他笑不出来了,默不作声地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云晚看破不说破,成心打趣:“怎么不继续撒了?”
谢听云很是自然地一转身:“注意分寸,不能刻意挥霍。”
人穷倒是装。
云晚憋住笑,走出撒币池突然瞥见远处有一座屋影,立马拽了拽谢听云袖子,“这里有人住?”
谢听云瞥向屋影,眸色微深,未语。
云晚最先跑过去,木石堆砌而成的小屋简陋,孤零零坐落在空无一物的小山丘上,许是有些年头,石墙上早已堆满青苔和野蛮生长的青藤。
没有门,云晚轻松走了进去。
时隔多久,此处已经没有了生活过的痕迹。她四处乱看,没有注意到谢听云一直在身后缄默着。
修长的指尖拂过暗迹斑斑的墙壁,再看向云晚,表情竟显得孤凉。
谢听云指尖收拢,“晚晚。”
“嗯?”
她回眸,容颜如火,让这破败阴暗的小屋燃起生机。
“走了。”
云晚眨眨眼,食指突然勾住他腰间的坠子,再一拉,轻佻地抱住他的腰:“不做点别的?”她仰着脸,下巴搁在他胸前,语气温吞吞,语调之中有些许诱惑的意味。
谢听云喉结一动,“脏。”
云晚挑了挑眉,施除尘咒把屋子的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这回呢?”
他微垂的睫毛轻颤,未来得及作声,云晚便踮起脚尖亲吻住那两张冰冷柔软的双唇,待清甜香气钻入鼻尖时,谢听云失去自持,环着云晚滚到地上。
云晚不轻不重咬着他的喉结,雪白五根长指自他发间穿过,总觉得今天比前几次多了些许感觉。
麻麻的……
那里麻,心里麻,整个人都麻了。
记得上辈子曾在一本书里看过,只有特别特别喜欢一个人时,才会产生出类似电流划过全身的酥麻感。
那完蛋了!
她肯定很喜欢谢听云,不然不会麻成这样。
麻到最后全身失力,云晚软趴趴地贴靠在他胸前睡去。
小屋里一片暖色。
云晚睡得熟,温热的呼吸紧贴在心脏处。谢听云没有合眼,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那头长发。
被惊雷鸟击打过后,雷电会短暂地聚集在身体上,谢听云一摸,她的头发就噼里啪啦带起一阵电流,然后整个炸毛。
谢听云缓缓把手抽回,垂眸瞥了眼云晚,怕惊醒云晚,小心翼翼地把胳膊从她脑袋下面抽出,掐了个咒换上身干净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木屋。
谢听云走得快,直奔后山。
此处是长明池最为宁静之地,前倚流泉,后靠云山,就在这绮丽之处,静静立着一座孤陋的坟墓。
坟墓四周设有守护结阵,日晒不坏,雨淋不着,提写在墓碑上的字迹一如既往地清晰。
[晚晚之墓。]
谢听云抬指,轻易一个法术便毁了那结阵。
他缄默地盯着简陋的墓碑,上前几步,指尖轻轻地触碰过去,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愿你魂归长明。]
谢听云颤了颤双睫,弹起燃咒,墓碑在眼前升起火苗,字迹一点一点被通红的火光吞噬。
那时他还是少年。
穿过花山雾,也跳了引渡河,甚至孤身一人闯入万窟陵,一个人近乎找遍三界,可是找不到她的尸首,也寻不见她的魂魄,最后来到长明池,在这里坐了七天七夜,终于认清现实,设了衣冠冢。
火光快要烧尽,谢听云恍惚地沉浸在往昔。
直到后面传来脚步声,谢听云才猛然回神,然而已经来不及继续处理眼前的狼藉,只干巴巴杵在原地,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平静的表情下是掩藏起来的不安。
云晚才醒过来没多久,衣裳没穿好,松松垮垮坠在肩头,白皙的皮肤点缀着几朵桃红。发丝也乱,毫无打理地散满后背。
那座烧起来的坟头让云晚立马从睡意中惊醒,狠狠地倒吸口凉气,眼睛一下子瞪大:“谢听云,就这么一会儿不见,你就出来掘人家坟?!”
生草,这是什么深仇大怨?!
谢听云:“……”
云晚指着快烧完的坟,问:“你仇人?”
“……”谢听云不知怎么回答,静默许久,勉强点头,“算是。”
“哦。”
仇人的话那就没事了。
云晚走过去,顺便在坟堆上跺了几脚,这才挽住谢听云的胳膊:“行了,我们回吧。”
谢听云的眼神有点复杂。
末了又看向云晚,薄光勾勒着她的侧颜,眼中有光,谢听云抿了抿唇,声音低哑缓慢地蹭过去:“云晚。”
他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直留在苍梧宫。”
云晚的眼底划过一丝愕然。
谢听云强作镇定:“先前之事本就惹怒了无极宗,如今你又身份曝光,就算昆仑宗有心庇佑,也架不住你是云万山之女。所以……”他顿了顿,“此次回玉徽院,我想与琉尘商议一下,允你随我一同前往苍梧宫。”
不是简单的回去探望,而是长居在苍梧宫。
语字落毕,谢听云紧张兮兮地凝视着云晚的双眼。
她搅了搅指尖:“那、那你师父……”
谢听云的眼眸划过笑意:“我会解决,你只需回答愿还是不愿。”
云晚沉默着。
若她不是无极尊者的女儿还好说,可是套上父女这层关系,昆仑宗总会顶不住压力把她送过去,琉尘师父肯定会护着她,但也一定会惹宗门不快。
云晚不想给玉徽院添麻烦。
宿问宗也是一个选择,不过宿问宗离昆仑宗过于近了些,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她咬了咬唇,纠结着表情:“愿意。不过你师父……”
她原本想着宗门大比后易容去一趟苍梧宫,最好可以见见岁渊,这样也能摸清他的品性。结果这么一闹,彻底打乱原本的计划,云晚也不确定岁渊会怎么对待她。
“别担心。”谢听云贴近她耳边,“他很好收买的。”
很好收买?
果然还是要带些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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