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仿若一场梦,向柏凯在警员的搀扶下,眼睁睁看着乔维被撞死,他努力保持清醒,看着那个所谓的“亲弟弟”,死在血泊之中。
道路被警方管控,人群疏散,尖叫声此起彼伏。
警察驾车,朝着刚刚撞死乔维的那辆黑色无牌车追去,警鸣声撞击着每一个看客的心。
向柏凯在警员的搀扶下,走到了乔维的死亡现场,一动不动的尸体,含恨且恐惧的僵硬面容。
而那个一直被乔维戴在身上的发晶吊坠,从脖颈处滑落而出。
讽刺。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讽刺。
三年间的被欺骗和被布局,到如今,以三条人命作为收尾。
宁真真死了,乔维死了,那个被买凶杀人的男服务生同样毙命。
向柏凯的情绪复杂且糟糕,他被迫撕扯在真相和犹疑之中,他的犹疑,全是因为他的不愿相信。
他痛恨,自然也痛苦,他走到乔维的身边,蹲下身,扯下了那条发晶吊坠,他苦涩开口,“乔维……乔维……”
仿若,他还是他的弟弟,可脑海中的理智告诉自己,乔维是假的,是宁真真亲口告诉他的,乔维是假的。
向柏凯瘫坐在地,鲜血蔓延到他的脚边,他哭,笑着,狼狈至极。
他攥着手中的吊坠,无助地看着路边的行人,他一会儿狰狞,一会儿冷漠,他声嘶力竭冲着乔维的尸体怒吼,一句句痛骂,“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你到底是谁?你他妈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震耳欲聋,路边的行人沉默不语,纷纷看着向柏凯的发疯行径。
警员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李警官制止。
真相了然于心,情绪自然需要发泄。
向柏凯红着眼,那双眼如似流过血,可怖又无助。
他还记得,乔维的亲子鉴定公布那日,他有多快乐,又有多救赎,他得救了,如获新生,他终于可以为童年的错误找到弥补的缺口,他那样爱着乔维,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奉给乔维。
可换来的结果,是虚假,是欺骗,是连续三年的伪装和演戏,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真的。
李警官走上前,将向柏凯搀扶而起。
向柏凯晃悠着身躯,无力却尽力保持清醒,他看着路边的观望者,看着李警官,看着满地的血泊,看着血泊中,自己狼狈的身影。
他仰头望向夜空,声嘶力竭。
李警官轻轻握住向柏凯的手臂,提醒道,“走吧柏凯,去医院,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向柏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拿出手机,按下了此前乔维联络的那个神秘号码。
他并没有对这通电话抱有希望,可他就是要拨下这通电话,他就是要这样做!
意外的,电话接通了。
两边通话的一刻,李警官楞了一下,随即,急忙冲着身后的警员打手势,小声又急促,“信号定位!马上!快!”
警员们转身联络相关人员。
而眼下,向柏凯冷静了,他默声了好一会儿,持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的大片空白。
神秘人的电话打通了。
向柏凯阴冷开口,“老a,你就是老a,一直以来,是你在操控着宁真真和乔维,在游轮上冲我开枪的人也是你。”
忽然,向柏凯想起什么,“不,在游轮上冲我开枪的黑衣杀手不是你,黑衣杀手也仅仅只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你,是一直在背后操控游戏的人。黑衣杀手、宁真真、乔维,都是你用来对付我的棋子。”
电话那头,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笑声狂放而来,笑声刺耳剧烈,带着断断续续的电流干扰声。
向柏凯沉下心,尽管他面容疲倦精疲力竭,却竭力保持着镇定和清醒,“是你制造了六爷自杀的假象,也是你,让刀哥死在监狱中。刚刚撞死乔维的无牌车,也是你的杰作。你如今的种种,都只是为了报复我,报复当年六爷落网之仇。”
向柏凯冷笑着,“可你还是输给我了,你的人接连死去,六爷和刀哥落网。老a,敢和我正面交锋吗?你接连几次败给我,即便相隔三年,你依旧是我的手下败将!”
向柏凯定立在路边,他凛冽的眸光,巡视着周遭的每一张脸,以他多年来的查案经验,他料定,老a就在这附近。
往往,极其变态的杀手,最喜欢在案发时或是案发后,隐匿在作案现场,享受精神上的刺激和满足。
电话里,电流声刺耳,“向柏凯,你真的认为,你赢过我了吗?死去的这些人,你觉得我会在乎吗?宁真真、乔维,他们本就是应死的命,我一点都不恨你,甚至于,我非常享受这场游戏,特别是和你玩游戏。”
这时,李警官小跑到向柏凯的身边,李警官把自己手机屏幕上的一行字,递给向柏凯看。
屏幕上写着,“信号捕捉到了,就在这附近,再坚持一下!”
向柏凯冲着电话说道,“既然你的目的是我,为何不跟我正面交锋?像个老鼠一样藏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这就是你的做事风格?老a,遭人背叛的滋味怎么样?宁真真在生死之际选择了弃暗投明,你本可以成功的,可你却败给了我。”
忽然,电话里再次传出狂傲刺耳的笑声,笑声戛然而止,电话里的人开口道,“向柏凯,想抓我吗?我等着你,时时刻刻等着你!”
说罢,电话忽然被挂断。
即刻,李警官朝着身后的警员大吼道,“街道封锁!给我彻查!”
而此时此刻,乘载着房萧羽的车子,早已飞驰而去。
向柏凯再次拨打过去,号码变成了空号。
现场乱作一团。
很快,救护车赶到,可医生连抢救都没做,便直接宣布了乔维的死亡。
向柏凯低头看着掌心的发晶吊坠,那水晶里,珍藏着小向阳的胎发,那是这世上,唯一和小向阳有关联的物件。
向柏凯看着死去的乔维,他想到当年的亲子鉴定,鉴定过程没问题,鉴定结果没问题,甚至于,那份血样,被周舟拿给三家鉴定机构同时检测核实。
得出的结果都一致,乔维就是真正的小向阳。
向柏凯苦思冥想,终于,他想清楚了问题的根结,鉴定机构没问题,流程也没问题,所有的一切都没问题。
问题的根结,在那管血液上。
血液是小向阳的没错,但绝对不是乔维的。
乔维用一管血,蒙混过关,欺骗了所有人。
而既然,乔维能拿到新鲜的血液,这便证明,真正的小向阳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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