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为凝脂香皂。无论油污酒渍汗水还是其他什么污垢,都可清洗干净,恢复如新。但主要是用来沐浴,因为此物对肌肤有益,且造价昂贵。一般不用作清洗衣物。在下无意间发现此物配制的方法,便制作了一些。在整个大晋,这是唯一一批香皂。我送给谢公和诸位的也是唯一一批制作的香皂。世间唯有谢家人能第一批使用此物。特作为礼物送给诸位。因为数量不多,造价不菲,所以只能每人一枚,聊表心意。”
李徽说着话,将携来的十几枚香皂一一取出,双手恭恭敬敬的奉上。谢家众人本来觉得李徽送不出像样的礼物来,直到李徽展示了香皂的去污能力之后,都知道此物非同寻常,是没有见过的东西。
这年头,即便豪门大族,也不免受污浊之物难以清洗之苦。毕竟这年头还没有强力清洗污渍的东西。特别对于爱惜洁净的谢家人而言,见到香皂如此效能,都觉得甚为神奇,也都意识到此物的不同寻常。所以众人都纷纷道谢收下。
唯有一人选择了拒绝,那便是张彤云。李徽将两块玫瑰花状香皂送给她的时候,她噘着嘴说了一句:“谁要你的东西。”
李徽楞在当场,倒是谢道韫为李徽解围,在旁笑道:“彤云不要我要了,给我吧。”
李徽当然遵命而为。他虽不明白张彤云为何对自己有如此的敌意,但从和张玄的谈话中也能猜到几分。其实李徽倒也并不在意此事。张玄兄妹如何看自己并不重要,李徽是将他兄妹归于顾家的行列之中的。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恶劣是正常的。
至于张彤云,李徽觉得她只是个娇气的贵族少女罢了,不必和她一般见识。
谢安带着谢道韫等人拿了礼物离去之后,谢玄拍着李徽的肩膀笑道:“李老弟,真有你的。”
李徽以为他说的是香皂的事,转头笑道:“也没什么,一个小小的礼物罢了。”
谢玄道:“我说的是你作诗的事。你可知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姐服输。这次,我四叔可是真的相信你中正评议的诗作是自己所写了。我看的出来,我四叔很高兴。今晚真是让我意外啊。”
李徽苦笑道:“下次莫要再让我作诗什么的,我可是绞尽脑汁了。再有下回,必然出丑。”
谢玄哈哈笑道:“这是露脸的机会,你难道不知道么?我可是为了你好。”
李徽点头,他如何不知谢玄是为自己好。他竭力让自己在谢安面前出现并露脸,便是为了帮自己。比如今晚的宴席,本来根本不必让自己参加,自己也没有资格参加,但他还是请自己以好友的身份作陪。谢玄对自己确实是没得说的,自己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算是间接的救了他一命而已,他给自己的回报却是不可比拟的。
“走,咱们再喝几杯去。好酒没和你尽兴喝酒了,这段时间你又不见踪影,今晚无论如何不醉不归。”谢玄拉着李徽的胳膊笑道。
李徽心情也很高兴,今晚自己本来以为是个难堪的夜晚,但现在看来并不那么糟糕。香皂也顺利的送出去了,下一步,便是等待使用之后的反馈了。李徽相信,这小小的香皂定能抓住谢家众人的心,很快自己就会得到想要的反馈。
一切都在好的方向发展,李徽已经预感到了这一点。
“好,今晚和谢兄不醉不归。”李徽反手挽住谢玄的手臂,两人并肩出花厅而去。
那晚谢府家宴之后,李徽的生活又回归了枯燥的平静。十天的病假结束之后,每日去东篱门正常当值,读书写字跑步锻炼。一连十多日过去,生活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那晚的夜宴,似乎也没给李徽带来什么改变。谢玄近日率军于城外玄武湖校场操练,也十多日没来见李徽了。
那晚送给谢府上下的香皂也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任何的消息的反馈。这不免让阿珠心里犯嘀咕。毕竟这是花光了家中的所有钱财弄出来的东西。倘若不能回本赚钱,人白忙活了不说,家里的开销可支撑不住了。
四月的俸米下来之后,李徽让阿珠卖了二十石换钱作为家用。但是阿珠知道,这么下去是不成的。靠着变卖俸米换钱是撑不了多久的。况且,很快夏粮就要收成了,粮价会很快回落,更是卖不出几个钱了。
李徽本来很淡定,因为他相信香皂对于高门大族的公子女郎们是绝对有用的。他甚至开始考虑研发一些新玩意,比如硫磺皂,比如草药皂。所以最近他在看草药方面的书籍,想找到一些爽肤止痒治疗皮肤病之类的药草进行配比添加。
但是,半个月过去了,香皂泥牛入海没有动静,这让李徽也有些坐不住了。之前的淡定不光是对于产品的信心,也是因为送出去的香皂起码可以用个十来天才会消耗掉。李徽认为,一旦没的用了,回归使用香澡豆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感受到差别,会很不适应。
半个月的时间,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吧。再没动静的话,那恐怕意味着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了。那可能要另辟蹊径,再想办法了。
四月初九的傍晚,李徽从东篱门回到家中的时候,一名从谢府前来的女仆正在家中等着他。那女仆是来送口信的。
“李家小郎,我家道蕴小姐派我来请你明日晌午去府中一趟,有事相商。希望李家小郎赏光。”
李徽惊喜之极,连忙答应,让他女仆传话回去,说自己明日一定前往。
送走了女仆,李徽开心的大笑。转头看到阿珠站在一旁神情怪异的看着自己,于是问道:“阿珠,你怎么了?这般看着我作甚?”
阿珠道:“恭喜公子。”
李徽笑道:“你也知道这是大喜之事?真聪明啊。”
阿珠噘着嘴道:“当然知道,公子都乐开花了,瞎子都能看出来。那位谢小姐一定生的甚美吧?”
李徽愕然道:“此言何意?这和谢家女郎美丑有何干系?你怕是想歪了吧。”
阿珠道:“难道不是谢家小姐喜欢公子么?”
李徽一愣,忽然大笑起来。
“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哎呀,我说怎么话里话外酸溜溜的。谢道韫让人来请我去,必是因为香皂的事情。半个月了,香皂用完了,一定是觉得好用了。所以叫我明日去谢府问还有没有香皂。我高兴的是这个,你想到哪里去了?”
阿珠红了脸,原来是自己想歪了。李徽所谓的喜事是香皂有了回音。阿珠心里责怪自己,自己不该如此。别说没有此事,就算公子和谢家小姐真的有什么,自己也不能这样。
“原来是这件事,那倒是好事啊。香皂若是能卖出去就好了。这次还是送么?”阿珠道。
“送是不可能的,上次已经送了,这次要狠狠宰一笔了。谢家那么有钱,谢道韫总不好意思白拿咱们的东西吧。明日我要哭穷一番,让她出高价。”李徽捏着下巴笑道。
阿珠笑道:“谢家小姐知道你这么算计她,定然很生气。”
李徽嗤笑道:“算计?这香皂难道不值么?谢家小姐那样的女子,理当用最为昂贵的东西才是,否则怎配得上她大晋才女的身份。怎配的上谢家大晋豪门的派头。哈哈哈。”
阿珠一听,不由自主的又走了神。问道:“谢家小姐很美是么?又是才女。命可真好。”
李徽看了一眼阿珠,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微笑道:“阿珠,命运这东西,也无所谓好坏。谢家小姐命好,生在豪门高阀之家,衣食无忧。人又生的美,又有才学。确实看起来万般如意。可是那只是别人看着好罢了。未必便没有烦恼。只是烦恼自知罢了。你可知道,谢家小姐二十七八了,至今尚未嫁人呢。”
阿珠惊讶道:“啊?二十七八岁还没嫁人?那是为何?”
李徽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种事难道我还要打听打听不成?总之,各人有各人的烦恼,莫要羡慕人家。命运虽然不能不信,但更重要的是后天的努力,不能认命。”
阿珠笑道:“我可没羡慕她啊,要是这么说的话,她还得羡慕我才是。我猜谢家小姐定然没有找到如意郎君,阿珠比她可幸运多了。”
李徽呵呵笑道:“就是,这么想就对了。”
阿珠道:“可惜谢家小姐岁数太大了,不然嫁给公子,岂不是一桩美事?”
李徽伸手在阿珠脸蛋上一弹,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人家谢家小姐号称大晋第一才女,眼高于顶的人物,能看上你家公子这种寒门小族么?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似的,拿你家公子当个宝?在别人眼里,你家公子什么也不是呢。”
阿珠轻笑道:“那是他们瞎了眼。”
李徽道:“别说这些了,一会你去收拾些香皂。花瓣状的都拿去,女子不管多大岁数都是喜欢的。明日我高价尽数兜售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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