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在即。
张灯结彩。
因为出了张永这条真龙,近几年张家的顺风顺水,形势大好。
听闻张永要回家过年,长老们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将整个张家老宅都粉刷了一边,还吵闹着要修一座山脚庄园给张永住,号召大家一起出迎。
张恒听的眉头微皱。
张永再怎么说也是张家子弟,全族出迎他有这个辈分吗?
左右不过一个小辈,一群叔伯去迎接他,这哪是热情,分明是疏远,只有外人才需要这么客气。
“张永的崛起速度太快。”
“家族的族老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却不想想,张永能在南联盟站稳脚跟,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这么一弄,不但不会让人眼前一亮,反而会觉得隔阂。”
张恒虽然平日里像个透明人一样。
可他毕竟是当过族长的人,一眼便能看出眼下的葫芦岛张家,最大的问题是底蕴不足,所有筹码都压在了张永一人身上。
张永可谓万里之才,一时之俊杰。
但是在张家内部,除了张永,就没有第二个能拿得出手的人才了。
更有甚者,张家占据着葫芦岛百里之地,却连个能将这百里之地治理好的人都没有。
家族长老那边却还在幻想着提升门庭,占据千里之土,怎么看,这都不是能长久的光景。
“张恒,张恒...”
腊月二十八。
距离新年还有三天。
天空中出现一辆飞鹰战车,一金袍青年站在车上,向张恒的院子大喊道:“我回来了。”
张恒推门而出,入眼,是模样大变的张永。
“你的头发怎么成这样了?”
张恒看着张永灰白相间的头发。
“练功时出了点岔子,不过不要紧,我也因祸得福,修成了一门绝技。”
张永非常坦然。
张恒不置可否,因为在他的法眼下,张永的肉身暗伤无数,就像一个外表精美,内部满是裂纹的瓷器一样。
不用问也知道。
张永在南联盟的处境,恐怕比他在信中说的还要差。
他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旧伤未去又加新伤,这次回来探亲,说不得也有养伤的意思在。
“今天你刚回来,什么也不要做,就在这树下好好睡一觉吧。”
张恒搬来一张摇椅,放在了树下。
张永楞了一下,随后笑道:“好。”
说完。
张永躺下就睡,很快进入了梦乡。
张恒站在一旁微微摇头,想来,张永已经多久没有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了。
“晚上了吗?”
再醒来。
天色已经渐黑,张永有些迷茫的问道:“我睡了多久?”
“四个时辰。”
张恒回答道。
“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张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做完后双目间闪过一丝疑惑,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大树,奇怪道:“这是棵枯树吗?”
说完又有些拿不准:“我记得这不是一棵枯树吧?”
张恒笑道:“枯了一年多了,你记错了吧。”
“可能吧,最近太累了。”
张永也没有多想,喃喃自语道:“南联盟是个好地方,是强者的天堂,也是弱者的地狱。”
“所幸上天还算眷恋我,运气不错,机遇也有,相比那些灰溜溜来,又灰溜溜走的人,我混的还算不错。”
说完看向张恒:“我要是说,我可以买下三个张家,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张恒笑而不语。
张永伸手抚摸着枯树,也笑道:“我一直想带你去南联盟看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看明年吧,我再努努力。”
张恒摇头:“大地方有大地方的苦,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妙,我看葫芦岛就挺好,去了南联盟,不见得有这里舒服。”
张永沉默少许,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弄几条捕鱼船吧。”
张恒看了他一眼。
他继续道:“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吧。”
“我在南联盟那边混得不错,要是情况允许,你跟我走是最好的,可你又不愿意。”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我那边的龌龊事也多,确实没有家里自在。”
“不过你也不能总这么闲着呀,没多有少,总归得有点事情做。”
“我问过了,咱们这边没有成规模的捕鱼船队,有的只是一些小渔船。”
“要是弄个成建制的捕鱼船队,应该有搞头,到时候也不用你出海,找几个船头,让他们弄,你算算账,管理下渠道就行。”
张恒笑道:“考虑的这么周全?”
“不周全不行。”
张永锤了锤张恒的肩膀:“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是我看着长大的。”
说到这。
张永美滋滋的念叨着:“早些年,我十三四的时候就想过,要是我没有灵根怎么办。”
“当时我就想弄个捕鱼船,乘风破浪,在大海上进行冒险。”
张恒想了想。
没有拒绝,因为他看得出张永是真心的。
只是联想到张永说的,他能买下三个张家的说法,张恒对他的赚钱方式有些好奇:“你在南联盟呢,怎么赚钱,也跟在家里一样开矿山,弄种植园,或者养船队吗?”
张永一听便笑:“怎么可能,开矿山,养灵贝,弄种植园能赚什么钱。”
“这是小家族的来钱之道,再往上,就不玩这么低端的东西了。”
张永压低声音:“以我来说,南联盟内也不都是大家族,夹缝求生的小家族也有很多。”
“由于拿不出能镇得住场子的修士,他们就需要从外面请供奉,我在十几个小家族内担任着供奉一职,有人找麻烦我就帮他们出面解决,作为报酬,我拿三成的净利润。”
“另外,南联盟是南海中枢,每年都有无数从小地方来的天才到这里寻找机会。”
“人一多,就容易乱。”
“尤其是年青一代,谁也不服谁,有点摩擦是难免的。”
“有人吃了亏,又不甘心,就会请我出来主持公道。”
“这种情况下,我一般会以切磋的名义将人教训一顿。”
张恒有些哭笑不得。
张永说的好听,可他做的这些事,怎么听起来这么社会。
难怪他身上暗伤无数。
谁也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谁没有三五好友。
张永将人教训一顿,回头人家再请人来报复他。
一来二去,想不受伤都不行。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
“家族无法供给我足够的修炼资源,很多东西都要我拿命去拼。”
“不拼就要郁郁久居人下,我也是堂堂丈夫,不比任何人差,凭什么大家族出身的天骄能左右风云,我就得伏低做小。”
张永握了握拳头:“爱拼才会赢。”
张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张永,也不知道张永这十年来在南联盟遇到了什么。
所以他无法多做评价。
只知道,不管对别人如何,对他,张永是真把他当亲人看待的。
而张恒这个人,像来是帮亲不帮理。
“在家多住段时间吧。”
“修行要有松有驰,你把自己搞的头发斑白,小老头一样,一看就是身子骨虚,得补啊。”
“我前段时间出去闲转,抓了一只乌鸡。”
“回头煲成汤,你多喝两盅,很补气血的。”
张恒睁开法眼。
下午的时候他趁着张永熟睡,以阁皂山六甲秘祝,截取了大树的生机,用来给张永治疗暗伤。
所以张永才会睡的很舒服,大树才会枯死。
只是张永身上的暗伤太重,想要康复,远远不是一棵大树的生机能弥补的。
回头了,还要多杀几头海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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