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队加上步和安招进来带孩子的花, 一共是十二个成年人,而狩猎队不算那四个没打到猎物的半大孩子,成年人就有二十五个。
从人数优势上来说, 狩猎队绝对碾压工程队。
可工程队是从之前打绿颜族的战斗队伍转变过来的, 由族里最强壮勇猛的人组成的。她们敢翻山越岭去打别的部族, 在胆量、气势上都比狩猎队更盛一筹。工程队的食物是自己用劳力换来的, 狩猎队是想白吃人家的, 别看双方嘴巴上都吵吵嚷嚷好像都有理, 实际上各自心里都清楚。
因此, 工程队是真的愤怒!
狩猎队则带着心虚,至少面对工程队要求首领把她们驱逐出去时, 她们喊不出让首领把这些干活打猎的人赶出去、抢她们食物的话。她们向吱摆出臣服的姿势, 卖惨:娃饿!大家一天没吃东西了。
吱朝工程队挥挥手, 让她们去吃饭, 听步和安的安排。她又对狩猎回来的人比划着说:“你们,成年人,娃, 有。你们,养自己,养娃。你们妈,在世,都不养。我是首领, 不是你们, 妈,更……不养!”她说完, 转身回山洞。
吱带着族群去狩猎,山洞里的烤肉、炖肉、青菜肉汤还是步和安给她准备的。
步已经吃饱, 拿着弓箭,去到树屋旁,盯着底下的那群没打到猎物的野人们,防止她们抢夺食物干草。
安则招呼工程队的人继续吃食物。她们把炖肉吃了个精光,汤喝得一滴不剩,还剩下不少烤肉。
景平安把烤肉放在一个盆里,先分给花一块烤肉,竖起大拇指赞了下,说:“你把娃照顾得很好,这是奖励给你的,明天当早餐。”
一句话,大家吃懂了,“娃!”又看明白了点赞的手势,再看景平安给肉,也明白了意思。
花开心地收下,一只手接过手搂在怀里,一只手猛捶胸脯!
景平安做了个继续努力的动作,又喊:“燕!”
叫燕的工程队员听到景平安喊她,愣了下,走到景平安的身边,学着刚才花的样子蹲下。她猜安喊她可能是想奖肉,可自己没带娃,为什么要给自己奖励肉?燕有点期待,又害怕落空。
景平安指向她们砍的草堆,说:“燕的草堆最多、最好,活干得最好。”
野人们不会数数,但一起干活,谁干得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的,而且,收工前,安数过每个草垛,还往上立了箭头。
燕领到肉,得极意了!这跟打猎打到的猎物最多、最大是一样的!她拿着安给的最大的一块肉,去到自己的孩子露身边,得意地拍着胸脯,问:“好,厉害?”
露笑着点头:“厉害!”又猛地打个饱嗝,然后看着自己妈嘻嘻笑。
景平安又喊:“奔、嘎。”
这两个是厨师,从剥鳄鱼、撕肉、收集干草、柴火到生火、炖肉、烤肉一直忙到傍晚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才歇口气,比拔草的还累。景平安先把她俩今天干了些什么活告诉大家,又让大家看她俩被火燎去一片的头发,烫起泡的手,蹭得满脸满身的黑灰,各奖励一大块肉给她们。
两人的伤口疼,累得很,有点受不了,听到景平安讲她们干的活有点心酸,委屈,再奖励到肉,看到大家望向自己的眼神和表情,又得以了安慰,觉得明天自己还可以继续,有了今天的经验,肯定不会再烧到头发烫到手,紧搂宝贝似的把肉搂在怀里,坐回到篝火旁。
那么多鳄鱼全炖了!即使这个季节的鳄鱼瘦,可有肉汤又有青菜填肚子,使得剩下的肉还有不少。她把剩下的肉平均分成两份,喊了声:“大姨。”
吱听到景平安的喊声,从山洞里出来。
景平安把大半盆分出来的肉抱起来给吱,说:“给,交给族里的。”
吱挥挥手,说:“你们盖房屋,不用交,说好的。”
景平安说:“房屋不白给,要用兽皮和肉换!”她坚持把肉给大姨,说:“族里,还有娃。”
当妈的偷懒,孩子太小,别跟着遭罪,保底还是能吃点的。工程队把族里最强壮的挑走了,扔下帮歪瓜裂枣给大姨,总得要补贴点的。
吱收下,抬手指向那些没饭吃的孩子,先把另外四个辛苦打猎,却由于各种原因而没有得到猎物的半大孩子叫到跟前,拍拍他们的肩膀,表示:辛苦了!
她给他们四人各分了一小块肉。
这点肉吃不饱,但好歹能垫垫肚子。
四人接过食物,谢过首领,便蹲到一旁狼吞虎咽。
吱又把怀孕的紧跟在身后的两个女野人叫到跟前,给她俩分了肉,之后才是将让没饭吃的孩子们排成队,估算着份量给每人分了一小块,分完了。
至于他们的妈,饿着吧!
吱分完食物便回了山洞。
景平安把剩下的食物分给了工程队的小孩子。
工程队有四个女野人没有孩子,巴巴地看着别人的孩子有肉,自己没孩子去领肉,心里有点失落,还有点觉得亏。有一个是孩子在去年夭折了,一个是去年没怀上,今年还要继续努力,另外两个则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已经能够完全独立,但还没到找偶配的时候,没有娃。
景平安把她们几个的表情看在眼里,鼓励道:“多吃点食物,长壮点,很快就有娃了。”
几人拍拍肚子,表示一定吃更多的食物,养得更壮些。
有娃,当妈的能跟着蹭点族里的福利,从娃手里分点肉吃。没娃的,那就跟过年给小朋友发红包差不多,只有出,没有进。可娃,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野人在进化路上走的是优生优育的路子,她们想要生育后代满足成年和身体强壮两个条件。她们到春天寻找配偶的季节,身上飘散出一股淡淡的但总能让人闻到、且经久不散的味道来吸引男野人。这是她们在做好孕育准备开始排卵的表现,也就是野人们所说的寻找配偶期。如果女野人营养不良,达不到孕育指标,身体本能可能会认为女野人养不活自己,更养不活孩子,会出于生存本能拒绝排卵。在野人族群里,女野人抚育的后代多便意味着越强壮,反之,亦然!
四个女野人拍完胸脯表完态,才意识到不对劲,齐刷刷地看向景平安这个四岁大的小娃:这是你一个娃该说的话吗?
她们又齐齐看向步。
步的表情跟她们一样懵,她回过神来,飞快下树,捞起景平安训斥她们:不准带坏我的娃,她还小。
景平安:“……”这还需要人教吗?生来这么敏锐的鼻子又不是摆设,稍微留点心都能看出来。她喊:“锅!”
步把景平安塞回窝,又安排两个厨师把煮肉的肉洗了,篝火灭了,把借出来的陶锅、陶碗等搬回到山洞里,让她们早点休息。
女野人们累了一天,还是顾不上休息。
她们把安让她们提前放在篝火旁烘烤的树枝、干草搬到树叉上铺了个简易的窝,又在身上裹了堆干草御寒,这才抱着长矛睡下。
景平安累了一天,回到山洞里,先跟亲妈和大姨开会,先清点收获:三张鳄鱼皮、一张鹿皮、一堆正在烘制的鹿肉干。她们再把今天的事情复盘分析,做下一步安排。
至于工程队今天拔的干草、枯枝,那都是用来建造基础保障住房的,属于公众设施用途,不是个人私产。
景平安插上自己的箭,只是为了防止哄抢。她要是敢说那是族里的财产,说完就得让女野人们瓜分了。
吱问景平安:“明天,要带,她们,狩猎吗?”
景平安摆手,说:“你明天挑几个勤快点的去河边提泥,要很多。”她给步安排的活还是先狩猎。有猎物架在篝火上炖烤,大家闻着香,才活干有劲,才有念想。
香味就在鼻子边,干完活就能吃到的嘴的肉,比起她们没有见过的那种树屋更有吸引力。对野人来说,树叉上搭个草窝照样能睡,冷的时候忍一忍就过去了,树屋不是必须品。
她们对于房子,没有执念。族群住了那么久的宽敞山洞,说扔就扔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步便带着工程队去狩猎,留下花、奔、嘎三个人在族里照顾孩子。
花是景平安招来专程照看孩子的。奔和嘎都有自己的孩子,跟另外四个娃放在一起的。她俩是厨师,大清早猎物还没带回来,先忙着备柴草,不用走远,就在草屋附近,如果遇到危险,喊一声就能听到,马上赶过来。这就相当于留了三个成年人照看六个孩子,外加一个景平安,足够了。
步带着队伍走了不后,吱提着五个兽皮捅出来了。
饿了一夜的女野人们见到首领出来,有些心有怒气,不想理她,故意把头扭到一边,还有自己带着娃去摘嫩叶吃的。有七个一直对吱很服气的,来到吱的跟前,先做了个臣服的动作,再热情地凑上去要帮吱提桶打水。
几个半大的孩子又跑到了吱身边,表示今天一定要好好跟着首领学习打猎,一定能打到猎物。
吱的目光落在她们所抱的孩子身上。
有娃的向吱请示,能不能学安她们留两个人照看娃,她们跟吱去打水、打猎。
有两个没有娃的成年女野人不同意,几个半大的孩子有想出声表态的,让同伴用胳膊肘撞了下,闭嘴了。
没带娃的女野人见状,凶他们几个:你们没娃,不跟着我一起反对。
昨天打到兔子的少女凶巴巴地表示:过不了几个月,你们也会有娃的!
几个反对得很凶的没有孩子的成年女野人瞬间哑火。
吱向少女竖起拇指,指向景平安,问:“吼,学安,行吗?”
吼闻言露出惊喜的笑容,把头点得飞快。吱又指向平时比较会照顾族人的两个有娃的女野人,留下她们照看娃,让她们听吼的。
两个成年女野人挺不服气吼。
吱比划着说:“吼,昨天,有猎物!厉害!”她又鼓励地拍拍吼的胸脯,吼把胸脯挺得更高了,背也挺直了。
几个带娃的女野人把孩子交给吼和另外两个族人,便跟着吱上了树,然后发现,竟然不是往深潭方向去,而是去湖边,不由得升出点期翼:希望能打到猎物。
吼在树下,朝树上喊:“安!”
景平安探出头去,回道:“干嘛?”
吼挠头,没听懂问话,又指向自己新揽的活,比划:我也带娃了,跟你一样。
景平安:“……”
吼没有树屋放这几个孩子,但是地上有个首领之前搭的草窝,兽皮撤了,窝还在,旁边还有防大鸟的草绳,还有防野兽的拒马桩,虽说不太结实,但总比直接把孩子放在树枝上摔下来强。她把一群娃放好,示意:可以吗?
景平安心说:“不错啊,还知道找经验丰富的请教。”
她爬下树,回山洞抱了些长矛,将长矛斜插在草窝里,矛头对外,绕着鸟窝插了一圈。这样无论是空中有鸟俯冲下来,还是旁边有猛兽扑过来,都会先撞在骨矛上。长矛,高出一群娃和草窝一大截,只要他们不是爬到树上再往窝里跳,戳不着她们。
景平安帮一群娃加强了圈防御,便又去到树屋旁边的树枝上,研究要怎么搭树屋。
她的那树屋目前成为托儿所,不方便动工,旁边还有两根树枝也适合搭树屋,正好可以搭一个试试。有了之前铺地基的经验,这次工程上稍微又有点改良,在铺地基的时候可以把放柱子的地方也算进去,这样不至于柱子立不稳,塌房子。
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吱和步几乎一起回来。
吱带去的野人们左手挎着装有泥的桶,左右握着矛,腰上挂着鱼,好几条。一个个喜笑颜开,再不见昨天那丧丧的模样。
步带出去的工程队腰上挂了一圈好几斤重的鱼,宛若系了条鱼做的小裙子,鱼鳞蹭得满身都是,鱼腥味更是让她们嫌弃不已。
步带她们去河边的草泽,拨开草丛,一个大水洼,里面全是这样的鱼。步拿长矛戳,一矛一个,很快便戳了一堆鱼。吱带着人提着桶来取泥,还分了一些去。
她们在往腰上挂泥时,吱带着人取泥,之后一起结伴回来。
工程队的人想:这么腥的鱼怎么吃?
今天早上还有肉吃的那几个,更是后悔没留点烤肉在晚上吃。她们又在心里盘算,鱼和嫩叶,哪个好吃?想来想,觉得肯定鱼烤过更好吃,不然步还不如带她们去摘叶子,于是大家屏住呼吸往回赶。
工程队员回到篝火处,便迫不及待地全部把鱼扔下了,半点藏私的想法都没有。
她们扔完鱼便跑到草丛处,扯枯草往身上擦。
景平安心说:“这群憨憨。”她拿起一根棍子,将两端挂上鱼挑在肩膀上,说:“下次这样挑鱼回来。”
工程队员们齐刷刷地看向一条鱼都没拿身上干干净净的步。
步:“……”安没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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