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初代勋贵都有着自身的傲骨,女子也不例外,无论是徐家的,常家的还是李家的。
之所以最后只有徐家的女人出彩,那是因为老朱不仅儿子生得多,能打的更是不少。
靠儿子就能守住大明边关,他哪会想着去重用勋贵之后。
早在几年前, 冯胜和傅友德就被削掉了兵权,除了战时指挥权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练兵。
要不是朱允熥一上来就开始整合大明勋贵势力,这些人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现在军机处开始步入正轨,文武之争立马就被朱允熥挑起,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逐步接收大明的最高权力。
这次的风波会死人, 但又死不了多少人,说白了还是朱允熥政治意图的体现。
与老朱的大开大合相比,他是一个喜欢温水煮青蛙的人,杀人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是在向朝堂所有人展现自己的权威和手段。
没有在出京前将这次的争端平息也是他故意为之,他就是要让这些人心惊胆颤,因为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
虽然借了老朱的势,但这样更能体现出他施政风格的截然不同,也能够让手下的臣子把心沉下去做实事。
打断文人脊梁骨的事情他永远也不会去做,但他又需要这些人妥协,需要将朝堂不和谐的声音降到最低,这样一来就需要他将王道和霸道发挥到极致。
突然挑起文武之争是朱允熥的灵光一现,因此包括老朱在内谁都不明白朱允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任其发展而不予置评,到现在更是全然不顾。
徐妙锦对朱允熥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无条件的地步,她相信这件事最后会被完美解决,而不是再次血流成河。
“四哥,妹妹可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事实证明秦达身为工部尚书确实是贪赃枉法, 不思天恩, 只是妹妹不是朝堂中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罢了!反而是四哥你!”
“我?为兄的怎么了?”徐增寿用手指向自己,不明白妹妹为什么把矛头转到了他的头上。
要知道如今的他用文不成武不就来形容一点都不过份,真正的一个边缘人物。
看着兄长疑惑的样子,徐妙锦摇了摇头说道:“妹妹也说不上来,不过四哥你没事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连大哥二哥也不告知,真的仅仅只是没得到重视吗?”
“要知道大哥不仅是大明的魏国公,更是官拜大都督、上将军,且肩负大明军纪重担,四哥究竟是有何事不能与大哥二哥明言呢?”
徐增寿闻言心跳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连瞳孔都开始收缩。
他没想到连自己的妹妹都发现了一点,可想而知家里的三个哥哥肯定不是一无所知,这件事要是被揭穿,整个魏国公府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妙锦你想太多了,为兄只是气不过了罢了,凭什么不受待见的李景隆都能手握实权,为兄却不能?论能力我哪点不比不上他?之所以不直接言明, 只是不想让你们因此多想。”
徐增寿这话既是真情也是假意, 他确实看不上李景隆的能力和作派, 同时也想接触到军机处的核心机密。
“唉!!”徐妙锦认真地看着徐增寿脸上的神情, 叹了一口气说道:“四哥,有得到就要有付出,你应该比我这个做妹妹的更明白才对!”
“大哥二哥身居要职,被殿下委以中军重任,如果连你和三哥也同样如此,那咱家可就真的危险了,到那时不但不为陛下所接受,就连殿下也定然不会同意,四哥你要明白啊!”
面对亲妹妹的叮咛嘱咐,徐增寿僵硬的脸上开始变得欣慰,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妙锦!你是真的长大了,还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四哥很高兴,我徐家的女子就当不输于男儿。”
徐增寿脑子是直了点,但却不是愚笨之人,他选择死心蹋地帮朱棣完全是因为大姐徐仪华,他觉得像她姐姐这样的世间奇女子天生就该母仪天下。
都是朱家的子孙,凭什么能征善战的燕王不能做皇帝?
就凭朱棣一直只善待徐仪华一人,徐增寿也会死心蹋地地帮助朱棣。
不得不说老朱家的皇帝真的很专情,前几任的皇帝愣是只在一个女人身上吊死,其她女人都只能算是赠送。
老朱只爱马皇后一人,儿子却有不少,到了朱棣就更绝,在徐仪华没死之前,就只有三个嫡子。
也正是因为朱棣的专情,徐增寿才会如此地义无反顾。
在他的心中并不觉得朱棣这是在谋反,而仅仅只是朱家的内部斗争。
谁都知道藩王掌兵是大忌,可老朱却不允许这样的声音存在,这就给继任之君留下了很大的隐患,要不然朱棣也不会走朱允炆一样的老路,方式虽然柔和了一点,但殊途同归。
朱允熥现在大搞中央集权,其实还是在防备藩王。
面对新生的大明朝,凭草原的残存势力想要越过长城根本不可能。
也只有在老朱还在的时候他才敢放手对草原发动攻势,真到他自己当皇帝了,不处理好藩王的事情,京营不会出动一兵一卒。
对朝堂局势感到担忧的不仅是徐妙锦兄妹,文官和勋贵更是心中忐忑。
没有朱允熥在京城镇着,他们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时刻担心老朱会再次举起屠刀,这种感觉勋贵比之文官还要更甚。
尽管他们都是朱允熥最忠实的拥护者,但之前的事情他们一直都没有忘记。
圣心难测,说不定皇帝已经在拿着荆棘比划着该怎样磨刀霍霍了。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猜测的注定是要落空了。
老朱不仅没打算把他们怎么样,反而第一时间开始阅览起户部的各项收支。
说让朱允熥监国,老朱是真正地把军政大权下入到了朱允熥的手上。
这不大明的皇太孙一出京,老朱就迫不及待地把户部及警务部半年的各项条陈堆到了御前。
他要好好看看朱允熥监国了这么长时间,给大明带来了哪些变化。
“钱庄真这么赚钱?一年不到国库就增加了五百多万两?咱记得去年一年也只有一百八十万两吧?”
要说现在京师最淡定的大臣是谁,那非户部尚书赵勉以及侍郎郁新莫属了,郑崇此时还是待罪之身。
可以说户部亮眼的成绩就是赵勉的底气所在。
“回陛下,这还仅仅只是钱庄的税收结余,大量的宝钞及白银被皇家钱庄贷走,若归纳为一体的话,仅民生钱庄这一项便不下两千万两!”
赵勉的回答无疑给老朱的胸口上来了一记重捶,把从小就见过大场面的老朱给惊得里焦外嫩。
得益于他一直重农的原因,大明现下并不缺粮,仅军屯一项每年缴纳的粮食就多达二千三百万石,再加上地税和人头税,近几年国库收的粮食收入没有一年低于三千万石。
至于商税则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农民出身的老朱根本就没有在商业上下过功夫,反倒是他这个爱孙反其道而行。
不仅拉着户部一起搞钱庄,还让内务府成立了皇家商会,如此行为不由得让他脸上无光,然而他又不好阻止爱孙的一片热忱,只能等出了问题,他再出来收拾残局。
国库的财政结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仅民生钱庄就给大明贡献了五百万两白银,那已然是庞然大物的内务府该赚了多少?
想到这里,老朱看向赵勉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赵勉啊!最近咱听说有人认为内务府下边的皇家商会有与民争利之嫌,你对这事怎么看?”
老朱这话算是给赵勉挖了一个大坑。
如果支持,一旦出了问题,那他就是老朱给朱允熥准备好的替罪羊,如果不支持那就是对大明储君阳奉阴违,要不了多久他尚书的位子就该被撸了。
也就是朱允熥现在不在京师,要是在的话,回头就让锦衣卫把说这话的人给逮了。
他可是知道大明最后就是坏在‘与民争利’这四个字上面,完全被不要脸的文官们给玩坏了。
收商税是与民争利,收矿税是与民争利,干什么都是与民争利,唯独给天下最穷的农民加税不是与民争利。
谁要是敢在朱允熥面前说这话,不管什么原因收拾绝不带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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