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双枪齐射,打空子弹之后就把枪扔给路明非让他帮着装填子弹,从装备箱中取出乌兹冲锋枪继续射击。暴走族们完全丧失了斗志,丢下同伴鬼哭狼嚎地跳上厢式货车。有些人能跳上去,有些人却在摸到厢式货车之前就倒在了雨里,每颗子弹都准确地穿过一条小腿。如果有幸被乌兹的子弹射中,他们经过治疗将来还能骑摩托车,如果是被沙漠之鹰的子弹撕裂了肌肉,他们会因为残疾而终生考不到驾照。他们从加入赤备以来就是无法无天的暴徒,这一次他们自己体会到了对暴力的恐惧。
厢式货车在雨中打着滑起步,三辆车带着剩下能动的几十个暴走族逃向长街尽头,恺撒把打空子弹的乌兹丢给路明非,接过装填完毕的沙漠之鹰。
“大人,我们……我们坚持不住了!他们火力太猛了!”猴脸男人坐在副驾驶座上,强忍着断臂的痛苦拨打电话。
“1575年的长蓧之战,面对织田家的铁炮队,武田家的赤备冲出去了。这是日本人的勇气啊,我非常激赏。快500年过去了,赤备的精神还燃烧在年轻人的心里吧?”电话里的男人含笑说,“冲锋,勇敢地冲锋。”
电话挂断了,猴脸男人呆呆地坐在那里,任凭手机坠落。恺撒提着枪穿越暴雨,步伐不急不缓。他一共开了六枪,把三辆厢式货车的后轮全部打爆。
司机还在玩命地踩油门,希望这辆瘪了胎的车能坚持着跑上几公里,甩掉后面那个杀神般的男人,猴脸男人忽然拔掉了车钥匙。
“别想了,今天要么我们杀了他,要么他杀了我们。杀了他什么都有,钱、女人、最好的药,我带你去新宿玩女人,每天都换不同样的!”猴脸男人抓着小弟的衣领,脸扭曲得不似人形。
货仓洞开,无数道光柱同时亮起,猛兽咆哮着出闸。
赤备发起了最后的猛击,每个人都注射了超量的毒品和lsd,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压制了恐惧感,他们跨上各自的机车,奏响了最刺耳的重金属音乐,发动冲锋。
恺撒闭上眼睛,沙漠之鹰轰鸣,声若暴雷。
镰鼬释放,领域扩张,再扩张!
改造过的沙漠之鹰射速极快,恺撒直接挥出了弹雨。这些暴走族进入了镰鼬的范围,就进入了恺撒的专属战场。车潮和弹雨正面冲击,子弹洞穿了油箱,打断了车轴,撕裂了轮毅,火星四射。重机一辆接一辆倒在积水中起火爆炸,男孩们翻滚着落地,鬼哭狼嚎。恺撒机械地开枪,面无表情,既不喜悦,也不愤怒。
赤备想用集团冲锋来逼得恺撒放弃阵地。他们一直这样桀骜不驯,也一直战无不胜,高奏着重金属乐而来,车后座上载着利刃,仗着旺盛的荷尔蒙,觉得自己前方的一切都会被车轮碾平。警察不敢对他们开枪,躲在警车的门后对他们大声喊话,因为他们是年轻人,年轻人做点小坏事就该被社会原谅。赤备们就狂笑着驾摩托车跳上警车的车顶,打个转扬长而去。
可今天迎接他们的是绝对的暴力,沙漠之鹰冷漠地吐着枪火,赤备们依次落马,恺撒连半步都不曾后退。
恺撒从路明非手里接过乌兹,继续发射。镰鼬们带回了赤备少年们因恐惧而加速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越来越快。震慑车潮的与其说是弹雨,不如说是恺撒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恐惧感。武士道的勇气在这种工业机械般的冷漠压力面前,就像被打断脊梁的猛虎。
“碾过去!碾过去!碾过去!”猴脸男人疯子一样吼叫。尽管只剩一只手,可他也驾驶着一辆杜卡迪重型摩托出击,这种时候没有他督阵是没人敢冲上去的,但只有冲上去,把恺撒碾在车轮下才是活路。
男孩们鼓起最后的勇气在头顶旋转长刀,有人挥舞短管猎枪乱射,恺撒以某个固定的节奏射击,半条街的积水里都是重机残骸。最后几辆摩托车聚在一起,笔直地冲了过去。这是最后的机会,骑兵队一旦撕裂铁炮队的防线就可以肆意屠杀,男孩们吼叫着,鸡冠般的头发猛抖。他们是赤备中最核心的分子,是真正做过恶事的人,不惜别人命的家伙往往也不太看重自己的命。
恺撒摸出一颗手榴弹沿着路面滚了过去……暴走族们过高地估计了恺撒的底线,如果装备箱里有火箭炮,恺撒也会用的。
爆炸的火光中,黑色的杜卡迪腾空跃起,desmosedicirr,赛道上的皇帝。猴脸男人藏在死忠部下的背后,就是要确保自己冲到恺撒面前。杜卡迪越过了恺撒的头顶,高速旋转的车轮对着恺撒的头顶劈下,同时猴脸男人手里的利刃刺向恺撒的心脏。他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了,荷尔蒙在他的血管里奔腾如潮,他要杀了这个外国人!恺撒不死他就得死!
恺撒抬腿踢在杜卡迪的油箱上!
猴脸男人忽然发现胯下的摩托车不见了,他处在“浮空”的状态中。时速60公里的杜卡迪被恺撒那一脚生生地踢得倒飞出去,砸在路面上。恺撒左手抓着猴脸男的头把他拎在手中,右手枪连续轰响,把子弹倾泻在那辆价值十万美元的摩托车上,把它的四缸发动机、车轴,镀银的尾排和把手、真皮骑座,还有珍贵的标志、赤备的战旗……全部打烂。这是猴脸男人心爱的机车,他爱护这辆车就像爱护美艳的女人,他曾经为这辆车去杀人,可恺撒如同揉烂一个纸杯那样毁了它。
猴脸男人没有机会心痛,恐惧会压过一切情绪,他现在面对着一张坚硬的脸,真的尿了出来。
“我会杀了你,但在那之前你得告诉我幕后那位大人是谁。”恺撒一枪命中猴脸男人的脚腕,他的一只脚消失了。
“我对逼供没有什么耐心。”恺撒再开一枪命中膝盖,男人的小腿也消失了。
“私は……私は……”猴脸男人痛苦地挣扎着说。
恺撒这才想起对方只会说日语,于是说:“翻译。”
路明非翻译之后猴脸男人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话。
“他说说起来得很长时间,他痛得要晕过去了,能不能喝点酒?”路明非把猴脸男人的话翻译过来。
“喝酒?”恺撒对于这个猥琐男的勇气有点意外。
猴脸男人从自己的袖管里摸出一支试管,试管里是紫色的液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试管放进嘴里,用力咬碎玻璃,把其中的液体吸得干干净净。
“毒药?”恺撒吃了一惊,但已经来不及了。半截试管在雨里摔得粉碎,猴脸男人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去。
但猴脸男人的心跳并未停止,反而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之前他因为受伤和服药,心跳速度超过每分钟两百次,但现在只剩下50次左右,那颗心脏以异乎寻常的正常频率有力地跳动着,恺撒听得清清楚楚。猴脸男人翻着白眼,身体痛苦地抽搐,渐渐地发热。他处在一种非常古怪的状态之下,似乎是越来越健康,又似乎在逐渐死去。
猴脸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狰狞的金色瞳孔!恺撒还没有来得及闪避就被他的手指刺入了胸口,短短的几十秒钟里,猴脸男人的指甲已经变成了锋利的骨质爪。如果恺撒处在严密防御的状态下他必然不能得手,但自始至终猴脸男人都没有在体能上表现出过人的能力,恺撒完全没可能控制不住一个普通人类。但现在猴脸男人忽然变成了野兽,他的反应速度和力量骤然间达到了一个接近恺撒的程度,他整个人扑在恺撒的身上,像是热情如火的情人拥抱对方,他的骨质爪还陷在恺撒的肌肉里,锋利的长牙已经咬向恺撒的颈部血管。恺撒已经来不及拔出狄克推多……
黑色的长刀从背后贯穿了猴脸男人的心脏。长刀把他整个人挑起,扔在积水中。楚子航浑身湿透,衣服上全是孔洞,冒着炽热的白气。
“师兄你没事?”路明非惊喜地说。
“差点死了,但二楼是土耳其浴室,最后我跳进了浴池里。”楚子航说着转身面向猴脸男人,“那是某种能活化龙血的药物,你不该让他吃下去。”
猴脸男人的心脏被长刀贯穿可依然不死,他在积水中用仅剩的一手一脚爬行,口袋里掉出白色的内衣来。这件小小的贴身衣物再次引燃了恺撒的怒火,沙漠之鹰指向猴脸男人的后脑。
他说过要杀这个人,信守诺言是皇帝的美德,说到就要做到。
楚子航把枪口按了下去:“这种龙化状态也许还能恢复,等等看,让他说出幕后指使人的名字再说。”
这时在积水中哀嚎的暴走族中,一个人缓缓地坐了起来,他的手中竟然握着一只老式左轮枪,悄无声息地指向恺撒的后背。路明非第一个发现,但是出言提醒已经来不及了,恺撒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猴脸男人身上。时间短到根本来不及思考,路明非飞扑出去把恺撒推开,那颗子弹好像打碎了他的灵魂似的,瞬间的剧痛过后整个人一下子就空了。他倒在积水中,汩汩的鲜血在积水中形成巨大的血斑,眼前只有楚子航大声呼喊的画面,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世界飞速地离他远去,大雨滂沱。
车辆包围了曼波网吧的废墟,每辆车上都闪烁着警灯,但是真正的警察都远离了这个区域,蛇岐八家通过警界内部的关系封锁了这条街。
源稚生站在瓢泼大雨中,默默地抽着烟。
“头部中弹,子弹贯穿了大脑里的几条动脉,就算当时有医生在场都救不回来。”乌鸦递来一枚黄铜弹头,“7.62毫米口径,从子弹变形的程度看,枪是改装过的,威力极大,开枪的人毫无疑问是个职业杀手。”
源稚生捻着那颗弹头,眼睛却看着担架上的女孩。他还记得那张苍白的面孔,在那间漫画玩具店他们见过一面,这个女孩怯生生的像只小动物。验尸官拉上了黑色尸体袋的拉链,担架从源稚生面前抬走了。
“杀手呢?”
“胸部中弹,0.44的马格努姆弹,毫无疑问是恺撒那柄沙漠之鹰打出来的。杀手只来得及开那一枪,以恺撒的反应速度,回枪就把他杀了。”乌鸦说。
“杀人灭口。”樱说,“这个杀手藏在赤备里,目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杀死队长。有人命令赤备杀了恺撒小组,只有队长知道那个人是谁,任务失败,所以队长死了。”
“猎枪是赤备自己的,mp7和伯莱塔不是这种暴走族帮会能弄到的东西,那个幕后的人还武装了这些男孩。”乌鸦说。
“还能跟踪到恺撒小组么?”源稚生问。
“他们应该没有走远,家族已经命令附近的帮会全部出动围捕,也许很快就有消息。”
“杀手向队长开枪的时候,路明非可能也被打中了。据暴走族的成员说,路明非当时大概是误以为杀手要对恺撒开枪,所以扑出去把恺撒推开。那颗子弹射中路明非之后才打死了队长。”
“去查。查出幕后的人是谁,带他来见我。”源稚生轻声说,“由家族的基金会负责真小姐的抚恤。”
“是!”樱大声说。
“幕后的人如果反抗,那就打断他的双手双脚再带来见我,处决的事留给我来做。”暴雨打在源稚生的脸上,他的脸如同恺撒的一样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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