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水清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一般, 大声道:“你承认自己在针对我了?”她扯了一把边上的男人:“他爹,你看看姐姐。她有这想法,肯定家无宁日。”
陈康平揉了揉眉心:“我还有事, 先走一步。”
他之前确实默许了胡家姐弟俩用这间铺子攒一些私房钱,可这也太过分了。百两银子, 还不算胡水林压榨客人的那些,这是把他当傻子呢。
“你回吧!”
语罢, 带着人飞快离开。
他一走, 胡家姐弟俩傻了眼, 面面相觑过后, 胡水清转身就走:“我也还有事。稍后你们把舅老爷送回家去。”
胡水林张口欲喊, 可他身上到处都是伤,脖子上都有两道,刚一动弹,就痛得满脸狰狞。只能眼睁睁看着胡水清带着人离开。
柳纭娘侧头吩咐:“把胡水林送走, 这铺子还要做生意呢, 可不是用来养伤的。”
这么一会的功夫,胡家人已经得了消息, 赶过来时刚好看到远去的胡水清, 听到这话, 就想和柳纭娘理论。
柳纭娘有些不耐:“你们还是赶紧回去筹银子吧!三日内, 若是我没看到银子,别怪我无情。”
胡家人面面相觑。
胡水林面色格外难看, 但他深受重伤, 也不是掰扯的时候。再说,他算是看出来了,燕长琴根本就不是堂姐说的软性子, 相反,她脾气硬,胆子又大。他被打得血葫芦似的,别人都不敢看,陈明忠都白了脸,燕长琴却从头到尾都面色如常。
等胡家人走了,柳纭娘铺子里转悠了一圈,指了几个需要整改的地方,不打算多插手。陈明忠不是孩子,性子已经定型。她多嘴只会让他无所适从。
“你自己看着办吧!”
办完了一件事,柳纭娘心情不错,又去了一趟茶楼。
陈家铺子门前发生的事早已传开,好多人都在议论关于胡水林的事。而陈家两位夫人的事情,又重新被翻了出来。
*
胡水清一脸寒霜的回府,路上的下人噤若寒蝉,丫鬟急忙送上热茶:“夫人,外头冷,您喝杯茶暖暖身。”
“啪”一声,茶壶茶杯落地,瓷片碎了一地。
胡水清余怒未休:“贱/人!”
丫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跪着上前收拾地上的碎片。
门口又来了人,陈明耀看着盛怒的母亲,皱眉道:“娘,您这边发脾气,祖母很快就会得知。”
“知道了又如何?”胡水清平时都压着自己的性子,但在儿子面前,她自觉不需要隐藏,怒吼道:“你知不知道燕长琴今日做了什么?她逼着你爹打了你舅舅,还让你舅舅把这两年贪墨的银子还回去……”
这些事情,陈明耀也知道一些。他眉头紧皱:“可舅舅送了不少给你,他还不起吧?”
胡水清听着这话,只觉得头疼。
“ 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省着点花。”胡水清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爹似乎也有些生气,有燕长琴盯着,这笔债不得不还。”
陈明耀沉默下来。
他们唯一能够求助的人就是陈康平,连他都生了气。就只能自己想法子了。至于陈家老两口的银子,那是想都别想。陈母要是知道儿子私底下补贴胡家,肯定要生气。
“现在怎么办?”
胡水清脸色难看,她也想该知道怎么办。半晌才道:“你收拾东西去私塾。别让你舅舅把你堵着了,我来搪塞他。”
也只能如此。
陈明耀当日下午就离开了府,陈家老两口很是不舍,听说是儿媳催的,哪怕知道儿媳是为了孙子好,也忍不住有些迁怒。吃晚饭时,叫了胡水清过去,很是说教了一番。
大意就是,学业要紧,但孩子的身体同样要紧,这么冷的天,去私塾肯定会遭罪。万一生了病怎么办云云。
胡水清哑巴吃黄连,压根就没法解释。
胡水林还在养伤,本人过不来。但也没闲着,让家里的妻女上门求见。
胡水清不肯见,结果下人送来了胡家人的信。如果不见,就毁了陈明耀的名声。
看到信的胡水清气得浑身发抖,只得把人请进来。
胡家母女也不说多余的话,让胡水清凑七十两,否则后果自负。
胡水清坐在屋,浑身僵直,眼一片茫然。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斗不过燕长琴,以前她占上风,是那女人不跟她计较。
收拾了一番,她起身出门。
柳纭娘洗漱了一番,正在擦头发,就察觉到门口站着个人。回头看到是胡水清,她顿时就笑了:“稀客啊!”
胡水清缓步进门,面色复杂难言:“姐姐,我有事跟你说。”
“如果是求情的话,就不用开口了。无论你说多少,都是白费唇舌。”柳纭娘坐到了火盆旁边,理着自己的头发,根本就不看面前的人。
胡水清察觉到她的冷淡,心里又恨又妒:“姐姐,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娘家?”
“我也没想与你为难啊!”柳纭娘一脸莫名其妙:“这么说吧,这个家不是陈康平一个人的,他能有如今的家产,不说全部,我至少有一半的功劳。你们胡家昧下的百两银子,我就有五十两。这些年来,你时常说什么姐妹情深的话,其实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俩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和平共处,以前没吵,那是我让着你。但是,你们母子太不是东西,我一步步退让,你们一步步紧逼。胡水清,你不该对我的孩子动手!”
听着这些话,胡水清一颗心直指往下沉。
若燕长琴不肯原谅,她该怎么办?
银子是筹不出的,胡水清只觉前路茫茫,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柳纭娘伸手一指大门:“你给我出去。”
胡水清不走,擦了擦眼角道:“姐姐,以前我有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
柳纭娘不想听她废话,打断她道:“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勾引陈康平。”
胡水清:“……”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孩子都生了俩。以前燕长琴温温柔柔的,她以为这女人不计较那些事……这女人不贞不洁,哪来的脸要求陈康平洁身自好?
她这么想,但这些话是不敢说出口的。
“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商量一下铺子里的事吧,这一次你放过我,回头……”
柳纭娘轻笑一声:“你这是在跟我商量分家的事?”
胡水清哑口无言。
柳纭娘却已经吩咐门口了丫鬟:“去请老爷过来,分家也好,免得以后兄弟之间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胡水清急忙阻止:“别去!”
父母在不分家,老两口还活得好好的呢。胡水清要是提这事,肯定会被长辈斥骂。
她本就犯了事,偷偷拿着家里的银子补贴娘家,虽说是陈康平默许的……但正因为是他默许的,老人知道之后,只会更恨她。
柳纭娘嗤笑:“滚。”
胡水清往后退了两步,实在不甘心:“燕长琴,你自己都人尽可夫,凭什么要求夫君为你守着?你还底气十足……不要脸……”
柳纭娘霍然起身,狠狠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又拿起墙上挂着的鞭子,在胡水清还未站稳时,狠狠抽了过去。
胡水清从来都没有挨过打,痛得直吸气,都有些站不稳了,边上的丫鬟满是惊恐,有一个还跑出了院子,应该是去报信。
“燕长琴,你怎么敢!”
柳纭娘又是一鞭,将人抽得滚出了门:“你才不要脸。若不是我,这一大家子早就饿死了,你没资格骂我。”
胡水清又痛又恨,便有些冲动,脱口而出道:“你还当自己有多大的功劳,岂不知那些都是我送给你的……”
话出口,她有些后悔,别开了脸。正想找补几句,柳纭娘已经问:“你这话是何意?”
胡水清咽了咽口水:“没什么意思。”
柳纭娘眯起眼:“当年陈康平烧库房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胡水清矢口否认:“那时候我都不认识他,你别血口喷人。”
她声音很大,更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柳纭娘冷笑一声:“当年陈康平会烧库房,是你算计的。你的目的是把我送走。”
笃定的语气。
与此同时,两位夫人打起来的事已经传到了前院,陈康平急匆匆赶了过来,一进院子就听到这话。他顿时皱眉:“燕长琴,你在胡说什么?”
柳纭娘看着他 ,一字一句道:“胡水清自己说的,我卖身救你的事,是她送给我的功劳。”
陈康平愣住,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胡水清,脑已经开始回想当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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