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被人无语到是这么一种感觉。
那一瞬间,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脱口而出,但真的话到嘴边时,又仿佛被一键擦除的橡皮直接将大脑清空,什么也说不出来。
于是就在几十秒过后——
陆仁嘉终于面无表情地看向杀马特男人,平淡地解释着刚才小小的误会:“不,您理解错了,他其实没死。”
Shift先生:“……”
男人忽然尴尬起来。
少年随即又轻叹口气,忧郁地说:“只是在我心里死了而已。”
“……”
陆仁嘉和洗完手的杀马特男人走到厕所门口,看着面前与那间临时交通局一模一样的门把手,忽然心中更为感慨,在男人伸手之前,更快一步地抚上它。
如果那天,平静无风,没有绑架,没有追击,没有逃亡,没有警察叔叔,没有疗伤,没有换衣服,自己也没有打开那扇门,那么或许现在,一切都还是幸福的模样吧。
可惜——没有如果。
怀着这般惆怅的心绪,少年握紧门把,像是要将一切愁思都抛诸脑后般地用力开启这扇门!
薄唇也随之不自觉地低吟出一句——
“鄙人心里有!座!坟!终生葬着未!亡!人!”
开门!
“砰——!”
“嗷!!”
门板撞击以及低沉的痛呼声在这一刻竟然同时响起!
陆仁嘉一顿,身后的杀马特男人也怔了怔。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地朝着门板后面看去。
只见着一个扎着马尾的长发女孩正穿着一身类似男士休闲款的衣物,低头捂着鼻子蹲在墙边,微微颤抖。
陆仁嘉:“……”
杀马特:“……”
握着门把的少年沉默一秒,在蹲在地上之人即将抬眸看过来的瞬间,竟是当机立断地松了手,一把拉住Shift先生粗糙的大手放在门把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自己的爪子!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迅如闪电,并且在全程保持着冷静面孔,好似同样的事情已经做过千百次一样熟练!
“他开的门。”四个字,烫嘴般的从口中道出,指认男人的食指,也是坚定异常。
大概是因为对方的脸过于严肃认真,如同“正道的光”洒在了大地上般坦坦荡荡,他这瞬间的形象看上去是那么的有信服力。
要不是顾缘听了解陆仁嘉这家伙的为人,他几乎都要信了!!
而Shift先生,这一刻,也是如此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极其不要face的面瘫少年,微微摇头,不可置信地感慨一声——“你、真、狗。”
陆仁嘉面无表情,十分坦然的与地上捂着鼻子的顾缘听对视。
“……”
三秒后。
心虚理亏的少年率先移开目光,道了句:“我替Shit先生向您道歉。”
“够了!!!快别狗了!!明眼人都知道是你就别装了!!还有我名称为Shift!!你是不是非要跟我打一架?!!”男人双眼仿佛冒出熊熊大火,对着陆仁嘉的耳朵咆哮出声。
“……”少年面无表情地掏了掏:“呀,耳鸣了。”
Shift:“活该!!!”皿
*
今天一整天受的伤过多了。
顾缘听觉得或许今日是自己倒霉日。
早上在操场被网球击中鼻子,上午在小黑屋被门板击中鼻子,中午在警察局又被陆仁嘉知道了甚至性别,下午——现在,竟然又是鼻子出血。
长发少年冷冷盯着门边的陆仁嘉。
即便对方一张脸惊艳绝世,此刻也丝毫堵不住他心酸委屈又愤怒的情绪。
慢慢站起身,顾缘听放下手,些许血迹出现在他鼻头唇瓣以及脸颊边。
看着还挺严重。
Shift先生此时也懒得跟陆仁嘉较劲了。
面前女孩他认识,大学城KTV的贵宾,经常和另一个混血少年过来喝酒,是常客,好像跟自己老板还挺熟。
这要是得罪了,恐怕就直接丢饭碗了。
于是男人赶紧道:“小姐,您还好吧?我这就给您送点儿药来。”
“不用。”
岂料,对方冷冷拒绝道:“我自己有药。”
“那——”
顾缘听忽然伸手指着陆仁嘉,转头对Shift道:“但我要他来给我涂药。”
Shift:“……”
陆仁嘉:“……”
“谁开的门谁来。”
“……”
“……”
陆仁嘉想推推眼镜,却又只触摸到鼻梁。
对上面前长发少年漆黑幽暗的双瞳,他自知理亏心虚,便点点头道:“好吧。”
话语淡淡,面无表情,像是一种平静的妥协。
答应的话语传来,但这一秒,顾缘听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满足。
那话语里的妥协意味不难听出来,因而让长发少年更加的暴戾不满,委屈难受。
但好在——至少,这家伙会跟着自己过来。
*
二楼包间干干净净,之前被服务生收拾过了。
懒人沙发边的玻璃桌上,放置着一杯已经被调好了的鸡尾酒。
鸡尾酒颜色淡蓝,有种悲伤忧郁的感觉。
是“遗忘”,已经被服务生送上来了。
顾缘听擦干净脸上的血迹,盯着桌面的三角杯,雌雄莫辩的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像是五味陈杂,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的混乱和无助。
“我就在门边帮顾少爷涂药吧,”淡淡的声音从顾缘听身后传来,“学委他们还在楼下等我呢,我得赶紧回去。”
“……”
顾缘听回眸,看着站在门口的陆仁嘉,那少年眼瞳淡漠平静,面无表情。
一对眼睛里充满了疏离漠然,好似世间的千姿百态与万紫千红不论如何都入不了他双目。
死水般的神色,即便将石头用力地掷于湖中,妄图看见他哪怕一点点的波澜,到最后,却也发现,那根本激不起丝毫涟漪。
于是不甘再度涌出,仿佛挡不住的汹涌洪水般倾泻而来,叫嚣地冲刷掉了顾缘听脑中名为“理智”的东西。
心头火焰升腾而起,他咬紧牙关,垂在身侧手紧紧握成拳头,那些迟来的酒精终于也在这一刻尽数上头——
“砰!”
门被关上,陆仁嘉的肩膀被两只手死死地按在门板边,他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那欺身过来的长发少年便已然猩红着眼,不甘心地吻向他的唇。
火热唇瓣带着酒香,鲜红娇嫩。
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这般雌雄莫辩的美艳之人主动上前亲吻。
然而面无表情地少年却忽然微微转头,红唇就这样擦过他的脸颊,触及一片冰凉。
“……”
陆仁嘉的脸凉凉的。
没有被强吻时的惊慌紧张,也没有任何正常人该有的惊惧震撼。
他就像是永远顶着个面瘫脸的机器人,冷静到似乎完全不具备人类的情感。
下一秒——
绝望之时,顾缘听的肚子突然一阵剧痛!
拳头这样令人毫无防备地袭来,他痛呼一声,抬眸极度不甘心地看向面前之人,道:“你真的……有喜欢过我吗?”
“喜欢的是缘听小姐,”那少年从顾缘听的禁锢里脱身,淡淡擦拭掉脸颊边的水迹,道:“不是顾少爷。”
“……”
几秒后。
一声嘲弄轻笑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后面的话语声音沙哑又低沉:“我还以为……你喜欢一个人,就会包容他的一切,不论好坏,还是男女。”
——世上好像没有真的爱,所有的喜欢和爱,似乎都有着条件。
当条件不满足对方所需时,那么他就会像是个投资者,在瞬间收回所有的感情,好像从未投注过一般冷漠。
“……或许有这类人,”陆仁嘉走之前道:“但应该不是我。”
“顾少爷以后会遇见你真正想要的人的。”
“……这是你的祝福吗?”顾缘听绝望地笑了笑。
陆仁嘉点点头,“嗯。”
“我刚才其实做好了被你揍一顿的准备,结果你只打了我一拳,”顾缘听红唇勾起,眼眸轻眯:“怎么?不打算继续动手了吗?”
陆仁嘉按下门把。
顾缘听:“药还没涂,你就这么走了?”
按门把的手一顿,他慢慢转过头,看向已经站直身子的长发少年,道:“那顾少爷会好好涂药,不做别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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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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