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金在金源县待了三天,把所有外人知道的,姚修文一家的事情都打听到了。按照姚瑶的吩咐,只打探消息,不要做别的,四金就启程回青山村去了。路上看到有卖果子的,买了一筐,带着一起回去,想着小主子应该会喜欢。
四金回到青山村,是日落时分,翻身下马,推开门,就见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扑闪着翅膀,落在了树枝上,冲着四金说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中间有停顿,听起来很怪。四金忍不住笑了笑,这应该是平儿的鹦鹉,他走的时候,平儿一直在教鹦鹉说“你吃饭了吗”,看来教会了。
“四金叔叔回来啦!”安儿从堂屋里跑出来,看到四金,开心地跑了过来。她身后跟了一只飞着的鹦鹉,一直在说:“可爱!可爱!”安儿教的“你真可爱”,鹦鹉如意只学会了后面两个字。
四金把带回来的果子放在旁边石桌上,俯身把安儿抱了起来。安儿伸出小手,鹦鹉如意就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又说了一句:“可爱!”
四金走的这几天,秦玥和姚瑶帮着两个孩子训练两只鹦鹉,不只是要教他们说别的话,主要是让两只鹦鹉认主,知道哪个是它们的小主人。姚瑶用了很科学的方法来做这件事,效果不错。
“洗手吃饭了。”姚瑶的声音传出来,四金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手,鹦鹉就落在了旁边树上挂着的木架子上。
吃饭的时候,孩子都在,四金也没有提金源县姚家那些人的事。
姚瑶用四金带回来的果子,做了一锅甜汤,两个孩子都很喜欢喝。
吃过饭,两个孩子还没睡,在房中玩儿,四金在秦玥和姚瑶的房间,跟他们禀报查到的消息。
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姚修文又要成亲,娶的还是姚瑶认识的那位黄锦绣。
姚瑶当时就愣了一下:“姚修文和黄锦绣?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说起这个黄锦绣,前几年她跟着黄家老夫人去京城,想要赖上魏宇泽的事,姚瑶可是清楚的,因为发生什么事,魏宇泽都没瞒着姚瑶。
黄锦绣不要脸面,想对魏宇泽下药,生米煮成熟饭,结果被魏宇泽识破,将计就计,最后黄锦绣被一个车夫给夺去了清白,后来黄家的女人孩子就灰溜溜地走了。
自从魏宇泽成亲之后,他的外祖黄家跟他没有断了联系,虽然先前已经闹得有些难看了。都不是魏宇泽主动联系的,是他的舅舅和外祖母,每年过年都派人往京城给他送年礼,魏宇泽只能照着差不多的回礼让人再带回去。
原本魏宇泽去年说要带着秦珍珍来他的老家看看,魏宇泽都准备好上折子告假回乡扫墓了,结果秦珍珍怀了身孕,于是就搁置了,一直也没有回来过。
年初秦珍珍生了个儿子,魏宇泽高兴得不得了,如今媳妇孩子热坑头的,过得很惬意。
至于当年那位,早就喜欢魏宇泽,最终处心积虑都没能嫁给魏宇泽的黄锦绣,自从那次离开京城之后,姚瑶也没再关注过她的消息,魏宇泽更是不可能管黄锦绣嫁没嫁人,嫁给谁了。
转眼也好几年过去了,难道黄锦绣一直都没嫁人?还是跟姚修文一样,都是二婚?
姚瑶还真有些好奇。
就听四金说,黄锦绣一直都没有嫁过人,跟姚修文这是头回定亲。
那么姚瑶就很怀疑,姚修文知不知道黄锦绣不是黄花闺女这件事?姚瑶倾向于认为,姚修文不知道。毕竟黄锦绣一直没嫁人,肯定不会让人知道她的丑事。至于当年在京城,睡了黄锦绣的那个车夫,有很大的可能,早就被灭口了。
“姚修文的原配夫人是什么情况?”姚瑶问。
四金回答:“那女人姓杜,是金源县杜员外的大女儿,叫杜玉娇。杜员外除了这个女儿之外,还有个儿子,叫杜玉朝。杜玉娇比杜玉朝大十二岁,她嫁给姚修文的时候,她那弟弟才五岁。他们是三年前成的亲,两年前,杜玉朝溺水,没救过来。杜员外没了唯一的儿子,中风病倒了。两个月前,杜玉娇难产,一尸两命。”
“这么快,姚修文又要迎娶新妇了,还真是薄情呢。”姚瑶神色淡淡地说。虽然没有证据,但杜家人自从招惹了姚修文之后,一个一个都没有得到好下场,姚瑶不信这些事情都是巧合。
“姚大鹏如今是老太爷的派头,属下在酒楼门口见到过他,一身绸缎,出门还带了两个丫鬟伺候。属下亲眼看到姚大海去青楼,连着两天都去,打听过,他在金源县上那家青楼里包了个姑娘。姚大郎如今在金源县县衙当捕头,他去年成亲了,娶的是个秀才的女儿。姚二郎还没成亲,但也定亲了,定的那家小姐听说嫁妆很丰厚。姚三郎在金源县的一个书院里面读书,听说书读得不行,但是捉猫逗狗的事,样样精通。姚秀玲一家也跟着搬去了金源县,冯波开了好几家铺子,他是县令的姐夫,没人敢跟他争,赚的不少,住的宅子可不小。”
姚瑶眸光微寒:“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那些人倒是团结起来了。我猜,他们没有去京城骚扰我们,是因为先前的事情给了他们教训,让他们知道找我们落不着好,还会更加倒霉,于是,他们自己想办法过上了富贵日子。”
秦玥蹙眉:“丫丫,要查一下姚修文有没有贪腐吗?”
姚瑶摇头:“不,他应该没有搜刮民脂民膏,因为他也不傻,这是上面主要打击的对象。不是我恶意揣测,我怀疑,姚修文敛财用的是别的招数。”
秦玥挑眉,就听姚瑶语气幽幽,说了四个字:“谋财害命。”
杜家如今就剩了个中风瘫痪的杜员外,儿子女儿都死了,所有的家产,都被姚修文顺理成章地收入囊中。不知道杜员外有没有兄弟侄子,就算有,谁敢跟姚修文这个县令争?越是这种偏远地方的小官,越是可以拥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原本金源县的县令是黄家的亲戚,但因为贪腐已经落马被斩首了。黄家那些人走的就是官商勾结的路子,在之前那次官场大清洗中,黄家在官场上的人基本都废了。
清源县的伍县令跟黄家也是亲戚,但他够聪明,总体来说还算是个清官,所以现在还坐着那个位置。
但黄家的根基在金源县,清源县的县令管不到这边来。如今黄家急于寻找到一个新的盟友,而最可靠的关系就是姻亲,于是,黄锦绣这个一直没嫁出去的老姑娘派上了用场。
个中内情,定然更加复杂,说不定还有很多表面看不到的龌龊事。但只表面看到的这些,已经够姚瑶确定,姚修文的手不干净。
本来姚瑶也没想再理会金源县的姚家人,但谁让姚二郎当众说,他是安王妃嫡亲的堂兄,难保那些姚家人没有仗着姚瑶的名头,在外面招摇过市,这就跟姚瑶有关系了。
而且,当年的事情,说到底是家事,虽然姚瑶极其厌恶姚家老宅那些人,为姚大江和宋氏受过的委屈而不平,但也没有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但如今,金源县的那些姚家人,若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姚瑶不会再坐视不理,放过他们。原因很简单,他们都姓姚,不管事实上他们关系如何,真到那天,出了事,那些人惹出大麻烦,看客们都会说:看啊,那个是安王妃的亲爷爷!那个是安王妃的大伯!那个是安王妃嫡亲的小叔!那几个是安王妃的堂兄!
若其中那些人真有打着姚瑶的名头骗人或害人的行径,最后,多少都会有一些被人算到姚瑶头上去。这样的结果,就算影响不到姚瑶的地位,但必然会影响到她的名声,也足够给她恶心了。
及时止损,才是正经。
“阿玥,咱们下一站,带着孩子到金源县去玩儿吧。”姚瑶说。
秦玥点头:“好,过两天就去。”他早就想把姚家那些杂碎解决了,如今既然回来了,还撞上了,最好一次清理干净,省得时不时冒出来恶心他们。
却说金源县,县衙后面就是县令姚修文的府宅。
傍晚时分,姚修文回到家,一进门就听到朱氏又在骂骂咧咧地大吼大叫。
姚修文神色不耐,懒得理会。自从日子过得富裕,姚大海就成了青楼的常客,姚修文说过他,没用,他现在是碰都不碰朱氏了。
朱氏本来就又黑又丑又胖,因为日子过好了,天天大鱼大肉,导致她现在更胖了,走几步路都呼哧带喘的。作为男人,姚修文可以理解姚大海的心情,便随他去了,只一个要求,不准把那种地方的女人带回家里来,到时候会有损他的名声。
于是,姚大海夜夜不沾家,一回来朱氏就开骂。姚大海也没把朱氏休了,毕竟朱氏给他生了三个儿子,还要考虑三个儿子的心情。
姚修文想进他的院子,结果朱氏看见他,晃着一身肥肉跑了过来:“三弟!三弟!”
姚修文皱眉:“干什么?”
“你管管你大哥!他整天去那翠红楼,真是丢死人了!有多少钱都拿去哄那小狐狸精了,他眼里还有我吗?”朱氏说着,哭了起来。
姚修文神色不耐地说:“大嫂,这是你该管的事,我做弟弟的,管不着!”话落大步进了院子。
朱氏气得不行,骂骂咧咧地转头,就见姚二郎出现在不远处。
“二郎!你死哪儿去了?好几天不见人!”朱氏吆喝了一声。
姚二郎走过来,腰间的折扇一晃一晃的,理都不理朱氏,直接进了姚修文的院子。
这下把朱氏给气了个倒仰,连哭带骂:“你们一个个没良心的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养大啊!结果现在一个个翅膀硬了啊!都不管老娘了啊!”
姚二郎像是没听见朱氏的声音,见到姚修文,立刻站直,叫了一声:“三叔!”
姚修文打量姚二郎的打扮,皱眉说:“你又不读书,挂个扇子干什么?不伦不类的!”
“天热,扇扇风,呵呵。”姚二郎陪着笑。
姚修文问:“你前几天去哪儿了?”
姚二郎说:“都说北边儿的生意好做,我去了趟岩城瞧瞧。”
“你懂什么生意?跟着你姑父跑跑腿就是了,就是出去瞎玩。”姚修文自己还没孩子,姚大海家的这三个,除了姚大郎还像点样,帮了姚修文不少,另外两个他看见就烦。
“三叔,你猜我在岩城碰见了谁?”姚二郎问。
姚修文皱眉:“别故弄玄虚!有话直说!”
“我碰上姚二丫了!还有她那男人!姓秦的那个!带着孩子,都在岩城呢!”姚二郎说。
姚修文神色一变:“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我们还打招呼了!”姚二郎说。
“你跟姚二丫有什么招呼可打的?你说什么了?”姚修文眸光一沉。
“我……我也没说什么……”姚二郎眼神躲闪,“就是跟人说了一句,我是安王妃的堂兄,结果没想到,姚二丫就在旁边站着呢,真是活见鬼!”
姚修文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跟你说过多少次,出去不要乱说话!”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我说的又不是假的……”姚二郎嘀咕。
姚修文抓起茶杯就朝着他砸了过来:“蠢货!你的一句话,有可能把姚二丫给引过来!以她的性格,若是知道了某些事,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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