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火消失在灵昆的肩膀。
庞大的压力无孔不入的拍打过来。
灵昆脸色都白了。
脑子也骤然清醒过来。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和这老东西过招过了。
不。
应该说,这老东西从来就没和他过过招。
灵昆和墨天渊针锋相对的时候,它是兽族的王。
灵昆老爹和墨天渊老爹针锋相对的时候,它还是兽族的王。
灵昆的爷爷和墨天渊爷爷……
甚至是太爷爷那辈儿听说都是这老家伙……
兽族一向来中立,不参与人族和魔族之间的争斗,它们好战,好胜,慕强。
与其参与两族争斗,对它们来说,不如与虫族酣畅淋漓的一战。
这老兽也没少带着小崽子来人族或者是魔族的领地薅羊毛,运气好的时候薅走了,运气不好的时候被逮到也不是没有,但是被逮到也会耍无赖,习惯了老兽耍无赖装耳背的样子,慢慢的戒心也少了,紧张也没了。
自从兽族在上一次大战中,作为母树的最强前锋,壮年一代死伤惨重后,领地就只剩下他这个‘老’,底下那群正在疯狂冲撞元辛碎的‘小’,还有每日要吃不少草药的‘病残’。
不知是不是因为壮年兽少了,直接导致了兽族的断层,兽族这些年倒是低调起来。
原本如日中天的兽族逐渐减少了活动,而组建起来的白林地和溟渊之底却如日中天。
慢慢的,他们忘记了,其实诸多种族中,不论是曾经的老兽,还是现在的老兽,凌驾于魔族与人族之上,它们是母树的前锋,第一梯队的战力。
灵昆的脑子仿佛被劈裂一样的鲜明起来。
是啊!
它是母树的心腹!
是母树的左膀右臂!
他为什么知道今日老兽不在家?
他去找殷念时,刚迈入领地之中,与站在边缘处不知道等着谁的母树擦肩而过时顺口一问:“您怎么站在此处?”
母树是怎么说的?
“我等兽王,今日是它来送资源的日子。”
母树背对着他,如此回答。
灵昆缓缓抬起头。
直视老兽那灼热的眼睛,“是母树?对吗?”
“是它,让你在这里等我们的?”
墨天渊豁然扭头。
这边冷冽的风是寒不到温暖的母树领地的。
在高高的树冠上,母树站在最高处的大团顶叶上。
遥望神果的方向。
“大人,您真是一点儿都没变。”一道笑声从后方传来。
母树没有回头,身边很快多了一个人,却没有越过她也没有与她平站着,而是站在离她还有一个脚掌的距离之地。
阿桑看着那边风云滚动,熟悉的兽鸣声。
“我以为你是很高兴的,十洞洞主死亡,大量削减了虫族的战斗力,不是吗?”阿桑平静问道。
“我很高兴。”母树脸上却仿佛根本看不出高兴的样子,“谁说我不高兴了?”
“灵昆,墨天渊,殷念,他们做的非常好,唯独有一点不好。”
母树的裙摆即便在狂风中也纹丝不动,她的身体也没能在地面落下影子,“在我的领地,有我的规矩,定下的默认的规矩,要打破,需得要精密的计划。”
阿桑皱眉:“殷念的计划很精密。”
“是,可再精密的计划,我若不知,便是没了规矩。”
阿桑沉默。
她看着母树的背影,母树从来都是冷静,强大,万事不过心又万事紧握手心。
她是执棋人。
是这里的庇佑者。
“大人,我以为你给了她司法使的位置,又许她去灵昆的场子上拿生生沫,我以为,你是很疼爱殷念的。”
“纵然灵昆,墨天渊这两人,这些年略有跳脱,而这份跳脱自大,甚至在打完洞主后已经膨胀到需要您敲打一番的程度,可我始终以为,您倒是不会惩治殷念。”
“可您还是您。”
“像当年对我一样。”
“我也以为您疼爱我,却没想到被您一巴掌打醒了。”阿桑微微抬起下巴,“今日,您也要敲打您的执法者吗?”
母树没说话。
可默认的态度便说明了一切。
“那神果呢?”
阿桑看着母树,“她如今的状态确实不好,对您来说,她没有价值吗?”
“不。”母树挑眉,“她的价值甚至远高于你。”
阿桑:“……”
“神果会有的。”
母树嘴角上扬,“会由我亲手来给,作为击溃十洞洞主的奖励。”
“但,绝对不会是灵昆和墨天渊,不知天高地厚的带她去偷。”
她平静的抬手往下一压。
那从远处来的肆虐的风变得平静起来。
寂静的资源地上。
灵昆什么都明白了。
也是。
母树就是这样的人,她要的是一切尽在掌握中,从降临巢间开始,他们其实就已经失去了管控,而这些年,想来母树已经很想敲打一下他们了。
“罢了,这次是我倒霉……”
可就在这时,谁都没想到。
一道身影突然趁着大家都安静的瞬间飚射了出去,老兽被灵昆和墨天渊两人拖着,又在细听两人说的话,底下小兽们也从疯狂的追击变成了静观其变。
殷念就是在那松散的一刻冲出去的,龇着的牙收回来了,那双眼睛里不再是迷茫一片而是十成十的清明之色。
更让人吃惊的是,她身子如兽一样曲起,两手在前着地,灵力攀爬过筋骨,游走的纹路,传到指尖和脚尖的爆发力和方才那些狂奔的小兽所用身法如出一辙,她如兽狂蹿,手指擦过石子地都带起大片的火,底蹿,滑转,从起先的略带生涩到如滑不溜手的老鳅,直奔神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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