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来，刚进门不久，腾飞就接了个电话。
他对张一凡道：“秦部长要见你，他就在楼下了。”
张一凡脱了外套，在沙发上坐下。“让他来吧！”
腾飞这才回了个电话过去，让秦瑞生上楼。
不到五分钟，秦瑞生就上楼了。
走进张一凡这房间，秦瑞生也没怎么打量，因为大家的房子都差不多的。
西部省委住的，都是这种复式楼。秦瑞生自己也有一套，住在这里面，绝对安全。不过没什么隐私，不管带个什么人回来，人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家里没有保姆，服务员张一凡也不要。因此，腾飞暂时代劳一下。
给秦瑞生倒了茶，他就站在那里。
秦瑞生跟张一凡汇报工作，哈密地方的事情，基本查清楚了。包括贾述亮说的那些事情，秦瑞生拿出一大堆资料。
张一凡说，“资料就不要给我看了，你简要说说吧！”
秦瑞生点点头，“关于哈密市百里长廊，一夜成林的事情，基本查清。市长严涛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书记陶国江应该负领导责任。哈密市的工作，一惯由陶国江同志主持，因此这次视察之前，他和严涛同志做了一个分工。陶国江同志负责畜牧业和种植业两个项目，严涛同志负责植树造林这个绿化项目。在视察前夕，两人都抽时间对这些项目做了复查。陶国江同志那边的二个项目，基本稳定，正常。既不突出，也不落后。而严涛同志在视察过程中，他提出了几点意思。下面的乡镇就是根据他的意见进行调整，这才有了一夜成林的故事。经调查发现，这个严涛同志的确有好大喜功之嫌。盲目性的瞎指挥，直接导致了这种后果。”
张一凡一直坐在沙发上抽烟，秦瑞生继续道：“组织部的调查工作，基本结束。张书记，是不是在常委会议上讨论一下？”
张一凡说，“组织部先拿一个处理方案。到时在常委会议上讨论！”
秦瑞生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又是把自己架火炉上烤。自己提出来的方案，肯定有其他常委反对。张一凡这是将自己交出去，任他风吹雨打。
不过秦瑞生在想，张一凡毕竟是老大，也不可能凡事都是他去提出来。做为一个老大，拥有绝对的拍板权，现在西部这样的局势，他秦瑞生不出头谁出头？何况这本来就是组织部的事情。
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秦瑞生慢慢收着资料，“那好吧！”
周一的例会，正好谈这个问题。
不过秦瑞生自己还不能确定张一凡心里的想法，他只能按自己的思路，综合张一凡一惯的作风，秦瑞生就琢磨着，公事公办。
周一大早，自治区主席哈迪尔来到张一凡办公室，“张书记，瑞生同志已经回来了。”
张一凡嗯，“回来了！”
哈迪尔就问道：“哈密地区那事件该怎么处理？”
哈迪尔的意思，两人交换一下意见，免得在常委会议上搞下措手不及，那样丢面子。按理说，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二把手关系融洽的话，在常委会议之前，很多事情都会沟通一下。
彼此通个气，然后大家心里有数。
张一凡道：“还是等组织部的处理意见吧！”
哈迪尔心里琢磨着，张一凡这是什么意思？让组织部全权处理？难道秦瑞生没有跟他汇报？不可能啊？昨天明明有人看到秦瑞生去了他家，哈迪尔看了看张一凡，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严涛同志虽然这次犯了错，但这位同志原则性还是很强的。”
张一凡知道他这是为严涛求情，于是他心里道，这个严涛应该是跟哈迪尔走得近了，而且交情不浅，否则凭什么让哈迪尔为他说情？
张一凡说了句，“嗯，我也这么看，严涛同志很有上进心。”
应该说，严涛太有上进心了。如果不是立功心切，好大喜功，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再说，贾述亮举报的那些事情，还没有查实。有话说，上梁不正才下梁歪。下梁已经歪成了这样，上梁还能怎么正？
哈迪尔听出了张一凡话里的上进心这三个字的含义，看得出来，他对严涛有看法。当然，换了任何一个领导，出了这种事情，谁能没有个看法？真以为省委书记是个糯米团子？怎么揉都行吗？
哈迪尔很快就发现，自己今天这话算是说错了。严涛出了问题，自然要处理，这有什么好求情的？难道真象贾述亮说的，豹子办澡堂淹死狮子的故事，最后要找一个不相干的替死鬼？
开会的时候，秦瑞生按布暑，把组织部调查结果公布出来，因为事先征求了张一凡的意见，因此他果断地做了处理结果。市委书记陶国江负有领导责任，记大过一次，党内通报。
市长严涛根据《国家公务员暂行条例》的规定，国家公务员的行政违法行为，给国家和人民利益造成重大损失，不适合继续担任行政职务的，可以给予撤职处分。因此，严涛同志在此次事件中，存在严重的工作失误，给予撤职处分。
几个乡镇领导，也一并撤职。关于此次处理结果，经常委会研究决定后生效。
听到这个结果，很多常委在心里暗暗震惊，陶国江也受了程度不轻的处分，还要内部通报。严涛更是撤职。从秦瑞生的处理结果来看，大家纷纷在心里猜测，这是不是张书记的意思？
宣传部部刘国仁自然不再说话，哈迪尔在心里有些不爽，总觉得这个处理结果，有些重了。哪怕是记大过，或者降级也行，干嘛就直接撤了呢？
所以他出来说了一句话，“秦部长，严涛同志虽然在这次工作中，存在着严重失误，但是我们党的政策和方针，毕竟还是治病救人，教育为主，我看这个撤职就不要了吧？要不也记大过一次？”
哈迪尔的提议，得到好几个常委的支持。纪委书记是一个少数民族，蒙古族人。他一直不说话。因为这次是组织部在调查，纪委没有插手。
一般纪委插手的事情，就涉及到经济，或生活作风等问题。这次只是工作失误，因此纪委没有介入。
做为纪委书记，他不说话，也有他的道理。
搞纪委工作的，历来严谨，接他的想法，这个处理结果也行。犯了错就要有人承担，不撤他的职撤谁的职？至于撤职之后该怎么办？调个地方？还是降级使用？
这个以后再说，当然，也要看严涛的人脉了。
人脉好，可以死而复生，人脉不好，他就从此完了。
严涛跟哈迪尔走得近，这才有了哈迪尔今天这么回护他。
看到有人反对自己，支持哈迪尔，秦瑞生就瞟了眼张一凡，张一凡当然是最后的压轴戏。秦瑞生看过之后，也拿起杯子喝水。
张一凡一直在观察，看看通过这件事后，这些人的态度和角度问题。当秦瑞生和哈迪尔在较劲的时候，张一凡的目光望着刘国仁。刘国仁咬咬牙，“我支持秦部长的处理意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不能因为某个别同志，影响党的形象，影响我们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地位。”
到底是搞宣传的，开口就是形象和地位问题。
纪委书记本来想中立，不阐述自己的立场，但是张一凡偏偏点到了他，“纪委这边有什么意见？”
被点名了，纪委书记不可能再继续装下去，只得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组织部的处理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他还是没有表明立场。张一凡又看了他一眼，这才道：“那就这样吧，连纪委都肯定了，就按组织部的处理意见。散会！”
张一凡这句话没有给人任何机会，宣布结果就散会。
纪委书记愣在那里，我说什么啦？我肯定了吗？看到张一凡大步离开，几个人还没有缓过神来。
秦瑞生收起东西，脸上带着那种不可捉摸的笑，也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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