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来路(25)
王夫人拿着信,那真是哭的不能自已:我的儿!你当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当年你珠大哥哥, 逼着叫他念书, 何尝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是宝玉老太太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打生下来老太太就抱去了。还小的时候纵着些也就罢了, 大些个该进学了, 我原说抱回来吧, 可每每提起这事, 老太太必是要提起珠儿的。话里话外, 是我的缘由,是我逼孩子太过, 才好好的断送了珠儿的性命。恨不能说我也要这么害了宝玉。老太太这么说了,可不正中了我的心病, 如何还敢再提这事。想着,孩子弱, 倒是也不急。谁知道一年两年三年的这么惯下去, 越是惯的不像个样子了。别看老爷总是训斥他, 但这又何尝不是看重他?你到家里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曾听见老爷训斥过环儿?老爷对宝玉,又何尝不是爱之深责之切。可偏偏的,如今人大了,性子也养左了的。之前, 我还想着打他去跟珩哥儿亲近亲近, 自家的兄弟, 说不得多接触接触, 就能多长进一些,也就知道读书的好处了。可一开口,老太太是必拦着的。可怜你大姐姐在宫里,不知道怎么艰难呢,还要操心家里的事。说着,就擦了一把眼泪:他不愿意去上学,如何是好?实在不行,就是一年几十两的银子,请个老先生来家里上课,也是使得的。
这倒也是个法子。
林雨桐就道:找那世外高人,不要那等汲汲营营之辈,只怕宝兄弟愿意看中人家两分,许是就愿意跟着学了。
王夫人就拍林雨桐的手:你是最知道的。别人只当他顽劣,偏你知道他的好处。生在这样的人家,要是上面有兄长护持,他就是如今这么散漫下去,其实也是无碍的。
可见王夫人为了宝玉的事,也不知道想过多少回了。
说着话,王夫人又外面的丫头:宝玉呢?
外面回说:跟老爷去园子里头去了,刚才传下话来,说是叫宝玉作诗呢。
王夫人的心又跟着提起来了,林雨桐就趁机告辞,这算是把这一个差事给交了。
回家来之后,却见余梁已经在家等着了。
见他一脸焦急,林雨桐就赶紧问:怎么了?
余梁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你瞧瞧,这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递过去的是一个护身符。这是林雨桐给余梁和邵华的,后来也给怡哥儿挂了一个。可如今这护身符,上面原本是鲜红的朱砂的,但现在这朱砂却已经成了黑色。泛着叫人不舒服的黑光。
林雨桐一把把这护身符给攥住了:这是谁的?
你嫂子的。余梁低声道:从昨儿开始,你嫂子便恶心头晕,我们还倒是她又有了。便想着今儿请大夫来瞧瞧。却不想今儿一早起来,她便吐了一口黑水,人也晕过去了。请了大夫,却全看不出来病症。还是怡哥儿抓着他娘的脖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抓着装着这个荷包了,孩子跟被扎了一样放声就哭。我这唬了一跳,结果拿出来一瞧,护身符都成了这个样子了。再看给怡哥儿的,竟是红色的也变成了褐色的说着,他也把他的摘下来:你瞧瞧,是不是颜色也不对了。
好厉害的道行!
她不敢耽搁,叫幼娘在家看着蕴哥儿,然后叫管家看好门户,不管是谁都不接待。这才跟着余梁回了余家。
邵华躺在榻上,脸上黑气萦绕,人事不知。
林雨桐将四爷给驱秽符化成水,直接给邵华灌下去,半晌,她吐出一口黑血,人才悠悠的转醒。
嫂子。林雨桐抚着她的脊背,给她茶漱口:可好些了?
邵华一把拉住林雨桐:妹妹我梦见我梦见我们逃难出来,在半路上,就被人给杀了那些人饿的狠了,把我们都给吃了吃了说着,又干呕起来。林雨桐给她塞了酸梅:还梦见什么了?
梦见梦见要不是你临危不乱驭马就走我们都得死在半路上邵华的眼里满是惊恐:太真了真的我都不知道哪里是真的,哪里是假的?我如今的日子过的跟偷来的一样妹妹我
就梦见这个了?林雨桐心里松了一下,要是没有自己来,这一家三口当年,只怕就是这么一个结局吧。她低声安抚:没事了!就是梦魇了,做了个噩梦而已,很快就好了。
邵华摇头:不一样的,真真是不一样的我觉得那就是真的
林雨桐拍了拍她,然后吩咐丫头:去熬安神汤来,吃一剂就好了。
余梁又坐过去安抚:你只管睡着,真没事。万事有我呢。那么难咱们都挣命活下来了,等闲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至于被一个梦吓着吗?你安心睡,这几天我都不出门,就在家陪你。
邵华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汤药好了,人又被叫醒,也没特别清醒,喂了一碗安神药,这才真就睡踏实了。
瞧着她面色红润了,呼吸也平稳了,余梁就松了一口气,朝外指了指。意思是去外面说话。
林雨桐跟他到外间,问道:哥哥在外面可得罪了人?
余梁摇头:咱们在京城无根无基的,我平白得罪人做什么?就连孙绍祖那样的人,我都应付着呢,能得罪什么人?
那就是没有了。
余梁这么说,林雨桐是真信。他是靠着走四方托两家的生意起家的,最在乎的就是和气生财。就是再瞧不上的人,也会笑脸相迎。最拿手的就是不管什么人,都能给奉承舒服了。
别小看这个本事,余家的人脉就是这么一步一步搭建起来的。
既然不能从这个角度找人,那么林雨桐就想到了一个人——马道婆。
能有这个能为的,除了马道婆应该还有别人。但在具体不知道是谁的时候,从马道婆身上找线索,反而是最容易的。
林雨桐又给余梁留了几个符箓,你跟孩子都带上,最近也别出门了。这事交给我办。
余梁并不认为自家妹子有这本事,想着还是得劳烦妹夫去请那位老神仙。
林雨桐也不解释,就利索的往出走,也不要谁送。
到家的时候孩子醒了,正不愿意吃奶娘的奶在那里哼哼呢。接触了不洁的东西,林雨桐没第一时间碰孩子,而是沐浴更衣了,才去瞧的。
四爷回来的时候听了这事就皱眉,又亲自去了余家一趟,知道这事暂时无碍,也就罢了。
回来还跟桐桐商量着第二天叫人查查这个马道婆呢,看看她最近都出入了哪些人家。
结果不等第二天,当天晚上,得有子时前后吧,林雨桐心里突然就不自在起来了。人也昏昏沉沉的,一会子是一个小姑娘在屋子里绣花,屋里冷的跟冰窖似的,手上都能长了冻疮。一会子是小姑娘趴在门缝上好奇的瞧着外面,一晃眼,又是这个小姑娘一个人蹲在地上写字。小小年纪,就跟在牢笼里一般,向着外面,却又怎么也不能去外面。
再一晃神,就又成了带着杨哥儿的林雨桐,抱着酱菜坛子,满大街的走。一会儿又像是看到了弘晖,小小的人儿神魂晃晃悠悠的,像是一口气就能吹灭一样。她一着急,叫了一声‘弘晖’,‘哇’的一口,一口血就直接喷了出来。
四爷蹭一下坐起来,点了灯看她,赶紧拿帕子给她擦。
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嘴里还念叨着弘晖,他马上伸出手,拍她:稳下心神!不要紧,没事!这是有人要探查咱们到底是谁。
是啊!林雨桐的脑子渐渐的清明起来,却又不由的笑了。
自己从哪里来,自己很清楚。可是日子过的,自己都忘了自己从哪里来了。根子最深的牵绊,反而是弘晖。
不管谁想探查自己从哪里来,都是徒劳无功的。
四爷抱着她摇晃:没事!没事了!他的语气轻柔,眼里却冷了:猜出来是谁了吗?
林雨桐点头:不是那一僧一道,便是警幻。
她越觉得,这警幻不像是仙,倒像是妖了。那种以吞噬悲苦情愁加以修炼的妖。
如今,很多事情不一样了,尤其是在迎春的命运更改了,孙绍祖娶妻之后,他们只怕越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用这样的手段查探。
也不知道那一僧一道有没有再去林家,或者是闻家。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也不由的冷笑:天道都不怕,能怕一个她?
当然了,这是两口子的猜想。心里有所提防了,她休想轻易再算计到。
想抓住她的尾,还是得一点一点来。
这个马道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林雨桐觉得,自己中招,多少跟那个被污染的符箓有关。
四爷第二天也不去忙了,这事现在是头等大事。
叫人去查马道婆,这个很好查。马道婆去的人家不少,多是官宦人家。但是其中有一家,便是孙绍祖家。其他人家跟林雨桐这边也没关系。便是贾家的赵姨娘,自己又没得罪她,反而对她很是客气,她没道理怨恨到自己这里来。
而能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又能知道邵华的生辰八字,还跟自家有瓜葛,且处的不好的人,除了这个余梅,也没别人了。
原身和余梁都是生在边城的,生辰八字余鉴就有。邵华跟余梁是打小定的亲事,这婚事是余家的祖母定的,因此上,庚帖是早交换了的。余鉴对余梁的婚事没有二话,这就证明,他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亲事的。
余鉴知道,白氏就知道。白氏知道,那么白氏的孩子只要留心,当然就知道。
像是这样做法,没有生辰八字是不成的。
从这一点上说,怀疑余梅,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两人第二天带着孩子去了余家,把这个猜测跟余梁一说,余梁真是气的直咬牙。余鉴这个爹当的可真是好。
如今且顾不上恨余鉴,关键是得拿住这马道婆才成。
结果找到马道婆住的地方,只见蒲团跟前一摊血,人却不见了。
林雨桐恍然,必是昨儿救了邵华破了她的道行,这婆子跑了。真要找个深山老林猫起来,上哪找去?
不见人了,干脆直接支会了府尹衙门。
在马道婆的屋子,现了许多稻草人布娃娃,上面或是扎着针,或是钉着钉子。
厌胜之术!
这玩意最是犯忌讳。这里面牵扯的人家就多了。其中就有邵华的。
官府找马道婆,但林雨桐不能就这么罢休了。
这其中有余梅的手笔在呢。
不用费心的去找什么证据,只要找了孙绍祖,这事就明白了。
孙绍祖还当是好事呢,心说,这大舅子跟连襟总算是想起他来了,却没想到进了门就被递了这么一个娃娃。
他唬了一跳:这是
内子的生辰八字,除了我们自己知道以外,也就是边城那边知道了。余梁看着孙绍祖:咱们之间是姻亲,不亲近不是对你有不满,实则是跟那边亲近不起来。可我实在想不明白,孙兄只为这事就对咱们心存不满么?
这可真是太冤枉了!
没有的事!
他说着冤枉,又喊了小厮:去叫夫人过来过来一趟
这个罪名可不小。自己是想巴结人家,不是想得罪人家。怎么也没想到,怎么娶回来这么一个蠢货。
可小厮去了,不大工夫又回来了,去没有把余梅带来。只是眼珠子转着,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夫人说身子有些不舒坦这里又不是余家,当日可说了不叫她登门的,她不会厚着脸皮来的
林雨桐在内室,直接冷哼一声:她不来?不来也没关系!我去。
孙绍祖只听到一声冷冽之极的声音,他要起身,却被余梁给拦了:妹夫安坐着,她们姐妹的事,叫她们自己吵去吧。
林雨桐要去也不是没缘由的,她不信余梅只对付了邵华。她得过去瞧瞧,这个女人还藏了什么东西。
四爷隔着帘子叮嘱了一声:多带几个人,别逞强。
林雨桐应了一声,带着人直接奔着孙家而去了。
一个在巷子头,一个在巷子尾,穿过巷子,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孙家这边的宅子原本是给了赖家的,后来赖家倒了,孙家又搬了过来,依旧这么住着。
三进的大宅子倒也有几分气派。门子看着乌泱泱而来的人,又有老爷跟前的小厮带路,也不敢拦着,直接就放了人进去。
进了内院,就听到余梅的叫骂声。她手里拎着鞭子,正在鞭打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子。那女子露出来的肌肤极其细嫩,身上的鞭痕累累。
余梅冷哼:长了一副骚模样,勾搭的老爷离不得你。靠着一身好皮肉勾搭老娘的男人是不是?说着,又是一鞭子下去,老娘非得毁了你这一身的皮肉,提脚卖到私寮子去,早晚变成一堆臭肉!
那女人被她打的可怜,瑟缩着身子不敢动,人都跟木了一样一心求死。
而余梅,上身是一件大红的纱衣,里面是一件翠绿的肚兜,肚兜上绣着赤|裸交缠在一起的妖精打架图案。下身就是一条鹅黄的灯笼纱裤,赤脚半拖着一双绣花鞋。
小厮护院们在二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瞧,她也不管。胸脯子露出两个半|裸的圆球来,也毫不在乎。大有谁爱看谁看的架势。
见林雨桐进来了,她手里的鞭子也没放下,拿着鞭子手插着腰,哟!瞧瞧这是谁?状元娘子贵脚踏贱地,怎生就来了我们这破落户家呢?紧跟着,她就跳着脚:可怜我也是爹疼娘宠养大的小|姐,倒是被你们作践的嫁了这个肮脏的畜生。新婚洞房都敢拉了媳妇在婚床上弄那事啊呸!还说我是边城来的野人,这屋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连我这个野人都不如。都是yin|虫,是畜生!说着,越的张狂起来了,干脆连外面的纱衣也脱下来,朝二门那些小厮护院招手:不是要看吗?老娘叫你们看!看了还不过瘾,老娘在屋里的炕上等着你们,谁不来谁孙子!她姓孙的敢摸丫头婆子,老娘就敢偷小厮护院
反倒是那些围观看热闹占便宜的,一哄而散,都被吓的不轻。
林雨桐看的出来,这余梅说的竟是真的。真真就是这么想的。
她哼笑两声:这主意不错,我觉得挺好。
余梅收起脸上的放|荡,看林雨桐,然后冷哼一声: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意外。我以为你要骂我不知廉耻。
林雨桐走过去:你知道不知道廉耻,跟我也不相干。我就是来问你一句话,找了马道婆想干什么?
余梅冷哼一声:这么快就知道了。她倒是光棍,我嫁了个这样的王八蛋,当然得想办法把日子过好了。马道婆说能帮我偷运道,说我瞧着谁过的好,就偷谁的运道给我。只要生辰八字和二十两银子罢了我一想,这也不费事,不就是偷运气吗?我先是想偷你的运气来着,后来想了想,不行!别管是人还是妖魔鬼怪神佛,其实都怕恶人。你这人太恶,运气怕是偷不来的,就只有她了。不过我觉得那道婆就是个骗子,作法一点用也没有,那畜生回来竟然连我买来的厨娘都拉回来睡了,偷了屁的运道。
你也把我的生辰八字给她了?林雨桐问道。
给了。余梅说的毫不脸红:我跟她说,谁的运道好偷就偷谁的。你好好的站在这里,当然就是没偷成你的呗。
林雨桐笑了一下,抬脚踹过去,脚尖一挑,就将她手里的鞭子挑了起来,再伸手接过来,抬手就给抽过去。
不是不要脸吗?肚兜给直接抽下来,顺手也把纱裤亵裤给卷下来,她一声声尖叫着喊疼。林雨桐就道:不过一句话,那孙绍祖就能休了你你信不信我也能把你卖到私寮子去。
我信我信!我再不敢了。余梅看她带笑的脸,越是带着笑,她越是害怕:我真没想要人的命,就是偷点运气。
这个蠢女人,还是留着往死了作去吧。
临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被余梅鞭打的女人,扭脸看余梅:这个人我要了
不等余梅话,就有人拿了这女人的身契给林雨桐送来。然后给林雨桐直接送到家了。
林雨桐暂时没去管她,只去了余家,把事给说了。
显然,余梅这傻子,被人给忽悠了。要不然,她一个新嫁娘,对京城又不熟悉,怎么就跟马道婆牵扯上了。不用问,马道婆必然是主动找去的。
四爷给了余家三个玉牌,玉牌上刻着符箓:有这东西,什么也伤不了你们。
余梁稍微安心,就跟四爷商量:边城那边,不给点教训,就不知道厉害。
四爷点头:这事我办,你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两口子回家,却知道这事不能急。如今找不到马道婆,想来那一僧一道迟早会上门。且不急,慢慢等着就是了。
四爷洗了看孩子去了,琉璃才道:那个女人醒了,要见奶奶。
是说从孙家带回来的女人。
这女人细看得有三十多了吧,但却长的比一般人家好了很多。她跪下给林雨桐磕头,奶奶的大恩大德,我不敢忘。但还求奶奶把我送回孙家去吧。
林雨桐就看她:我瞧你一心求死,这才带你回来,看能不能救你一命,怎的你反而要回去?
这女人压抑着,肩膀耸动,但却没哭出来:我是寡妇,娘俩相依为命。我闺女十三了,也能帮衬我了。孩子喜欢话花啊朵的,往常采些花走街串巷的卖。奶奶家,我是知道的。我家孩子回去总说,府里的奶奶姑娘是慈悲人,总是买她的花儿。前不久,我家闺女出门卖花,去不见了踪影。有人说在孙家见过,我上门讨要,他们说确实是在她家。不过已经卖身为奴了,要见闺女也容易,卖身便是了。他们手里有我闺女的手帕,我一瞧,再不会出错。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孙家的门风又是那般的,我急着见闺女,被他们拉着给摁了手印了。可是卖了身了,却不见我那闺女。偏那老爷是个好色的,我这般的年纪也不管不顾只往床上拉今儿要不是奶奶,我便死了。可我就是死了,我也得查查,我闺女去哪了?死了一回了,我便知道了,死是无用的。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狠厉来:告官,找官老爷就能讨回公道了?不是的!公道还得自己来讨。就是我那闺女没了被他们害了官老爷也不会要了孙绍祖的命,横竖是花银子就能了结的事,再说,我并不能证明这些事跟人家相干既然如此,我不求活,只求仇人不得好活不得好死奶奶的大恩,来世必报
林雨桐嘴角动了动,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反驳的话。
她说的都是对的。没错,就是真死了,也要不了孙绍祖的命。
那就去吧!
你若没报仇便死了,我跟你保证,孙绍祖一定不得好死。林雨桐这么说。
这女人就磕头离开了。
从始至终,林雨桐都没问她姓什么叫什么。
想想,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呢。
这事暂时就这样了。但真只这样就算了吗?
马道婆跑了,一僧一道神出鬼没的。四爷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笑话!
四爷是什么人啊!
借着正隆帝看望太上皇的时候,气氛正好,大家一块说说闲话嘛。四爷一边跟太上皇下棋,一边就跟冥思苦想的太上皇和观棋爱语的正隆帝说外面的事呢。
最近京城里什么事最火热啊!
了解市井民情嘛。
四爷就说了,最热闹的就数牵扯到数不清的后宅阴司的厌胜之术了。而这事,又是四爷报的官。
正隆帝还能看到奏报,大致知道个情况。但是太上皇就真不知道了。
四爷就给说啊,从大舅子现‘老神仙给的符箓’变了颜色说起。一直到只摸了摸符箓的自家老婆夜里就噩梦连连以至于吐血,引起了他的重视,两口子怎么怎么排查,怎么怎么确定了使坏的人。
这里面又牵扯到余家的事,余家父亲的不慈,余家继母的名不正言不顺,余家妹妹的放浪和恶毒。
捎带了夸了张道长,却又损了孙绍祖。
内子是知道这马道婆的名声的,原本这个婆子在后宅女眷中也是极有名声的。荣国府里,那位贾妃娘娘的胞弟,就认了那婆子做干娘的。连贾家的糊涂一并给捎带进去了。内子提了这么一个人,又恰好之前她接触过内子那‘继母’所出的妹妹,两下里一对,心里就有数了。不想找到地方,那婆子偏偏不在,蒲团上倒是有血迹。怕是被法术所反噬,潜逃了
正隆帝就皱起眉头,这样的人放在外面才更危险。
他就问:听说牵扯的人家还不少?
可不是!四爷就如数家珍的算起来。
比方说谁家的夫人常年卧病,没生下子嗣,偏房却做大,一屋子的子女全是庶出的。什么谁家的嫡子嫡女接连夭折,结果在马道婆那里现了这些人的生辰八字。什么谁家的小妾好端端的无故疯魔了。
越听越觉得这样的妖婆危害甚大。
说着,四爷话语一转:这婆子的危害,那是危害的一家一姓,就怕这背后还藏着见不得人的人或是勾当,这就更得小心了。
从古至今,这所谓的邪|教和淫祀最是不能放松的,当权者太明白这其中的危害了。
四爷也不说别的,就只说他能接触到的,又是带着那么一副请教的语气:不说别的,只说荣国府里那带玉的哥儿,试着想想,那么一个雀儿蛋大小的东西,是怎么含在嘴里的?也是我年轻,见识浅薄,我家的小子出生的时候我是在的,孩子生下来也不小,可要是真有那么一东西堵在嘴里,想想都后怕的很。偏上面还有字,这便是一奇。
太上皇就道:不过是后宅妇人的争宠手段罢了。你倒是认真起来了。
四爷也笑:我原本也是那么想的。可后来才知道,那薛家的姑娘,竟是得了一僧一道的点化又把金锁的事说了,这金锁上的话既然和宝玉上的话是一对,那时候我就想,这宝玉难道跟着一僧一道有什么瓜葛?
哪里来的一僧一道?正隆帝也被勾起了兴致,不免问了起来。
四爷就笑:原是不知道的,如今这两年,倒是才现,这一僧一道端是忙碌。这边要顾着府里的宝玉,那边就得去金陵,又是点化人家薛家的姑娘,又是赐了那样的吉祥话,又是给人家姑娘开了海外仙方。这也还罢了,还有那林如海林大人家的女公子,原也是被批了命的,只说是要么送那孩子出家,要么就得一辈子不见外姓人又有说,那薛家薛蟠娶的那个甄家旁支的女子之父,也跟着这一僧一道出家了
这什么道士什么和尚,怎么就围着贾家转呢?正隆帝合上扇子,问了这么一句。
对!就是这句话。
只围了一家转,这是什么道士什么和尚?
这是明显的带着某种目的的。不图谋你什么,人家干什么非得围着你转。
四爷顺势就苦笑:要是掐着时间算,那个时候,贾家好不容易考出来一个举人贾珠,却英年早逝了。紧跟着,贾家的运道那是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如今,眼看是要走到了尽头了。
这话叫这父子俩心里一凛,这贾家要是因此而被人夺了运道要是这手段用在皇家,又当如何?
话题到这里就打住了。四爷也不往深的说了,这父子俩也不往深的问了。
但四爷知道,话到这里就刚刚合适。这颗种子已经种下去了,很快,就能生根芽开花结果。
回去就跟桐桐说:天子口含天宪,可册立神佛。那警幻管她是正仙还是什么,天子金口玉言出口,就直接给废了。
爷是那么好招惹的?
林雨桐拍了拍四爷的脊背:您厉害!您真厉害!这办法您都想到了。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您这上眼药的本事,是一点也没落下。
以前是给兄弟上眼药,如今您能耐了,连这种道行高深,很可能已经位列仙班的人物上起眼药了。她一定会记您一万年的。
真就是按照四爷猜想的走的。
没过两天,正隆帝召见了张道长,也就是那位老神仙。
四爷跟这位老神仙的关系,亲密着呢。老神仙接了活,比如谁家要什么符箓之类的,他自己水平不行,那没关系,他可以求助四爷啊。四爷也给画,但是不是免费的。就相当于,老神仙其实是给四爷上供着的。两人偷摸的,私底下眉来眼去的,没少来往。
出了这事,四爷好像跟这位还有信件来往的。
这老神仙把四爷当成是有道行的高人,更坚信四爷背后有一尊真真正正的老神仙,所以,对四爷的话,很少有不应承的。
林雨桐怀疑四爷跟那位张道长是对好口供的。
然后张道长进宫,面对皇上的疑问,他就一副愁容不展的样子,叹了一声:不敢欺瞒圣上,小道是老国公的替身,当日为何老国公要舍一替身呢?其实师傅当年就为老国公起过卦,卦象他摇摇头:具体如何,小道不得而知,不过看国公爷愁眉不展的样儿,只怕是并不如何乐观。更不敢欺瞒陛下,当年还有一说法,说这杀伐之气,可为贾家挡灾祸其实那灾到底是个什么灾,小道如今也未能看破天机。不过因着如今的那位状元娘子是将门出身,所以,当年贾家老太君才了慈悲,把人接进府里照看想来,国公爷留下话了,不是如此,也所差不远
正隆帝听的似懂非懂,但大致意思他有些明白了:你是说,这运道消亡的事,是能做手脚的?
张道长点头,继而苦笑:若是道行高深,自是可以。只是这乃是邪魔歪道借着别人的运道修行,乃是修行人的大忌。像是那些高门大户,借了人家的运道可提升修为。若是借了皇家的运道,便能白日飞升
他说着,就猛地顿住了,像是失言一般,猛地捂住了嘴,赶紧跪下:小道失言!小道该死!
正隆帝的面色却变了:那照你这么说,这确实是能借皇家的运道。
张道长战战兢兢,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但心里却想着: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僧一道,你得罪那位干什么?本来是世外高人,得!恐怕这二位当真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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