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t;/strong>民国旧影(39)
三五年一开年, 白坤就变得神清气爽。好消息在新年头一天的广播里传来,说是工匪朝乌江对岸流窜, 将这话换过来说, 就是工党成功的渡过了乌江。
接下来会是占领尊义城,再往后,将是一个崭新的历程。
不用听广播,也不用收集其他的信息,大致的心里也都有数了。
阳历年之后,就是春节。这好消息好歹冲散了四爷的座驾被袭击的带来的阴郁和低气压。
林雨桐见气氛好, 就笑道:“明天就是除夕了, 今年在城外还是城里过?”要是回城, 今儿也该走了。
四爷还没说话, 白元进来了,将报纸递给四爷。每天早上,白元都会进城买几份报纸回来。一看白元的脸色,四爷看了一眼林雨桐也没言语, 直接接过报纸, 林雨桐跟着凑过去, 一看之下,只觉得脑袋被人锤了一榔头似得,
就在昨天,也就是阳历的二月一日, 姜就中倭“亲善”问题答中|央社记者问时所讲的话赫然在列, 有一段话是这样的:“此次倭国广田外相在议会所表对我国之演说, 吾人认为亦具诚意,吾国朝野对此当有深切之谅解……我全国同胞亦当以堂堂正正之态度,与理智道义之指示,制裁一时冲动及反倭行为,以示信谊。”
这特么的还能不能叫人好好的过的年了。
当天下午,于晓曼就来了,对林雨桐很抱歉:“对不住,刺杀的事,如今在乔汉东那里,只能到此为止了,不能再往下深究了。”
为什么?因为委员长不是说了吗?要制裁反倭行动。
这一黑|枪挨得,真是特么的窝囊。
这年过的,连郑东在过来拜年的时候,都止不住的牢骚,“我就是不明白了,咱们也从来不缺乏敢于赴死的勇士,就说之前逮捕那些间谍,咱们那些兄弟,手里也不都是一竿子破枪,他|妈|的谁窝囊的不敢上前了?没有!一个个的不都冲上去了。如今倒不让反倭了,你坐在上面的他|妈|的先怂了,叫下面的人怎么想?哪里还有心劲?我的那些兄弟……尸骨未寒啊,这不是白白送死了吗?你说,我怎么就不明白那些人的想法呢?又不要他们上前线去拼命,怂什么呢?”
不在这个坏境下,永远不能明白上面的一言一行对于下面的影响。甚至很多人都出现了迷茫,这个国家还有救吗?
去宋家拜年的时候,宋怀民正跟姚华两个为姚华给那位姜夫人拜年的事情吵架,见两人来了,他也没有要避讳的意思,直言道:“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你给她拜年?我告诉你,没有这个必要。这是过年吗?这是闹心啊!”他将手里的报纸拍的啪啪响,“骨气呢?脊梁呢?人家打了巴掌在咱们脸上,他还送上另半张脸叫人打!打完还说打的好,不许还手!我告诉你,他不羞愧我羞愧,他不难堪我难堪!整天逮捕这个枪决那个,他没有骨气没有脊梁,还要打断那些挺的起脊梁的人的骨头!他算个什么?王八蛋!”
四爷和林雨桐走在大街上,听来的处处都是这样的声音。没办法理解啊!辽东三省如今都在人家的手里,谁不是感同身受?怎么就不能反倭了?道理在哪呢?
到了14日,姜在庐山答倭国《朝倭新闻》记者问时又说了:“中倭两国不仅在东亚大局上看来有提携之必要,即为世界大局设想,亦非提携不可……中国不但无排日之行动思想,亦无排日之必要。”
到了2o日,汪在国众党中|央政|治会议上报告中倭外交方针中说:“中倭两国所生纠纷,可用诚意来解决。广田外相的演说,与我们素来主张,大致吻合。”
而随后姜致电汪,通电鉴宝,电报是这么说的:“兄在中政会报告对倭关系书,灼见宏猷,至深钦佩,与弟在京时对中|央社记者所谈各节,实属同一见解。中央同人既有所决定,弟能力所及,自当本此方针,共策进行。”
一周后,在27日,汪、姜联名向全国各机关、团体布严禁排倭运动命令。同日,国众党中政会通告各报纸、通讯社禁止刊登排倭和抵制倭货消息。
而同时,林雨桐从曲桂芳那里得来消息,四爷和自己因为在之前表的文章中多有反倭言论,如今的名字,与许多的左懿文人一起,写进了三十八号要特别注意的反倭人员的名单,之后,将后得到特务机关的重点关注。
她将这消息跟四爷说了,还无奈的笑:“说不得哪天,咱们得往监狱里走一遭了。”
四爷拍了拍她:“爷还不至于窝囊到那个份上。”
心里的气再不平,又能如何呢?心气不平的人多了,谁拿上面的决定有办法呢?这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冬雪消融,春意复苏的时候,林雨桐在花房里,正割韭菜呢。第一茬的韭菜,包饺子包包子都香。割了几斤,够吃一顿的,这才起身舒展腰身。
铜锤在后门喊林雨桐:“河面的冰消了,要不要钓鱼?”
林雨桐比较贪心:“有网呢,下一网子试试,晚上喝鱼汤。”
铜锤笑着应了,又叫了两个巡逻的过来搭把手。河面不宽,两米的样子,上面还飘着冰碴子,水底偶尔有鱼游过。
这边刚撒了网子下去,就听铜锤喊道:“那边的,干什么呢?”
林雨桐直起身子抬起头,顺着铜锤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孩子从树后面绕出来,手里挎着篮子,有些怯怯的。
她主动走上前去,笑着问了问:“怎么走到这里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找点野菜,好歹能糊弄肚子,孩子饿了。”那女人将孩子往前一推,低着头就不言语了。
林雨桐最见不得孩子受罪,但心也提溜着没放下。这地方周围的人都知道,有个重要人物居住。附近不许人靠近的。她一个女人怎么就过来了?这地界这么大,哪里不能找野菜。她打量这个女人,头乱糟糟的,脸也不知道多久没洗,黑一道灰一道的。
人饿了跟干劲不干净可没关系。
她这么想着,就蹲下拉过这孩子的手,手一触摸到孩子纤细的手腕,她的心里就一跳,这可不是孩子该有的脉象。
她面上不动声色,去看那孩子的眼睛,六七岁女孩的样子,没精打采的。
“饿了?”林雨桐笑着问道。
那孩子低着头:“嗯!”只这一声,抬眼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迅低头,十分胆小的样子。
林雨桐拉着这‘孩子’的手,对那女人道:“跟我回去,先叫孩子填饱肚子。”
这女人诺诺的不敢言语,只跟着林雨桐往里面去。
林雨桐路过铜锤的时候使了个眼色,脚下却没停留。到了院子里,就喊佟婶:“端两碗鸡汤来。”
佟婶手脚麻利的很,转眼就端了过来,看了看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可怜见的。如今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可不就是艰难。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林雨桐趁着动身拉着这‘母女’说话,背过身去端碗,顺便给碗里放了点料。这才递给‘孩子’一碗,女人一碗,“趁热喝。一会走的时候,多带点馒头。”
‘母女’两人的吃相很难看,叫人一看就知道是饿的久了。佟婶又同情的叹了一口气。可等着母女放下碗,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说的?”佟婶赶紧拉两个人,“可别讹上咱们。”
林雨桐拉佟婶起来:“这事您别管,这可不是普通人。”
“怎么能呢?”她喃喃自语,好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谁带着孩子出来干这杀头的勾当?”
林雨桐摇摇头:“那可不是孩子,年龄在二十往上了。”
啊?
铜锤在外面听着,这会子进来听林雨桐的吩咐:“先看押起来?”
林雨桐将这两人检查了一遍,确认身上没有藏|毒,这才叫铜锤先把人绑了,再送到菜窖里关着,又叫白元来,请白坤和四爷回来。
两人回来的都很快,听说了原委,就要去审问那两人。
白元对林雨桐竖起大拇指:“没想到医术还能这么用。要是一般人可能真都漏过去了。”对于女人孩子,男人心里就先容易小看三分。这么一个因为同情而造成的疏忽,将来可能引起大麻烦。这些人也真是处心积虑了,从哪找了这么个侏儒来执行任务?要不是林雨桐心细,真是要出事的。
菜窖里,一碗凉水泼在脸上,人就醒了。在清醒的一瞬间,这两人的眼神都极为锐利,跟刚出笼子的猎豹似得,随时等着攻击。可一瞬间,就都收敛了起来。那个‘孩子’还出低低的哭泣声:“娘,我害怕……我害怕……”这声音真的很容易叫人心里生出一股子不忍来。
那女人慌张的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什么人……抓我们……做什么……别动我的……我的孩子……”
林雨桐伸手捏住这女人的下巴:“孩子?你确定她是你的孩子?行了,别装了!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说吧,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任务是什么?”
这女人还是一副怯怯的样子,好似一点也不明白林雨桐的话。但刚才说到‘二十多岁’的时候,在一边哭着的‘孩子’哭上明显顿了一下。
只这一停顿,等林雨桐再看过去的时候,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这位太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带着孩子挖野菜找点吃的……”
林雨桐松开她,这个女人有点油盐不进。她也不跟她纠缠,只看那‘孩子’。上下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然后眼里满是同情,话跟刀子似得往出甩,怎么揭短怎么来:“啧啧啧!二十多岁的姑娘了,跟我差不多大了吧。人家长的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你这长相,有小伙子看的上不?扮孩子?你当孩子还没当够啊?本该在马戏团……怎么跑出来……”
“住口!住口!住口!”那‘孩子’声音尖厉,眼里露出杀意,恨不能一口吞噬了林雨桐。
林雨桐似笑非笑的朝那女人看了一眼:“这点话就受不住了?你还坚持吗?”
这女人瞪了一眼‘孩子’,然后才道:“你想怎样?”
林雨桐朝暗影处的四爷和白坤看了一眼,这两人出面审女人显然是不合适的。还是得自己来,她干脆将墙根底下的小板凳搬过来,坐在两人对面:“还是刚才的问题,姓名,年龄,国籍,身份,任务。都说清楚了,就一切都好说。”
“放了我们,你们才有以后。”这女人十分笃定,“你们以为我们就这么来的?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们,我要是不能按时回去,自有人会上门要人的。”
这么理直气壮,看来还真是倭人。
林雨桐呵呵一笑:“要人?要人好啊!这漫山遍野的,有野菜也有蛇。一对挖野菜的母女,不小心中|毒而亡,尸体曝露在荒野,找我们要人能怎么样呢?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这女人一噎,这才上下打量林雨桐:“你的药确实是我没见过的。”要不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而被人迷倒。
“你没见过的多了。”林雨桐又几分不耐烦,“说不说,给句痛快话。别想拖延时间,我只等你十分钟,十分钟后要是还不说,那就对不住了,也许野地里就窜出刚冬眠结束的毒蛇咬了你们一口呢。”
说着,就不再停留,跟四爷和白坤去了外面。
“有人盯上咱们槐树林那边的厂子了。”四爷看向白坤,“倭国的间谍死灰复燃了。”
白坤叹了一声:“可现在禁止排倭反倭,不管是警察署还是当局的特务机关,都不得对这些间谍采取行动,靠怎么?怎么查?”
就特么这么讽刺!
林雨桐没有言语,等时间差不多了,直接下了地窖,“怎么样?没有话说咱们就上路吧。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来的……那就走吧……”
“等等!”那‘孩子’坐起身来,看了那女人一眼,“说了,你会放了我们吗?”
林雨桐嘴角挑起,这投降的有点快啊!这两人不会仗着会有人找来,所以就故意拖延时间吧。
她也不挑破,直接道:“那就得看你们说的是什么了?”
“我们什么都愿意说。我们任务,我们背后的组织……”那‘孩子’赶紧道,好似真害怕林雨桐的手段一般。
“不急,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这话一出,林雨桐就见两人同时垂下眼睑,这是刻意的在隐藏她们自己的情绪。显然,这是她们乐意看到的局面。
林雨桐不会由着她们掌控局面,先问道:“说你们此行的目的。”
那女人接话道:“我们所得到的图纸,全都少了一个关键部位的零件,我们在找寻制造那个关键零件的工厂……”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最怕的还是来了。郑东所管理的那个厂子,在这么多人盯着的情况下还是出了纰漏。要是没猜错,所有的实验的武器大部分的图纸她们都得到了。
通过什么样的途径?什么人在为倭国效力?
林雨桐一头雾水,她看向两人:“你们怎么确定你们要找寻的厂子在这附近。”
“金先生的活动范围……”那女人说了一声。
是啊!四爷的活动范围十分有限,明处的厂子要管,暗处的厂子自然也需要经营,只要圈定四爷的活动范围,就不难现。
“你们拿到图纸的大概时间?”林雨桐又追问了一句。
见她关心的问题都没有涉及组织的核心,这女人就答的更爽利,“就是你们华夏人过春节的前后。”
也就是刚禁止排倭反倭的时候,这个政策,直接导致了厂子里有些人的态度生了变化。
这个人是谁?
林雨桐起身往外走,那女人急了:“你不问了吗?”
由着你们再拖延时间吗?
“问了你们也不会再说实话,不过是为了等着营救的人罢了。你猜为会不会给你们这个重见天日的机会。”林雨桐顿住脚,回头看了一眼。
那女人面色一变:“你卑鄙!”
呵呵!这话骂的。
林雨桐从里面出来,低声跟四爷说了。白坤面色一变,“这两人不能留了,得马上处理。”
“嗯!”林雨桐递给白坤一个瓷瓶,“将人扔的远一些。”
“我心里有数。”白坤接过来,叫了白元跟铜锤,下了地窖。
林雨桐跟着四爷回屋子:“幸亏当初顾虑着陶桃是汪系的人马留了一手,要不然可真是……”
四爷摇头:“当初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沉吟了半晌才道,“厂子里的一切……都得停了。槐树林那边的厂子,想办法转移吧。”
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个人的努力有时候显得那么羸弱和无能为力。
林雨桐问道:“咱们密室里的……也转移?”
四爷点头:“转移,要不然一点也保不住了。人家盯住了咱们,可咱们却不能对人家如何,不转移……事情大概会一不可收拾。”
“晚上叫槐子来,这事还得商量着办。”林雨桐朝外看了看,“不过这段时间,工人和技工都训练的差不多了,将来想要生产,根本就不用抓瞎。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两人说着话,白元就进来了,朝两人点点头,就表明事情已经办妥当了。
林雨桐还要细问,就听外面传来呼喝声。四爷先一步出去,林雨桐紧跟其后,就见乔汉东带着人根本没有叫人通报,就这样强行闯了进来。
“金先生。”乔汉东脸上带着笑,“在下冒昧了。”
林雨桐只觉得可笑,想来想去,怎么也没想到上门要人的会是他!
四爷神色不动,指了指后面跟着的一串蓝衫黄裤的人,“这是做什么?”
乔汉东只笑着:“金先生,在下也是身不由己。接到任务,到附近找人,这不是顺便来这里讨杯茶喝。手下的兄弟都是粗人,还请您千万别见怪。”说着又朝林雨桐脱帽行礼,十分的绅士:“林先生,受惊了。”
“那倒不至于。”林雨桐话中带刺,“谁也不是吓大的。”
四爷就请乔汉东里面坐:“既然要喝茶,就里面请吧。”
乔汉东像是看不出两人的不欢迎一般,直接往里面走,大马金刀的坐下,“金先生,我也是无奈的很。倭国的侨民今日报警,说是妻女不知所踪……”
“出警不是有警察吗?”四爷打住他的话头,“如今怎么这样跑腿的差事也归您管了?”
乔汉东就笑:“你这是怕我抢了你大舅哥的饭碗吧。”
四爷没否认,只一副本来就该如此的样子。
乔汉东笑了笑,“本来也是不该我管的,可谁叫这些倭国侨民不省心呢。非说他们四下找了,有人看见他的妻女在您这园子附近出现过,还知道槐子跟你们的关系,这不是叫槐子给回避了吗?要不然,哪里能叫我跑这一趟。实话跟你说,着倭国人好似有些影响力,动用了倭国大使馆了。金陵那边亲自打电话来问询,我不来不行啊。”
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
四爷一副惊讶的样子:“你这是怀疑我们私藏了那对母女?”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乔汉东对着四爷连连作揖,“金先生,金老弟!咱们之间的交情,我能不知道你吗?说到底,咱们也算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人了,上次能将间谍一网成擒,那都是多方努力的结果,都是咱们通力合作的结果。您给我个面子,叫我这些兄弟在您这园子里转转,回去我好交差啊。”
这是要搜查的意思。
四爷冷笑一声:“咱们的交情那是真好,要不然您不能这么客气。”
这话怎么听怎么讽刺。可乔汉东还是一脸本该如此的样子听着,好似半点听不出里面的意思,“金老弟,咱们之间的交情那是铁打的!实在!”
这臭不要脸的。脸皮可真厚!
四爷指了指:“你随意看吧。我书房的东西,一张纸片都不许碰。”
“应该的!应该的!”乔汉东一抬手,对外面打了个手势,就笑呵呵的陪四爷喝茶。等外面都搜完了,曲桂芳才从外面进来,对林雨桐道,“能不能借您的卧室一用,内衣带子松了。”她的声音极小,却看了乔汉东一眼。
显然,这是乔汉东暗示她搜查卧室。
林雨桐笑了一下,“跟我来吧。”
进了里面,曲桂芳朝外看了一眼才道:“有一个山本株式会社年前的时候来了京城,那就是个特务窝子。郑东手下有人将图纸源源不断的送过去,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这些人联络我了,这一点乔汉东知道,他希望我打入倭国的间谍组织。只是对方对我的戒心很重。”
林雨桐表示明白,她没有要求曲桂芳做什么,两人不能在里面呆的时间长,简要的说了几句话,就都出来了。
曲桂芳隐晦的朝乔汉东摇头,表示人确实不在这里。
乔汉东面色微微一变,就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搅了,老哥我回去还得交差呢。”
四爷起身,却没有往外送的意思:“慢走不送。”
等从园子里出去,曲桂芳才道:“是不是有什么变故?这夫妻俩不像是藏人的人。”
“呵呵……”乔汉东笑了笑,“这谁说的准呢。这么长时间,能把暗处的厂子藏的滴水不漏的人,藏个个把人算什么?”
“那您还您还真费劲的给找?”曲桂芳撇撇嘴,“不是我说,这局势说变就变,如今对倭国人太尽力了,等什么时候风向变了,您这可就成了罪过了。”
“我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乔汉东低声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比婊子还不可信,说变就变,叫下面的人怎么办?行了!走吧,反正跑了一趟了,也交差了。这伙子倭国人为了什么来这里的,我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真不找了?”曲桂芳还有些不信。
乔汉东朝园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两口子都是聪明人,叫人在外围找一找吧。应该能找到……尸体!”
曲桂芳眼睑一垂就不言语了。什么都找不到意味着麻烦将不断的造访,可一旦现了尸体,那么这一片就再难有安宁了。
不出两个小时,果然,在乱葬岗子找到了一对母女的尸体。
运回去的时候,一个中年留着小胡子的倭国男人哭的撕心裂肺:“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
乔汉东接话道:“您可看清楚了,这是您的妻女吗?”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株式会社社长的妻子和女儿吧。这是受了虐待了还是如何。
这人明显愣了一下,这才接话道:“出门的时候,还穿着整齐,如今身上的衣服饰全都没了。”
“哦!”乔汉东一副恍然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这一定是劫匪干的,您放心,我这就转承警察署,叫他们根据线索,缉拿劫匪。一定还您妻子和女儿一个公道。”
找个死囚犯,什么事都了了。
槐子接到乔汉东的电话的时候,马上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个人情接的有点堵心,但还是得接着。
晚上到了园子,槐子才道:“你们太冒失了。死了那两人,可对方却试探出咱们的深浅了。这地方有猫腻的事,那些人只怕之前是怀疑,现在就是肯定了。”
想要确定怎么都能确定,问题的关键是出在了内鬼上。
四爷跟槐子商量,“停产……所有设备全部拆除,然后……掩埋!”
如今看来,转移这目标太大,还不如找个隐蔽的地方,往地下一埋,用的时候再取出来就是了。
槐子叹了一声:“真他妈不是上面怎么想的。之前查间谍,现在一窝子间谍就在爱眼皮底下,却动不得了。”他起身,“这事我来办!放心出不了差错。”
当天晚上就将这事给办了,乱葬岗子上挖深坑掩埋,之后再给上面放上尸骨,之后再掩埋。就算有人怀疑这坟堆,见到了尸骨也不会有人再怀疑。
天亮的时候槐子带着人回来,“放心,都用油纸包好了,封存在下面一点事都没有。”
“还有厂房……”四爷看槐子,“拆了,叫人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才好。”
“人呢?”槐子一叹,“那些工人都怎么安置?”
“白坤会出面买地。”林雨桐接话道,“以后就只当是咱们的佃户,另外,工钱跟之前一样,照。”
那这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先这么着吧。
这配件一旦跟不上,郑东就第一时间觉了,过来跟四爷套交情:“有什么不满意的,您尽管提,这厂子至关重要……”
“可图纸也是从厂子里泄露出去的。”四爷往后一靠,“现在不动,咱们的损失还小些。若是再动下去,暗处的那点秘密都保不住了。”
郑东愕然的看向四爷:“泄露出去了?”见四爷眼神认真,满脸严肃,他一下子站起来,“这特么的是谁干的?老子非揪出这个吃里扒外的不可。”
“是啊!这个人非揪出来,要不然,将无限期的停工下去。”四爷叹了一声,“你从厂子里查,我从我这边的学生身上查,只要做了,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查出来就开工?”郑东追问了一句。
四爷摇头:“不急!”
“等什么?”郑东能不急吗?
“等局势变了再说。”四爷看郑东,“如今就是开工了,有饿狼在一边等着呢,你真能确保无事。要是出事了,局势又变了……你也不看看,如今民众都是怎么骂的,就不信上面这种亲倭的举动能撑到什么时候。总又被逼的不得不做出不一样的选择,等到了那是,郑兄,你可就尴尬。咱们宁肯慢一步,也别走岔了路。”
郑东一拍额头,还真就是这个道理。“现在禁止反倭抗倭,明日……罢了!先这么着吧。”
等送走郑东,林雨桐问四爷:“你怀疑学生中间有人参与了?”
“外行是画不了图纸的。”四爷皱眉,“学生中间,必定是有人参与了。”
人心难测,良莠不齐。这都是难免的。
随后几天,槐树林这边慢慢的热闹了起来,总有人依这样那样的名义靠近,铜锤带着巡逻队,见到这些人只拦下盘问了,也就放行,由着他们进去随便看。
可不管是哪一方面的人出手,都没有找到什么。那些乱葬岗子的坟包,都被人打开过。幸亏槐子做事谨慎,伪装也做的好,还真没有暴露。
而四爷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查这些学生,而是默默的观察着。直到白元来说,朱文海买了一对玉镯,行迹有些可疑,四爷才有些恍然。
朱文海算不上是学的多好的,他在班上可以说是丝毫没有存在感,要不爱说话。为人十分本分老实,一般人还真不会去怀疑这个学生。
“知道他是买给谁的吗?”林雨桐问了一句。问完就现自己蠢了。这些学生的交际十分有限,基本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从园子到厂子,从厂子回园子,路上还都是专门的驴车接送,根本不可能又太多的机会跟外人接触。唯一能接触的人就是园子里的人和厂子里的人。可这两个地方的女人,加起来也就四个,自己、佟婶、于晓曼和陶桃。
当然不会是自己,也不会是佟婶这个上了年纪的人。最后,只能是在于晓曼和陶桃两人中间。对于这两个人,林雨桐毫不犹豫的就会选择相信于晓曼。
那么,这一排除,最后嫌疑的就是陶桃了。而陶桃又偏是汪系的人,她这个人本身,又更注重私利,所以,嫌疑更重一层。
四爷叮嘱白元:“盯着这个朱文海,看看他跟陶桃是不是有接触。”既然买了镯子,那自然是要送出去的。
结果白元第二天就见朱文海坐在驴车上不停的往怀里摸了摸,那镯子他应该是带在身上的。也许是感觉到了白元的打量,朱文海有些不自在:“你今天怎么没跟先生一起坐车去?”
白元笑眯眯的:“以前是冷,想着汽车里暖和,硬撑着陪西那还是呢更做汽车。其实我晕车,上次还吐在车里了。真是受洋罪。”
说的同车的人都跟着笑。白元派朱文海多想,就又看他:“朱大哥不是还在长个子,我怎么觉得你更高了。你说我怎么就不见长……”
“那是心眼太多了。”也不知道谁插了一句嘴。
大家热热闹闹的说话,朱文海慢慢的就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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