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贵子(83)
“我的三爷……”羊脂球眨巴着眼睛,用胳膊肘轻轻的撞了一下三郎,“您这来的早不早,晚不晚的。姑娘们有些还都没起呢。”
“姐姐你不是在吗?”三郎起身,“走吧,姐姐。咱俩去你屋里说会话去。”
说着,就将一个金锭子往羊脂球饱满的胸口一塞。
羊脂球伸手取下金锭子,嗔了三郎一眼,“真是嘴上抹了蜜了,妾身人老珠黄的,多大年岁了,这一声姐姐叫的,妾身都心虚,怕人家笑话。”
三郎回头哈哈一笑:“小姑娘一味的撒娇痴缠,哪里及得上姐姐,善解人意。爷今儿就是闷了,找人喝喝茶,说说话。就劳烦姐姐了。”
他可不会真打羊脂球的主意。这些ji院的背后,哪个是没有主子的。这羊脂球的主子不定是谁呢?一个女人,管着这么一大摊子事,那这羊脂球跟她背后的男人,除了男女关系,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什么关系也不比男女关系更加牢靠。
时代不同了,有些规矩还都是一样的,千古不变啊。
羊脂球此刻的笑意,就真诚了两分,“既然三爷看得起,自是乐意奉陪的。只要三爷不嫌弃妾身无趣。”
跟着羊脂球,进了一楼转角的一个房间。
这间房间,雅致,隐秘,但绝对不是羊脂球的闺房。只能是招待特殊客人的。
三郎随意的坐在榻上,看着羊脂球翘着嘴角亲手泡茶,就笑道:“不管外面的世道怎样,姐姐这里的生意,那都是没受半点影响啊。”
羊脂球摇摇头:“哪里会没受影响?去年春上,咱们也是断了粮食的。平时嘴上说的再好的男人,有了粮食都是先带回家去给老婆孩子。也没见谁伸把手?所以说啊,这地方,就是爷们有钱有闲的事情找乐子的地方。到了要紧的时候,还是心疼家里的丑婆娘的。”
三郎嘴角就翘起了:“这话实在。”
羊脂球将茶捧上去:“三爷,您今儿来,是有事?”
“说不上有事没事?”三郎一叹:“不过是家里争风吃醋的烦了,出来躲清静来了。”说着,就扭头看羊脂球:“我说姐姐,你说这女子不带回家里的时候吧,那是个顶个的温柔可爱。一旦带回家,那真是一个个的都成了母夜叉。还是姐姐这里舒心。”
羊脂球这才笑了起来:“妾身还当三爷这样的,能是个例外呢。没想到啊……”
三郎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见笑了!见笑了。世上的美人多了,知情识趣的那真是太少了。再碰上知情识趣的,我是宁愿在外面安置外宅,也绝不敢往家里带了。”说着,就不由的看向羊脂球:“要是姐姐厌烦了这迎来送往的日子……”
羊脂球赶紧摆手,“三爷,您要想找个解语花,这楼子里的还真是什么样的都有。能被你看上,是她们的造化。”
三郎马上两眼放光:“妙音姑娘,你也肯割爱?”
羊脂球马上笑道:“三爷这不是难为妾身了,这生意要做下去,这楼子里可就这一个上的了牌面的了。”
三郎摇摇头:“姐姐不实诚。”他说着,又看向羊脂球,“不过,咱也不为难你。大家都是讨一口饭吃的,都不容易。再说了,妙音姑娘妙是妙,就是太青葱年少。还是跟姐姐一样有故事的女人,更能说到一块去。”说着,就起身,“成了,姐姐。既然你无意,我也就得找我的有缘人去喽。她不定在哪等着盼着呢。”
羊脂球一把拦住三郎:“要么说三爷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别人只说咱们不鲜嫩了,却只有三爷觉得咱们是有故事的人。这不是知音是什么。三爷,妾身不能陪您,但这楼子里,能陪您的知音人也不少。您刚来京城许是不知道,前两年,咱们楼子里的淼淼姑娘,那是连王爷们想要见一面都难的人物……”说着,就拿眼睛觑三郎。
三郎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听着,羊脂球却只拉着不放:“刚巧,淼淼姑娘今儿……应该起了。您不妨去听听曲儿。”
“行吧。”三郎顺势拉着羊脂球的手,“谁叫姐姐开口了呢?”
羊脂球笑着任由三郎拉着,上了三楼。
由着羊脂球指派的两个丫头,带他去了那个淼淼的房里。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事情算是办成了第一步。这样曾经红过的姑娘,对着ji院的了解更深一些。比如,这ji院的背后,都站着什么人。
他相信,要真是京城里进了什么人,他们要想找姑娘,也一定在能替他们隐藏身份的地方找。
如今,想找京城麻烦的,就那么几个。排除起来,并不难。
这么想着,就被带进了一间屋子。这屋子分里外两间,并不算大。
“地方逼仄,委屈三爷了。”刚进屋子,一个似水温柔的女子就站起身来。
三郎一愣,才道:“地方是逼仄,不过,该委屈的不是在下,而是姑娘你。”
淼淼只是一笑:“三爷坐,不知您想听什么曲子。”
三郎拉着淼淼坐下:“不忙,先说说话。”他认真的打量这个姑娘,“难怪……他们说以前王爷想见你一面都难。果真难得。”
淼淼的脸一瞬间就白了,“三爷可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三郎一笑:“这有什么?”王爷想见一面都难?这话很有意思。除非这酒楼的背后,同样有身份相当的人撑腰,要不然这样的尤物,一旦被上面看上,哪有不巴巴的送上去的道理。
“那是淼淼轻狂,如今已经受到教训了。”淼淼福了福身,低下了头。
三郎眼睛一眯,在她弯腰的一瞬,他看见她的左胸上一个紫青的伤痕,牙印还清晰可见。
他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般,摆摆手:“往事如流水,不可再追。咱们不说不愉快的事,你且随便的谈一曲我听听。”
羊脂球站在楼下,听到上面响起的琴声,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紧跟着,屋里进来一个中年的嬷嬷:“老板,您看这是……”
羊脂球摇摇头:“看不出来。且看着吧。谁知道有意无意?”
“您叫淼淼去伺候,不怕被看出什么?”那嬷嬷低声道。
羊脂球耻笑一声:“我这也是为了淼淼好。只要她伺候了这位,就不必……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谁知道两人话还没说完,曲子声就消停了,紧跟着是三郎笑着从楼上下来,“今儿爷还有事,明儿再来。”
十分潇洒的离开,就像真的就是来解闷一样。
三郎从这里出去,回去洗了澡,吃了饭,就起身去见林雨桐。
林雨桐对三郎一天的时间就来回复还觉得惊讶,就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三郎开门见山的道:“我手里没人,夫人叫人盯住春熙楼。”
“春熙楼有猫腻?”林雨桐挑眉问道。
三郎摇头:“不!有猫腻的不是春熙楼。恰恰相反,是春熙楼东家的仇家找上门了。”他不等林雨桐问,就解释道:“第一,春熙楼的背后是一位王爷。第二,两年前,看中春熙楼头牌的淼淼的是另一位王爷。第三,看上淼淼的王爷的下属找上了门,作践这个姑娘给他主子出气。”要不然,羊脂球不会将满身是伤的淼淼推荐给他,而淼淼也不会故意的露出伤痕给自己看到。她们是想借着自己,叫这敢来找茬的人有所顾忌。
林雨桐还真是对三郎刮目相看,这就是四爷说的,这天下就没有无用之人,端看怎么用他。在别的地方,三郎的嗅觉未必就敏锐,但是在花街柳巷,没有人比他更深谙其中的潜规则。
她拍了拍手,在三郎还愣神的时候,黑七闪身走了出来。
“说说,这春熙楼的事。”林雨桐扬了扬下巴,对黑七道。
黑七看了一眼三郎,这才低声道:“春熙楼的东家是郑王。两年前,听说赵王喝多了,在花船上欲对春熙楼的姑娘用强,那姑娘是不是叫淼淼就不得而知了。当时,郑王还以此跟皇上谏言,言称赵王贪花好色……过后,皇上果然斥责了赵王,这事,在当时被当做笑谈。”
三郎就耻笑一声:“用强?扯淡!看来是郑王算计了赵王,甚至最后闹的赵王颜面尽失。难怪呢?既然春熙楼是郑王的产业,那么钻进进城的老鼠,就是赵王的。”
林雨桐点点头,“时间上,又刚好是四爷西征的节骨眼上,看来,是赵王的人无疑了。”她看向黑七,“这京城的花街柳巷里,哪家是赵王的产业?”
黑七摇摇头:“赵王没有这方面的产业,只有几处茶楼而已。”
这就不对了。
林雨桐皱起眉头,看向三郎:“你怎么说?”
三郎沉吟半天,“我觉得,有肯定是有的,只是做的大概更隐蔽些罢了。”说着,看向黑七,“你把茶楼的名字给我,我去看看。”
林雨桐点头:“给他。咸鱼藏得再深,老猫也能给翻出来。三爷的鼻子好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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