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隆宜惊得瞪大了眼, 看来姚喜这孩子真是被万妼迷了心窍了。她看姚喜这样就有些来气,父皇和皇兄都栽了万妼手里, 现在连姚喜也栽进去了,她有时候真的怀疑万妼会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最令她没想到的是,就连她自己, 也在嫁礼的轮番攻势下对万妼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观。
隆宜面有愠色地对姚喜低吼着道:“不许说傻话!你要是死了,你父母和姐姐得难过成什么样?更别说自尽根本没用。只要你死在宫里, 姚家就会被牵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当真不明白?”
姚喜当然明白。要不是顾忌着姚家人的安危, 她早和太后娘娘坦白了。
她也明白此时离开皇宫,对她对姚家都是最好的。
可她不想走也不敢走。太后娘娘是受不得骗的性子, 她瞒了娘娘那么多事已经很不妥了,要是再不告而别,娘娘这次一定不会原谅她。到时候等姚家脱了罪,她再回宫又有什么意义呢?娘娘的心里都没有她了。
见姚喜低着头不言语, 隆宜又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父亲姚大人的案子已经知道是谁栽赃的了, 你去我封地暂避些日子, 不久就能回太后身边伺候的。我与你姐姐的交情如何你也知道, 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她实在不明白姚喜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此事可关系着姚家所有人的安危啊!哪怕姚喜舍不得万妼, 可过不了多久还会再回来的呀!
“栽赃姚家的人是谁?”姚喜忽然抬起头问道。
隆宜道:“你姐姐说很可能是东厂厂公孟德来,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过有了疑凶, 查到证据不过是迟早的事。”
姚喜敛神想了许久, 她以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弄进宫, 现在看来公公背后的人就是那位东厂的孟公公了。她忽然问隆宜公主道:“被人害进的宫也算抗旨逃罪么?”
“如果被害进宫后马上认罪当然不算。”隆宜正色着道:“但你进宫快两载了, 一直隐瞒身份。不是抗旨逃罪是什么?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先随他们回去向太后复命,趁太后午睡的时候赶紧过来。我亲自送你出宫!”
隆宜的封地就在京畿以南不远,快马加鞭只需两日。
“谢公主殿下好意。奴才不会走,也绝不会连累姚家半点。”姚喜想明白了。姚公子是被人害进的宫,很大可能已经遇害,根本不是逃罪。她以前怎么也想不明白公公为什么要买她进宫顶某个小太监的缺,甚至在以为她是男子的情况下,故意不净她的身。
现在都想明白了。孟公公一定是想找个模样肖似姚公子的男子,不净身顶进宫,有朝一日以抗旨逃罪秽乱宫廷的大罪除掉姚家。只可惜孟公公没算到公公会被她那对便宜兄嫂瞒骗,孙二狗两口子为了钱,谎称她是男子骗了公公。
从兰贵人将她错认成弟弟来看,她与姚公子的相貌必定十分相似。也还好她是女子,她要真是没净身又长得像姚显的男子,这事儿可就说不清楚了。
她以前不清楚自己身处怎样的阴谋之,也不清楚是谁害的姚公子,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眼下知晓了部分来龙去脉,心里也就有了底。
隆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奴才不出宫……”姚喜在隆宜公主的逼视下声音小了许多。公主殿下待她一向和和气气的,很少像今日这样动怒。
要不是外面还有一大拨太后的人在院里候着,隆宜真想把姚喜捆巴捆巴塞进轿子里直接弄出宫去。“不想出宫就不出宫!不过姚家的事儿你可别让太后知道。”
姚喜乖乖地点了点头。她其实很想告诉太后娘娘一切,可想想娘娘和兰贵人水火不容的样子,和娘娘空手给人扣黑锅的神技,她又不敢说了……
娘娘要是想弄谁,有罪没罪哪有那么重要?
“对了。我还没给太后送节礼去,你在她身边伺候也有些日子了,呆会儿用完午饭过来帮我参考参考,看送什么东西她会喜欢。”隆宜起身要送姚喜出去。
在太后娘娘身边被坑了太多次的姚喜多疑地道:“公主殿下不会还想送奴才出宫?”
隆宜白了姚喜一眼:“公公不想帮忙就算了。”
“帮帮帮!”姚喜忙笑着应道。
***
万妼无聊了一上午,她让姚喜给各宫送节礼,是想看姚喜辛苦得来的赏赐被她抢得一点不剩后会有多失落。结果姚喜还没失落呢,她自个儿已经难受上了。万妼双手托腮坐在大殿正央的书案后,眼巴巴地望着大敞开的殿门。
从殿门望去是那片杏花林,再望向远处能隐约看见小桥和溪水。
姚喜不会贪财得把所有送节礼的差事都揽了下来?宫里的女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姚喜要每个宫里都去一趟,怕是要送到夜里了。一想到可能整整一日见不到姚喜,万妼的心里就有些躁郁不安。
她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姚喜了。只要丫头不在跟前,她就觉得什么事儿都没劲。
“来人啊!”万妼决定命人去把姚喜叫回来。眼看就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没有姚喜陪着她吃不下,她也最爱看姚喜吃东西时的模样。
宫女站到殿门口听命。
万妼突然对宫女挥手道:“让开!”似乎有一行人进了杏花林,她想看看是不是姚喜。宫女让开后,万妼站起身伸直了脖子往远处张望,见果然是姚喜回来了,又假装毫不在意地坐下了,拿起手边的书卷随意翻看着。
“娘娘!奴才回来了。”姚喜走进大殿,浑身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万妼抬头看着姚喜怀里抱着的一大堆东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辛苦公公了,去洗把脸过来伺候!”
“是。”姚喜笑着往暖阁去了。
“萍儿。”万妼唤了声和姚喜一同回来的萍儿。
萍儿从怀里掏出张纸进殿呈与太后娘娘道:“回娘娘,姚公公所收的赏赐奴婢都记在上面了。”这还是她趁隆宜公主和姚喜说话的功夫,问隆宜公主宫里的人借来纸笔匆匆记下的。
“嗯。下去!”万妼扫了眼纸上的东西。难怪小东西高兴成那样,得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姚喜回暖阁放好东西,洗了脸换了常服,抱着康嫔娘娘送给太后娘娘的画,去了大殿。姚喜还没来得及把画献与太后娘娘,就听娘娘道:“今儿个哀家收了不少孝敬,偏偏没有公公的。”
姚喜感觉自己被娘娘抢了台词。这话难道不该她说吗?听萍儿姐姐说娘娘一早就给底下人派了赏赐,为什么她没有收到?没收到赏赐倒也罢了,听娘娘这话的意思,不仅不打算给她东西反倒还要收她的东西?
娘娘简直是周扒皮黄世仁灵魂附体!
“奴才给娘娘备了礼的,打算办完差事再呈给娘娘。”姚喜的心在滴血。娘娘一定是看她抱了那么多赏赐回来,眼红了要和她分赃。“对了娘娘,这幅画是康嫔娘娘让奴才带回来的。”
“康嫔?她不是昨日就送了东西来么?”万妼淡淡地瞥了眼姚喜怀里的画道:“打开。哀家瞧瞧。”
姚喜小心地把画展开,看到画人的那刻她结结实实地被震撼了一把。
卧槽!公子你谁!为何如此英俊?
万妼也看了眼画,不过目光很快被对着画人垂涎欲滴的姚喜吸引了去。敢拿这种五天没吃饭忽然看到大鱼大肉的眼神看别人,丫头是活腻味了呀!
“公公这是看得入神了么?”万妼冷笑着道。
“奴才不敢。”姚喜赶紧收回视线。她不是见色忘形,对画上之人也无半点别的心思,刚才纯粹是被美好的事物震撼到了。画上的公子那个俊呀!啧啧~
“难怪康嫔能久得圣宠。”万妼望着姚喜手里举着的那幅画道。康嫔知道她善书画,当世画家又最欣赏秦太吾,竟然让只画山水仕女的秦老头子画了这么个美公子抚琴图,画上所题之诗还是她多年前所作。“借着献画之机给哀家献人,康嫔真是好手段。”
“献人?”姚喜听得糊涂。
万妼向姚喜解释道:“这画名叫抚琴图。可抚琴之人并未低首看琴,而是抬头望着画外,恨不能将整张俊美的脸示于人前。康嫔这是看你得了宠,想给哀家献男宠呢!”万妼说完看向姚喜笑问道:“依公公看,康嫔这情哀家是领还是不领啊?”
姚喜笑不出来。她小脸煞白,紧咬着嘴唇一语不发。她不是没想过太后娘娘有朝一日会厌弃她,只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样快。其实不怪娘娘,画上那位公子真的是美到见者倾心,娘娘也是女孩子,还是权倾天下的女孩子。见到想要的当然说要就要了。
就像收她做男宠时那样。说要就要了。娘娘对她可以说要就要,却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公公怎么忽然不说话了?”万妼笑着故意问道。
“娘娘的头发有些乱了……”姚喜趁太后娘娘整理簪钗的时候,偷偷走到书案前用小指尖从砚台里蘸了些墨,然后对着怀里的画点了下去。
姚喜的小动作万妼都收在眼底,不过假装没看见罢了,她倒想看看丫头要做什么。
“依奴才看。这位公子做不得娘娘的男宠,娘娘请看……”姚喜把画摊在桌案上,指着男子脖子正绿豆大的小黑点道:“这位公子脖子正有颗痣,这样的痣招小人易有桃花劫,不是良伴啊!”
万妼看着那粒未干的墨点,心早已甜成了蜜罐。她不喜欢身边伺候的人有小心思,可她爱死了姚喜这样的小心思。小丫头吃醋了,这似乎是姚喜第一次为她吃醋?
“公公不是常说哀家洪福齐天么?难道还会怕身边的男宠招小人?”万妼看不够姚喜为自己吃醋的可爱模样,故意逗她道。
“总之不行!”姚喜丢下画气呼呼地道。
万妼双眼笑成两道缝:“为什么不行?”
“因为娘娘有奴才有够了!”姚喜自从听娘娘说想收画人做男宠后,脸上就一直没有笑意。
“可是他能伺候侍寝,公公却不行啊?”万妼仍是笑着道。
“谁说不行?娘娘不是试过了么?”姚喜话语间有些小小的骄傲自满。上次在她身下忘情喘息的是谁来着?哼!
万妼忽然收起了笑意,认真地对姚喜道:“那如果是哀家想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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