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说枫和清子正与牢房看守激战,不料吃了地形的亏,本来占了上风,却被引入机关之中,一看守扣下机关,天花板上掉落一扇牢笼下来,罩住了二人。
星夜,风吹过满是蛐蛐叫声的庭院,魔一将军的走狗拿鞭子拷打着枫。
枫双手被绑在架子上,动弹不得,浑身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清子也被俘在旁,哪里忍心看这幅景象,只得把头扭过去不看。枫连叫一声也不叫,就这么默默地忍着,脸上汗如雨下,滴到湿透的衣襟上。
院子里传来木屐敲击地板的声音,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垂手而立,等待向来人行礼。
不知道为什么枫竟在这时候想起以前在樱川居的夏夜,与恩师秉烛夜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虫鸣满园,夜风习习。
只是那时的风吹在皮肤上是不痛的。
枫心想:彼时谈论起光明灿烂的未来,谈论起该如何挽狂澜于既倒,扶师门之式微。如今看来早就空成笑谈了。
他抬目上下打量起缓缓走来的大汉,身量高大壮硕,面目不怒自威。不禁内心深感不安。
那人站定在枫面前,众人向他行礼。一喽啰眼珠一转,呵斥到:“还不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刺探军情的!再不说出来实话,将军可饶不了你们!”
枫盯着他锐利的眼睛,却不禁脊背发凉,只见那人有鹰视狼顾之相,凶狠中透露出睿智,素色的纹付羽织袴干干净净,带子里绞了一股金丝,点缀其中,平和了衣裳的单调、严肃和沉闷。
百闻不如一见。
就刚刚众人的反应,以及一路上的见闻,足以彰显他的地位尊崇和高雅品位。他抬了抬所持的手杖,杖头看起来是铜做的,上面嵌着宝石。天黑,火光摇曳,血和汉糊住了他的眼睛,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杖身上刻了字,但看不清是什么字。
只一瞥,枫马上收回眼神来。
将军还未说什么,随行的兔耳人先开口:“将军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务,本就无暇分身,你们连问个奸细都问不来,还要将军夜半亲临,这不是让将军忙上加忙,百上加斤吗?”
又对枫疾言厉色,“小子,我劝你还是尽快招了吧!你是受了谁的指使,吃着谁的俸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若是如实招来,还能留条小命,若是三缄其口,可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枫还是缄默不语,尽力忍下痛苦,不让兔野看出自己的表情,看清自己的心思。
那将军看了一会儿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犯人,没有一点怜悯和同情,却也没有一丝痛恨和气恼,这是最让枫奇怪的地方,不能自已地担忧起来。
此人非等闲之辈,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发的,与其说错话,被他马上处死,不如什么也不说。枫吃定他这种人必定城府极深,会尽可能的揣测,不敢轻易杀死抓到的无主之刺客,以防来日。
不知道敌人的目的,不知道敌人下一步的动作,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
枫知道,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他终于开口,用清冷的声音问:“你是熊野将军派来的人吗?”
枫不答。
“听说樱川居曾被魔一将军血洗,你是大师派来的吗?”
枫心中一惊,仍然尽力保持面不改色,眼睛却不能控制地眨巴了两下,立刻垂下眸去,不在看他。
将军对着枫冷笑一声,转身缓步走向清子,枫蹙眉暗忖,心情复杂。
“你要干什么!”
还有半句“这不**的事。”没有说出来。
突然兔野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转身箭步,抡起铜头手杖,喀的一声,一杖击在枫的脸上,血肉飞溅。
枫被这巨大的力道击中,头被迫扭向右边,有颗牙齿被甩飞,沾着血,“嗒嗒”的飞落在石地板上。
然后枫就被兔耳人用布塞住了嘴,剩下的声音和血液全咽回了喉咙。耳鸣盖过了世间所有的声音,他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众人见惯不惊,依旧垂手而立,不言不语。清子则恶狠狠地盯着兔野。
兔野将军用帕子擦拭去手杖上的朱红,一边微笑着问道:“请问这位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清子怒气未消,却不免惊惧,谨慎地思索起对策,毕竟万一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的大错。
兔野将军蹲下,与清子平视:“你可认识他吗?”他的脸向枫转了一下,清子神情紧张,看了一眼枫。
枫稍稍恢复精神,即将昏迷之中望向清子,轻轻摇了摇头。
兔耳人立刻呵止,“干什么呢!”
“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兔野伸出结茧的手指,想要轻轻抚摸清子白皙的脸颊。
清子猛地甩头躲开:“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话音未落,挣脱开绳索,一把揪住兔野的衣襟,拿肩膀向上一顶。兔野被打个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清子重重摔在地上。
清子掏出小刀割断枫身上的绳索,扶起摇摇晃晃的同伴。
枫半倚在清子身上,血大片大片地染到清子衣服上。
他对清子说:“不好,带着我是没办法逃离此处的。”
因为失血太多,一瞬间有无数无力感涌上心头,只觉天地倒悬,人影绰绰,不禁感叹,难道我年纪轻轻尚有大事未完,竟要此时死在这种人手里,也太令人唏嘘。可是,倘若此时身死,樱川居便再无人可以打败魔一将军......”
正为难间,这时忽听门外来报,“将军,熊野将军拜帖到,此时人已在堡外,说是有要事相商,请您务必今晚见一见。”
兔野将军冷笑一声:“知道要动手,就发来救兵了?”
“将军!我等并非奸细,我知道将军的不信任是有原因的,但不分青红皂白就错杀无辜,恐非为君者所为!我有一法,可证我二人清白......”枫开始缓兵。
话音未落,枫突然中断,他听见箭的羽划破空气的声音,“黼黻”地,是箭上的火在烧!他望向黑漆漆的夜空,只见一星红光倏尔坠地,一箭扎在庑房柱子上,火焰立刻向上蔓延起来!
最令人恐惧的是,那声音变得浩大起来,枫赶紧拉着清子向房屋内跑去。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千千万的星点,无数剑雨裹挟着火油照亮了夜空!
“现在可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啦!他肯定以为咱们是熊野的人啦!”清子大喊道,但外面惨叫声,房子燃烧声,远处的打杀声混在一起,根本听不清。
“现在也不需要自证清白了,他能不能活着再见咱们俩还两说呢!”枫道。
清子与枫踉踉跄跄地行走,走过大厅,大厅里是倒地的死尸和腥气的血泊;
走过长廊,长廊里是燃烧的箭羽和点着的干草帘;
走过库房,不知是什么军队在和守军战斗,砍杀不断,他们无暇顾及这两人。
枫将近一半的体重都压在清子身上,不然根本不能站立,走过的路上,脚印里都是血迹。
马厩里,倒是没有着火,看马的也不在,外面乱哄哄的,倒衬着这里安静了。
清子扶枫坐在墙边,撕开缠腰为他包扎伤口。“这里可真臭啊!”枫说。
“你没见过马?天下哪有香马呀?忍着点!”清子干净利落地动手。
这时候有五匹马同槽而食,竟撕咬起来,尥蹶子的尥蹶子,薅鬃毛的薅鬃毛,咬脖子的咬脖子,还有一匹挣脱了缰绳,自己跑了。
枫和清子笑道:“怪不得马厩里还要有人上夜,好个不听话畜生!”
喊杀声震天,好像大部队涌入城中。
清子道:“此时兔野将军无暇东顾,不如乘此机会,一举杀之。枫君以为如何?”
【作者题外话】:第一次写书,太刺激啦~大家有什么建议可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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