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明晃晃的日光透过高丽纸糊成的窗户投射进来,正对着炕头,光线特别明亮。
林清雅惺忪地睁开眼,望着屋内陌生的陈设,大脑刹那间放空,脑海中浮现昨夜酣畅淋漓,极致愉悦的画面,脸颊倏地泛红,又害羞地抬起手臂掩住双眼。
当兵的男人需求太旺盛了,那疯狂地顶弄,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她呼出一口气,环视房间,放空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这是到了首都的新家。
正房只有客厅和周秀云那间房拉了电灯,他们这间还没拉电线,屋里地板也是铺的石板,走的久了没那么平整。
墙角摆着齐全的各式大红柜子,还有嵌穿衣镜的衣柜,铁皮火炉子里散发着温度,明显是周霁川早起引燃的。
她不太喜欢清早冷空气袭来的战栗,周霁川回家都会早起给她引火取暖。
林清雅扫了眼屋里,计划着还要置办的东西,院子里传来声音,她又撑起身看了眼窗外。
清冷的空气夹杂着霜雪气息,周霁川穿着藏青色的棉服,瘦高的身形英挺笔直,站成一棵挺拔昂扬的白杨,在院子里水龙头后,拿着水盆打水洗菜。
林清雅裹紧被褥,冒出脑袋,伸手打开窗户,那冷空气扑面而来,冻的她又缩了回去。
周霁川转头望来,满眼宠溺,清冷阳光下的笑容,温柔又治愈。
林清雅看着他手里拿的新鲜蔬菜,惊讶道:“你和妈这么早出去买菜了?”
周霁川点头,宠溺地弯唇:“八点多钟了还早啊。起来吃早饭,上午好送你去报到。”
怀里两只白胖崽儿从被窝里爬出来,伸出小手手拽妈妈的衣服,小嘴巴张得大大的,林清雅低头托着宝宝的后颈,把软乎乎的宝宝搂进怀里,掀开衣服喂奶。
周霁川把洗好的菜拿去厨房,又回到正房,掀开毡毛门帘走进来,坐在炕头,环住她的肩膀搂在怀里,眉目舒朗,温声说:“这北方的热炕头还睡得习惯么?”
林清雅仰靠在他怀里,享受温馨的早晨,轻笑点头,“热乎的,就是废干柴。”
周霁川搂紧了她,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低声说:“你不用操心这些,我到时候去附近农村多买些干柴回来,不会让你们冻着的。”
林清雅点头,又使唤道:“霁川,我中午在学校午休,还是装一床被褥拿着,在宿舍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方便。”
男人最喜欢听喜欢女人的使唤,动作麻利地起身给她找被褥,林清雅也抱着宝宝起身,走到柜子旁,“这些日用品也要装,帮我找一套今天要穿的衣服。”
她身着紧身碎花小棉衣,勾出胸脯鼓鼓,纤腰袅娜,露出来的脸颊,脖颈皮肤,白的像一堆雪,滑腻又柔软。
即便是生过孩子,莹润水灵的模样,依旧嫩得掐出水。
周霁川眸光微动,又故意从柜子里找出一套打补丁的灰色棉袄和黑色棉裤给她,眉眼带笑说:“穿这个。”
林清雅不讲究穿着,打补丁的旧衣服拿来是为了做家事,倒也犯不着故意开学那天穿破破烂烂的。
她无奈轻笑,点头接过。
周霁川又握着她的手,抵在唇边轻吻,语重心长地说:“雅雅,在校不许参加联谊舞会,我会带着宝宝来接你。也不用参加什么班干部,你已经入了党,那对你没好处,浪费时间。”
林清雅无奈看他一眼,轻笑点头,“知道了。”
吃了早饭,周秀云在家看着宝宝,周霁川提着行李送林清雅去学校报到。
半晌午也冷,天空雾气弥漫,路边光秃秃的枝丫,若不是街道还有人走动,安静的像画中世界。
他们在路边打了个三轮车,坐三轮车到学校也近,没多久就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陆续有三轮车拉着行李驶来停下,林清雅看了眼那毛笔字书写的白色校门牌,又跟着周霁川往校园里走。
没走几步,有穿着蓝灰色棉服的同志过来,给他们引路,先去报到处登记,再到住宿楼办理入学事宜。
又介绍了校园环境,东门是正大门,西门走的人少,距离宿舍楼远,外面是胡同巷道,南门外是居民住处,北门外是菜市口,住宿楼附近有商店,可以购买生活用品和蔬菜水果。
这是旧址分校区,后面不知过了多少年拆掉了,学校也改了名字,这算是一段尘封的校史。
校园里绿化并不好,可以说几乎没有绿化,光秃秃的几棵大树,周边是建筑风格统一的红砖楼房,也不高,目测有四层。
地面有的地方铺了石板,有的地方是水泥,大部分地方还是泥土,到了雨雪天,那泥泞地有让人抓狂的时候。
校园里还有几片菜地,种着萝卜白菜,不仅校园,校外也有一大片玉米地农田,这是这个年代统一的风格,劳动教学。
他们一路走到住宿楼,住宿也是红砖房,大概是新建的,还能闻到砖粉的气味。
每号楼共有四层高,楼道稍显狭窄,他们先办理了各项事宜,又找到她的寝室,3号楼101。
林清雅看着张贴在木板上的名字,共有八个,看来是八人寝。
推开木板门,室内她是来得早的,其余床位还没铺。
林清雅先找到她的床位,和周霁川打扫房间,把她的床铺上。
这时候是木架子床,上下两层,林清雅在靠窗上床。
寝室里安装了电灯,一个十五瓦的白炽灯泡,挂着一根很长的电线,开关还是拉绳。
方才报到就知道了,这时候没有宿管老师,寝室全面开放,也没有宿管制度,唯一的限制是熄灯时间。
林清雅铺好床,又躺在床上,让周霁川去给她买生活日用品。
周霁川出去后,没多久第一个女同志推门进来,穿着藏青色的棉袄,齐耳短发,精神又干练,一个人提着一个超大的木板箱,还背着一个大行李包,看着就很沉,抬头看见她,洪亮的大嗓门,就笑容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同志你好,你也是政治经济系的?”
林清雅笑着从床上跳下来,又帮忙搭把手,“不是,我是中文系新闻专业。”
“谢谢。那可能同学少,我们分到一个寝室了,我叫孟洵美。”
对方放下木板箱,笑容洋溢地伸出手,林清雅也笑着和她握手,“林清雅。”
孟洵美又打量着林清雅,眼睛一亮,语气激动道:“你也是知青吧!咱们今年四点几的大学录取率,不容易啊。我考完试提心吊胆的,最后可算是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林清雅轻笑摇头,“我不是知青,不过今年录取率确实偏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孟洵美惊讶道:“你不是知青,那你也是首都本地人?”
林清雅还是笑着摇头,“我是西南省。”
孟洵美又笑说:“西南省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你是新闻专业,没想到中文系开设新闻专业。”
林清雅轻笑点头,“对,本校中文系开设汉语言,新闻专业,还有新闻采编之类的。”
孟洵美又轻叹:“我是本地人,在北大荒插队八年,搞过试验田,也造过排灌站,本来以为那些事过后,我再也无缘大学了,没想到还能恢复高考,圆了我的大学梦。”
这孟洵美知青是个充满理想和热情的知青,在北大荒燃烧青春,建设祖国,如此推心置腹,让人实在容易产生好感。
孟洵美又激动地问:“你是为什么学新闻专业?”
“我学政治经济学,就是想了解我们国家的经济体制,了解人民公社到底行不行?怎样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满足人们的生活?企业怎么决定生产?生产和生产力的关系应该如何定义?集体大包干到底能不能满足人们的需求?”
“我分到北大荒建设兵团,有同学分到人民公社插队,也有同学分到国营牧场,国营农场,听说国营农场才有东方红拖拉机,人民公社还是耕牛犁地,生活十分艰苦。”
孟洵美说得愈发激烈,斗志昂扬,听得林清雅也心潮澎湃。
突然,又有一位年轻女同志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绿军装的女同志给她提行李。
年轻女同志头发烫成时髦卷发,戴一顶白色贝雷帽,穿着红色格纹呢子大衣,内衬蕾丝边黑色小洋装,纤细的腿肚裹着棉绒袜,脚上也是高跟皮鞋,这身装束在校园里无疑是最亮眼的。
她走进来似乎没有注意她们两人似的,两个绿军装女同志替她整理床褥。
她的目光一直在手上,捧着一个时髦玩意,悠扬婉转的歌声流露出来,把林清雅和孟洵美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孟洵美又在林清雅耳边悄声说:“你没见过那个,那叫录音机,里面的歌曲是邓丽君唱的磁带,这女歌星在港台和国外特别有名,她的磁带也要从港台地区才能买到,估计这位同学家里有华侨,给她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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