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魏怜妆朝向星月神树出手!
魏元极目眦尽裂,怒火攻心,却苦于对手缠身无法出手。
而严非盛怒之下昆仑镜再次照去,却直接从神火中穿过,就连一丝抵挡的效果都未起到,徒将另一座山峰化为焦土。
“呼!”
神树迅速燃成一团,像是知道自己的归宿般,枝叶收拢,慢慢变得枯黄。
上面所有的透明晶莹花苞也在一瞬间全部掉落,还未落到地上就已经化成了飞灰。
严非瞬间来到神树身边,可已经烧成了焦木,回天乏术!
“你这妖女!暴殄天物,今日老夫便替上天杀了你!”
严非怒不可遏,一双眼珠恨不得要飞出来。
昆仑镜再次发动,这次攻击比前几次更加猛烈,已经是倾尽了他所有的怒火与灵力!
魏怜妆呆呆的望着桃树,一动不动,像是失了魂一般,全然不管猛烈的白光。
“魏前辈!”江长安急道,却没有任何用处。
眼见白光就要将其吞噬——
这时,魏怜妆的腰间一道金光飞出,竟是那根凤蝶桃花簪!
不过此时的簪子光芒剧烈,甚至盖过了昆仑镜照射而出的白色宝光。
而在金簪下坠着的黑色宝石闪耀夺目,从中一道流光冲出,汇成一个虚幻人影。
人影留给魏怜妆一个背影,伸出一指!
一点轻触,无尽的白光瞬间消弭,云淡风轻,仿若不堪一击。
砰!
昆仑镜碎!
严非一口血喷了出来,目瞪口呆!
这是个男子的身影。
江长安愣了,所有人都停下,魏怜妆也愣在原地,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个人,面无表情,视线一刻也不肯挪开。
他擎天负手而立,七尺身材,内着杏黄衫外披坐龙白蟒袍,面如冠玉,竟是七分书生气!
“古……古前辈!”江长安喃喃道。
却发现那也是一道残念,一道深藏在信物之中的残念。
古平风淡淡看了江长安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像是感谢,像是欣慰。
严非怒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妖孽!”
他操起铜环流萤一样打去,可就在铜环还离古平风有三寸的位置骤然止住。
“古平风!”
古平风轻轻说出三字,双目凝光如电,铜环直接碎裂。
一切行云流水,如同捏茶倒水一样轻松。
“古……古平风!三千年前第一人!”
严非又一口老血喷出,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仿佛收纳了天地豪情壮志的男子。
男子的一举一动,竟与天地关联有序,这是一种绝对的强者之姿。
严非双肩微微颤抖,那是来自心底的战栗。
古平风回过身,她还是一脸呆滞,不敢相信。
他手握着金簪,笑着轻声问道,声音虽小却如洪钟轰鸣,清晰无比:“为什么不戴上?”
她眼中像是积蓄起了泪水,但是三千年的时间已经让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悠悠怨道:
“没有人给我戴!”
这一句话像是抽去了她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颓倒在地。
话音刚落,古平风已经弯身将金簪插进青丝之中,眼神温柔,又反复细细调整了几次才算满意,而自始至终,她的眼神就一直盯着他。
古平风面有不忍,声音温和道:“何必呢?”
魏怜妆知道,江长安也知道,这是在问她何必要苦苦地等。
她不说话,只静静看着。
残念终究是会消散,他的身体渐渐变得虚幻,愧疚说道:“对不起。”
她还是不说话。
“别等了。”他的声音变得缥缈,身体已经完全透明。
直到魏怜妆手心只留下他脸颊上的温热,怔怔出神。
场面又变回了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不过严非瘫坐在地上却是事实。
升下几人见神树被毁,也在没有带下去的必要竞相离开。只留下几位大人物。
魏怜妆看向江长安:“你过来。”
江长安走过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没有看走眼,谢谢你。”她忽然笑了,像是拨云见日,阴雨之后的天晴,和煦温暖,无尽轻松。
忽然她伸出一指,一点白色的荧光亮起,点在江长安的眉心,没入灵元,消失不见。
江长安表面未表露任何波动,但心中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这一点白光,是魏怜妆三千年来对于大妖经的感悟!
也就是说,无论是熟练度或是操控能力,以及大妖经的威力,都有了一个质的提升飞跃。
学会一样功法不难,难的是将这套功法真正的融会贯通,越是强力的功法却是难以参悟。
就算是江长安这种在大妖经创始人手把手的教导之下,直到现在对这套晦涩难懂的大妖经只能说是初窥门径。
而眼下魏怜妆三千年的感悟会于一点,他虽无法一时将这些感悟完全消化,但再参悟起大妖经时已不再是事半功倍这么简单。
甚至,随着对这套功法的研习深入程度,有朝一日超过古平风,开辟自身功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长安无疑成了这山上最大的赢家!
魏怜妆低着头,看向满山的桃树化成的焦土。
忽然,星月神树烧落下的飞灰落在了百里疮痍的地面上,落地即交融到一起。
接着让几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百里大的地面上,以青烟升腾的速度长出无数株桃树!
桃树长出新芽,新芽生成花苞,直到绽放!
“这……”司阴结结巴巴,却没有说出个道道来。
枯木逢春,起死回生!堪称神技!
未停,桃花散落,竟无风飞起,飞向了四面八方。
魏怜妆眼中亮起晶莹的星光,两滴热泪坠落。
她猛地站起身,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在这一刻倾吐而出:
“平风,来世,我不会再等你三千年!”
她想要的,不是漫长无期的等待,就算只是一朝一夕的相守以诺也无怨无悔。
她的身影也渐渐模糊,消散,随着星月神树的飞灰,随着漫山飞舞的桃花,不知飘往了何方。
“这桃树,是她种的?”青鸟轻声问。
江长安点了点头:“魏前辈说,她每天都会在这里种上一株桃树,慢慢的,就有了这百里桃花!”
青鸟内心忽然有所触动,收起了妖娆娇媚,不知道为何,她控制不住地看向身旁这个沾满了故事的男人,一个让人好奇的男人。
后来沧州城里说书人传说的版本众说纷纭,多是说魏怜妆为情而死,千年爱情可歌可泣,桃花飞了整整一天,飞进了沧州城,飞入了千家万户。
江长安也不知道魏怜妆是不是死了,但他更愿意相信魏怜妆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里有她思念的,那年为她摇花的少年,对她轻笑的少年。
许多年后当江长安再回想起时,只记得当时的漫天桃花,很美,至于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一天,偌大沧州,满城桃花!
……
“我叫古平风,你叫什么?为什么要闯进这桃林之中?你可知这里是我妖族地界,你长得这么漂亮也不怕被人掳走了?”
“我,我叫魏怜妆。”
“魏怜妆?你喜欢桃花?”
“嗯。唉?你摇那桃树做甚?”
“唔……我想给你看桃花雨,很美的。”
“可是桃花都已经谢了……”
“没关系,明年开春就开了,那时你再来,我在这等你,为你摇桃花,一定让你看到世间最美的景致。”
“不行,爹爹说人族与妖族不能经常见面的。”
“啊?这样啊?没事儿,你听好了,我古平风有一天一定会统一两族,那个时候你就能来了,我不骗你,你等我啊!呵呵!”
那年他十二岁,她十岁。
最是无忌童言,比沧海桑田还要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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