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百余人纵骑经过的踏蹄声和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嘶鸣交织在一起。
江长安透过窗子看去,一群统一身着青衣的修士踏入风阳镇,锦衣华服,身下都是清一色的骑着赤炎宝鬃驹,神骏英勇,极为不凡。
走在前的弟子手执一杆丈高长旗,黑布红漆,上面三字规规整整,醒目无比:“天师府!”
细看下,那大旗一旁还竖着一杆稍矮半头的小旗,上面只有一个字,却龙飞凤舞,江长安看了好一会才恍然惊觉,“严!”
“将私旗与门派大旗平放,何人敢如此大胆!”而领头的却是江长安的再熟悉不过的老熟人严不逊。
“就算再借严不逊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干出如此荒诞忤逆的事来,来的是谁?”
将这个想法否决,江长安转而又只见在人群最后有一驾辇车,由六头火焰翼狮并驱拉动,辇车气派辉煌,看不清里面坐着的是何人。
能让严不逊领头驱车的,整个天师府能有几人?!
能让他这样笑容满面容光焕发牵马执蹬驱车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正想到关键处,那辇车之内的人像是注意到了江长安的灵识,隔着车上纱窗抬头侧目看向楼上。
死水一般平静的双眼中藏着一道凌厉的杀气,犹如实质直接向江长安扎来。
“严非!”
江长安双瞳猛地一缩。顾不得关掉窗缝,直接后仰躺倒在地,闪的远远的这才躲过一劫。
辇车里的老者微微有些诧异,一道灵识无声无息飞去顷刻将整个余香酒馆搜查了个遍,却没有找到那个透窗观望的修士。
虽然觉得奇怪,但老者也没再多想,闭上双目继续陷入冥想。
江长安心有余悸地扶着胸口,手里一张皱巴巴的避祸符被汗浸得湿透。
正是慕容晴庞猛祁东阳三人曾用以避过白眉灵识查找的江家秘符,虽不能达到隐身功效逃过肉眼的辨识,但却能避过灵识的探查。
江长安万分庆幸,还好当初听了大姐的话学习了画符术,不然若是被那老东西认出来,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街上严不逊正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神情,轻蔑的看着举足高望的众人,不屑的冷笑。
在他眼中这些人不过都是天人捏土做人的一大败笔,空熬光阴数十载之后化作黄土一柸,哪里有机会尝大道业果,与牲畜何异。
这也难怪,严不逊在天师府的的地位虽说不比白眉长老,但是也是高出一般的先生。
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师父乃是天师府现今资历较老的一位老者,长老“严爷”严非。
严爷在人脉之广,实力之强,手段之狠深不可测,凭借积攒的一些威望,就连天师府新任天师江笑儒也不放在眼中。
江长安眼色渐冷,“严不逊在两州交界死人渊周边时的痛下杀手,到底是单纯的害怕我报复,还是这位严爷的意思?他都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为什么还不顾车马劳顿,不远万里来此?”
江长安明白,这次一定不再是为了自己所来。
若是寻一个世家公子何须出动天师府资历最老的人,而且若真是得知自己在风阳镇,那这老头儿就算再不把江笑儒这个新上任的天师当回事,也不敢当着对方弟弟摆大谱落一话柄。
“所以这老家伙并不知道我在风阳镇。”
想明白这一点江长安长叹口气,这严非本来就和江笑儒不对付,自己现在又与严不逊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严不逊再添油加醋一番,难免两人在这偏远之处杀人灭口。
“据说这老头儿的实力已经脱离了奠基篇,晋升在泉眼境之上,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若是当真如此那与其碰面,就算逃跑没什么用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严非为什么来这犄角旮旯的地方?难道这地方真的有不寻常之处!?”
江长安这些日子找寻大妖无果的失落消沉劲儿瞬间消失一空,恨不得直接出去问个清楚。
正当江长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突然在最繁华的十字街中心停下,驻足不前。
严不逊骑着坐骑来回围着街道溜达了一圈,对着众人开口喝到:
“我等乃是江州天师府之人,天师有命,派出我们一行人寻找各地的天纵奇才来此可以参与考核,通过的人就是有可能成为我天师府的门下弟子,我等会于此落脚半月,希望各位不要辜负了一身修灵的天分,来此参试!”
一听到是江州天师府的来人,人群一下轰动起来。
怪不得这么大的阵仗,威风凛然,合着是这么大的来头。
虽然这方圆百里没有一处书院,可大多数人都听说过天师府的名号,自然,能够当上天师府的一员,对于这些平常人来说,就是飞黄腾达光耀门楣的一大机会。
一时间所有人摩拳擦掌,下从懵懂孩童上到而立中年,不少人心中都是蠢蠢欲动。
“又是这一套说辞!”江长安冷哼一声,作为夏周十九州最大的学府天师府会发愁没有弟子?严不逊,不,看来是这严非想要隐藏什么秘密的事,而且江长安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件事作为天师的江笑儒应该毫不知情。
果然,严不逊又说道:“当然,我们听说风阳镇一带不存在灵气,修士无法修灵,这也是我们来这儿的一个主要原因,其次我们将为各位找出这自古以来没有灵力的原因,然后将其根治,也请有什么想法的或发现过什么奇怪事情的人能够说出一些线索,多一些帮助。”
严不逊心中不屑道:“白痴,想进天师府哪里有这么简单,一群凡夫俗子!”
“果然是有猫腻!这没来由的关心什么灵力消失的原因,鬼才信,想必是这个灵力消失的原因与他想要寻找的东西有某些关联。到底是什么?”江长安百思不得其解。
天师府留下了几人在十字街留守,其余人等正要打道去风阳镇最豪华的食为天客栈,辇车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像是奄奄一息:“停下。”
严不逊立马下马跑上跟前,弯腰轻问道:“老师,怎么了?”
严非蹒跚着步子,在弟子搀扶下走下辇车,体态有些圆润,慈眉善目,脸上成排的褶子堆成了堆,臃肿的眼皮耷拉着几乎遮住了所有视线,一脸萎靡疲态,只是一身纯白的衣物称得有几分鹤发仙人的风采。
严非下车之后直接对着周围的居民嘘寒问暖,不多时已经达成了一片,成了全场最热心最慈悲之人。
江长安不由冷笑:“假慈悲!”
“不逊,你让弟子们先去客栈,陪为师去会一位老朋友,他本是我在江州之时的老相识,这次临到此地,也是顺便看看他。”严非说道。
这次倒是没有一句假话,的确一部分原因是来看望老朋友,只不过这来意好坏,还有待商榷。
江长安小心看去,也想看看这位老狐狸的朋友到底是何方人物。
只见那道苍老的身影双手负于身后,驼背一步一步缓缓向深巷踱去。
“那个地方是……”江长安立马遮去浑身灵力,与常人无异跑向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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