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公夫人亲自到卫王府来,此事说起来也是一件大事。当然对于齐氏不回娘家,却让亲娘辛苦的走一趟,这事没人会议论。会看情势的都明白,如今是风雨之前的宁静,谁知道将来如何发展。
国公夫人年过半百,膝下子孙无数,在众多勋贵夫人中也是极为有体面的。进了王府,见了齐氏憔悴的模样,国公夫人也有几分感慨。“天还没塌下来,你看看你如今成什么样子了。即便天真的塌下来,还有你父亲和大哥顶着,你怕什么。”
齐氏诺诺无言,扶着国公夫人坐上首位,“母亲,女儿无能,没想到事情会成为这样子。”
“之前听人说了说,也没听个明白。今日我既然来了,你便将事情同我说个清楚,原原本本的,事无巨细的说清楚。包括你和王爷之间也别隐瞒。你如今这个样子,却不见王爷,可见你们夫妻二人定是生了嫌隙。你也别尽说些好话来糊弄我。”
齐氏心酸的眼泪都差点落下来,“母亲,女儿委屈啊!”扑进国公夫人的怀里,大声哭起来。
国公夫人叹气,挥挥手,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娘两要说些私房话,就不用人伺候了。
“这会没人了,说吧。将事情都给我说清楚。”
齐氏擦干眼泪,从当初世子过世说起,这一说就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柯妈妈进来几次伺候茶水,其余时候都是娘两单独在一起。听完了齐氏的诉说,国公夫人再次叹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齐氏,“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世子过世,你心里难过,谁都知道,为此,王爷处处容让你,也多次许诺于你。按理你就该趁此机会,和王爷增进夫妻感情,将王爷的心收回来。即便收不回来,也该让王爷对你多点愧疚感。王爷这人并非无情之人。可你倒好,不仅不抓紧机会,偏偏还仗着孩子过世受了委屈,处处和王爷对着干,甚至于干出和王爷讲条件,威胁王爷的蠢事。你这么一来,王爷心里投那点愧疚感还剩下多少?你们之间的夫妻情分还剩下多少。”
国公夫人喝了杯茶水,“当初你还是在姑娘的时候,你也见到了,你父亲身边的女人可少了?可你看看我是怎么做的?到如今,哪里还有哪些女人,不用我出面,你父亲自己就将那些人给打发出去了。当初我就教过你,你是正妻,是王妃,只要你不犯糊涂,你的位置没人能撼动。你是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同样没有圣旨,谁敢抹杀了你的地位?你只需安心的做着你的王妃,为王爷生儿育女,为王爷打理好内院就行了。至于那些女人,你大致约束着,不让她们闹腾太凶就行了。至于王爷宠爱谁,要谁生孩子,这有什么关系?即便你不动手,自然有别人动手。可你了,傻傻的去动手,还做的那么明显,连王爷都惊动了。你怎么就这么蠢?”
齐氏惭愧,“母亲,女儿,女儿是真的气不过,意难平。”
“哪又如何?世子没了,你就连自己的地位身份还有郡主也要舍弃吗?世子没了,你就不活了吗?世子没了,所以你就有理由和王爷撕破脸皮吗?这有什么好处?你还指望着再生个孩子,你将王爷得罪了,王爷就乐意和你生孩子?你怎么这么蠢了?”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这女儿聪明是聪明,手段也有,就是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谁劝都没用。非得自己后悔了,想明白了,就知道厉害关系了。
齐氏痛哭流涕,心里难受的不行,“母亲,事已至此,如今王爷对我是甚为不满,女儿该如何做才能化解?还请母亲教我。”
国公夫人沉吟片刻,“你先将那件事情说清楚,我再为你想办法。”
齐氏擦干眼泪,将那要命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个明白。国公夫人说道:“你已经写了信给你父亲,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等我回去后,再亲自书信一封给你父亲。另外将人手都召回来,暂时都别动。”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损失掺重。”
“必要时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这点损失随时都能找补回来,但是咱们国公府若是垮了,那才是真正什么都没有。就连你这王妃的身份还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乖女儿,成大事者就不能计较这些蝇头小利,明白吗?”
齐氏咬牙点头,“母亲教训的是,女儿明白。女儿一定不会糊涂行事的。那母亲,女儿和王爷之间,究竟该如何化解才好?”
国公夫人笑了笑,摸摸齐氏的头,“你也是一叶障目。你想想王爷进宗人府之前,你是怎么和王爷相处的,遇到事情是怎么做的,如今你就照着那时候的做。既然王爷要你不要出门,你就不出门,安心养身子,将郡主教养好就行。王爷将外面的产业收回去,说起来也未尝不好。你如今既然打算要怀孕,就不能操持太多事情。丢出去后,你也就不用操心王府银钱花用了。都让王爷操心去,等他操心一段时间后,就该知道你做这些究竟有多辛苦。也就懂得体谅你的难处。”
齐氏咬着牙,“母亲,道理女儿都明白。可是这次的事情,分明是有人算计女儿。若是女儿就此认输,岂不是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国公夫人无奈一笑,“乖女儿,你莫非忘了,适当的认输,未尝不是一种进攻方式。你如今要做的是修身养性,安心等待时机,而不是和人斗个你死我活。你要记住,你是王妃,是皇上下旨赐婚。就是王爷,也没资格夺了你王妃的身份。你的身份就是你最好的进攻方式。你无需和那些人斗,无论怎么斗,即便斗赢了,在王爷的眼里也是你输了。拿出你该有的气度和身份,光是这些已经足够压制那些人,让她们不敢乱动。还有世子过世,已经过去一年。你也该放下了,别再纠缠在这件事情上。安心静养,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齐氏咽下不甘的泪水,点头,“嗯,女儿听母亲的。女儿再也不做糊涂事情了。”
“如此甚好。”
西北边关将军府。
齐正天手里提着几个人头,人头伤口处刀口整齐,血淋淋的。齐正天一路走,那血一路滴落。此人浑身充满杀气,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来到签押房门口,守门侍卫直接将齐正天挡住,不让他进去。
齐正天面无表情,眼里全是凶狠之色,“去禀报大将军,我有要事禀报。”
“齐将军稍后,末将这就进去禀报。”
片刻,侍卫出来,说是请齐正天进去。
齐正天提着人头走进签押房,房里就只有鲁国公和两位先生。齐正天将人头丢在地上,“爹,今日又杀了三个探子。”
鲁国公眼一瞪,气势逼人,齐正天瞬间改口,行礼拜见,“启禀大将军,今日末将取了三个探子人头,请大将军过目。”
先生甲捋着胡须,仔细看了看地上的人头,对鲁国公说道:“国公爷,这人头不像是北边的,瞧着该是那边来的。”说着指了指京城方向。
鲁国公没吭声,闭目养神。齐正天忍不住,大声吼道:“大将军,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了,难道咱们就这么干坐着,什么都不做?这样下去,那些人岂不是越发大胆,咱们这里的事情岂不是都要被人探了去。”
鲁国公猛地睁开双眼,光芒慑人,拿出两封信件丢到齐正天脚下,“不用人家探,咱们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就差没捅到太子和皇上跟前。”
齐正天心惊,不敢相信,急忙打开信件。一封是王妃齐氏来的,一封是国公夫人来的。齐氏的信件里还夹杂了另外的信件。虽然信件为了防止人偷看,所以没有明写。但是齐家自有一套密语,齐正天自然是知道的。很快读完了信件,齐正天心彻底凉了。“大将军,此事该如何?咱们难道就要束手待毙吗?”
“将军不必着急。”先生乙安抚道:“照如今的情形,此事如今还处于秘而不宣。由此可见,这件事情定不是太子或者四王爷的人。不过照最近探子频繁来袭的情形看,只怕太子那边该是嗅到了什么。”
鲁国公点头,“先生说的不错。正天,给你三天时间,将此事涉及的人员和路线都处理干净。该散的散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账本都烧了,不要有侥幸。总归无论如何,此事绝对要做到不留痕迹,不能让太子和四王爷的人查到任何实质的证据。只要没确实的证据,凭老夫的脸面,在皇上面前辩解几句,也是可以的。”
“国公爷说的不错,如今要紧的就是将所有关键的人还有账本都消掉,以免后患。”先生甲附和道。
齐正天心有不甘,“父亲,那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损失惨重。”
鲁国公眼睛一瞪,那目光如有实质一般,杀气四溢。“愚蠢,损失点钱财算什么。做大事者岂能在这种关键时刻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可明白。”
齐正天惭愧,“儿子明白,儿子领命,这就去将事情处理干净。”
“去吧,不要给人留下痕迹。至于那些商家,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儿子知道,儿子定会将此事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王府,早上请安。
齐氏端坐上首,全身都仔细打扮过,看上去雍容华贵。眼睛一扫,大家都低下头。陆瑾娘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齐氏有什么不同了。
“这些天本王妃反省多次,本王妃心善,向来都是秉着家和万事兴,所以许多事情本王妃也都不想计较。不过听了王爷一番话,本王妃才认识到以前许多处置都有欠妥当。”
众人心中不安,这明显是齐氏要发作的前兆。莫非是齐氏准备反扑?可是不对,窦猛此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说到做事隐秘,陆瑾娘却是相信的。那么齐氏是为了出气?还是无差别的攻击?
只听齐氏继续说道:“罗侧妃,你那院子里最近换了好些个丫头,此事怎么回事。行了,你不用说了,照着王府的规矩,你是可以按照心意换丫头,但是次数这么多,人数这么多,本王妃不得不提醒你,此事非常不妥当,简直就是给人做了个坏榜样。若是人人都跟你一样,那这王府岂不是乱套了。”
罗侧妃板着脸,微微低头,“王妃教训的是,我知道了。”
“光是知道了还不行,此事若是本王妃不做出处置,则难以服众。罗侧妃,你身为安乐堂的主子,却不能管好安乐堂,致使你那院子三天两头的闹腾。不过念在你也有难处,本王妃就罚你两个月的月例还有两个月的供奉。你可服气?”
“我服气。”罗侧妃硬巴巴的说着,嘴上说着服气,其实谁都看的出来罗侧妃心里是有怨气的。
齐氏淡然一笑,她才不理会罗侧妃的反应。国公夫人说的对,她是王妃,光是这一点就是绝大的优势和胜算。拿出王妃的派头来,凡事光明正大的来,谁敢说她做的不对。阳谋又如何,即便知道是阳谋,是她在迁怒,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齐氏扫视众人,“至于其余人等,我看你们最近也太闲了点。时不时的就闹嘴,本王妃最烦这样的。既然你们空闲时间多,那每人都给本王妃抄写金刚经三十遍。一字一句都要自己亲手抄写,你们可听清楚了?”
众人在心中齐齐叹气,抄写金刚经还不如抄写女戒。齐氏这分明是在撒火。“妾都听清楚了。”
“那好,每三天本王妃检查一次。不管抄写多少,必须字迹工整。还有不能偷懒,三天若是一遍都抄写不了,那就别怪本王妃不客气了。”齐氏气势十足,看上去真的是十分有作为王妃的派头。
陆瑾娘偷看了眼罗侧妃,罗侧妃嘴角微翘,嘲讽之意表露无遗。可是又能如何,齐氏是王妃,她的话大家都要听。不听就是违逆,如此齐氏就有足够的理由收拾人。谁也不想成为被收拾的人,那么只能乖乖的听齐氏的吩咐。
事情吩咐完了,齐氏也不废话,直接打发众人离开。
陆瑾娘和罗侧妃落在了后面,罗侧妃似笑非笑的,瞧着不对头。别的人一看,还以为罗侧妃是要找陆瑾娘的晦气。温姨娘拉拉陆瑾娘的手,让陆瑾娘可别和罗侧妃起冲突。虽然之前陆瑾娘去安乐堂拜见罗侧妃,中间也曾当着大家的面说过话,但是还没人想到陆瑾娘和罗侧妃已经达成了攻守同盟。别人都还以为罗侧妃是不是为难了陆瑾娘。
“那位可是狗急跳墙了?”罗侧妃咬牙切齿,今日面子大失,如何让人不气。
陆瑾娘摇头,“瞧着可不像,倒像是换了个性子。哦,准确的说换了种方式。”陆瑾娘随意的笑笑,“罗侧妃不必动怒,不过是两月的供奉,这又算得了什么。”
“的确不算什么,可是本侧妃失了面子,这件事该怎么算?”
陆瑾娘无奈一笑,“要是我,只当没关系,过两日就忘了。若是罗侧妃要计较,我也不劝你。只是罗侧妃打算如何计较了?那毕竟是王妃,你说是吗?”
“陆夫人好心性,不过本侧妃不是你,本侧妃有本侧妃的原则。此事我们不必再谈,告辞。”罗侧妃转身,带着怒气离去。
陆瑾娘摇头苦笑。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罗侧妃又教训了陆瑾娘。
齐氏的吩咐下来后,大家也没心思想别的,还是先老老实实的抄写金刚经吧。这大热天的,马上就要端午了,再过一个多月又是齐氏的寿辰,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大办。瞧着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或许今年又是冷冷清清的过去。
陆瑾娘放下笔,抄写金刚经,抄写的手酸,齐氏还真是会折腾人。其实像陆瑾娘柳美人这样的人还算好,毕竟经常看书写字的,也算是习惯了。像是罗侧妃这种喜欢舞枪弄棒的,温姨娘这个不学无术的,抄写起来才真正是件辛苦事情。偏偏齐氏对所有人的字迹都了然于胸,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亲笔写的。
“夫人喝杯茶,歇一会。这经书一时半会也抄写不完。”
陆瑾娘没喝茶而是吃了口水果,“婷姐儿呢?这会该醒了吧,让桂嬷嬷将孩子抱来。好几个时辰没见到婷姐儿,心里头怪想的。”
“夫人也就是两个时辰不见到而已,哪有还几个时辰。”荔枝打趣道。
陆瑾娘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就是废话多。”
桂嬷嬷抱着孩子过来,陆瑾娘急忙接过。婷姐儿这会正醒着,张着大眼睛望着人,那眼神纯粹的让人心疼,无辜的让人恨不得将全部都奉上。陆瑾娘亲亲孩子,没想到婷姐儿咧嘴咯咯的了起来。陆瑾娘高兴坏了,将孩子放在榻上,逗弄着孩子。孩子一直笑个不停,显得很兴奋。伸出手,做出要抱抱的姿势。陆瑾娘又急忙将孩子抱起来,笑问,“嬷嬷,你说孩子何时才能开口说话?”
桂嬷嬷瞧着婷姐儿,一脸慈爱,“夫人,这可说不定,那早的有七八个月就开口的,晚的有一两岁才学会说话的。”
“那嬷嬷,咱们以后同婷姐儿多说点话,你看可好?多说说,她听多了,说不定就能听懂了。”陆瑾娘试探问道。
桂嬷嬷笑道:“夫人这主意不错,小丫头最是话多,如今那几个小丫头奴婢瞧着虽然做事不成,不过陪着婷姐儿闲聊还是没问题的。若是夫人许可,奴婢就让她们进婷姐儿的屋内,每日陪着说会话,奴婢也顺便可以解解闷。”
“若是那些丫头果然是好的,就照着嬷嬷的说。不过还是不要让那些丫头接触婷姐儿。”
“夫人提醒的是,奴婢会一直守着孩子的,不会让小丫头们接触到婷姐儿。”
玩了不到半个时辰,婷姐儿就睡着了。陆瑾娘将孩子交给桂嬷嬷带下去,然后她自己继续抄写金刚经。
五王爷一脸寒意的走进喜乐堂。那脸黑的如锅炭似得,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怒火。丫头婆子们退避三舍,大家都记得喜乐堂正房被侍卫们围起来的情形,可不要再发生一次了。
齐氏得知消息,心中惊慌。莫非又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急忙到门口迎接,“王爷来了,瞧王爷脸色不太好,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五王爷深深的看了眼齐氏,然后点点头,“本王有话要和王妃说,无关人等都出去。”
齐氏深吸一口气,挥手让人都下去,不要触了五王爷的霉头。然后亲自奉茶,“王爷喝茶,先消消火。不管是什么事情,王爷也别气坏了身子。”
这话听着还有算顺耳,五王爷看着齐氏的眼神柔和了些许。五王爷对齐氏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今日有御史上本弹劾鲁国公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参与边关走私,出卖朝廷消息。”
啊——齐氏被吓得半死,这样的罪名几乎是要要了齐氏家族的老命啊。“王爷,王爷这不是真的,对不对?”齐氏已经恐惧到无以复加,难道那最坏的结果终于来了吗?不,她不要,一定有办法化解的,对一定会有办法的。
五王爷拍拍齐氏的手背,“王妃不用惊慌,那奏本被父皇留中不发。早朝上有人提起,也被父皇呵斥。鲁国公是国之重臣,为朝廷兢兢业业,守在边关数十年。这些年来鞑靼虽然屡有扣边,但是都不敢进关冒犯,就是因为有鲁国公镇守着西北边关要塞。谁敢针对鲁国公,就是拿军国大事当儿戏。此事父皇不会允许的。”
齐氏顿时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皇上英明。“王爷,那此事就此作罢了吗?”
“王妃想的未免太过简单了。”五王爷心中烦闷不堪,想到此事后续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就不得不让五王爷小心谨慎的处置此事。
“王妃可知道那弹劾鲁国公的御史是谁?”
“妾身不知。莫非那人有什么来头不成?”
“正是。”五王爷确定的说道:“本王派人查了番,此人与四王妃娘家有亲,据说还是四王妃娘家资助他读书出人头地。这次此人突然跳出来弹劾鲁国公,怕是后面有人指使。而这人不过是试探水深水浅的探路石,只怕后续还有更猛烈的。”
齐氏惊慌,“王爷,这么说来这事是四王爷和太子谋划的?为的就是将家父拉下来吗?”
“不止如此,太子心大,依我看他要的不光是西北的兵权,还想要我这个王弟一辈子没有翻身的机会。这果然是太子会做的事情,总是想一劳永逸,一网打尽。不过他也别想如意,本王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五王爷凶狠异常的说道。力道巨大,将茶杯都捏碎了。
“王爷手受伤了,妾身给王爷包扎。”齐氏温柔异常,叫来丫头婆子帮忙。
五王爷也没拒绝,心中烦闷,也需要一点东西来转移思绪。
收拾妥当后,齐氏让人都退下去。中间有这么一个缓冲,齐氏倒是冷静下来。“王爷也说了,那御史是四王爷的人,也就是太子的人。题本上说的什么草菅人命,什么贪赃枉法,那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不过是为了听上去更严重一点,却也不想想家父为国征战几十年,于皇上而言有从龙之功,又岂是那么好容易绊倒的。”
五王爷挡开齐氏的手,冷冷的说道:“王妃可别忘了,西北那边的生意,若是被人查到了关键的线索,即便有从龙之功,只怕最后也会落得个惨淡收场。”
齐氏一顿,“王爷这是不相信妾身和妾身娘家人吗?我们不是那起子没见过世面的人,不会为了一点钱财就置家族还有王爷的前程不顾。”
“王妃说的倒是轻巧,那些与你们合作的商家了?你们莫非能将所有参与进来的人都灭口不成?”
齐氏淡然一笑,“王爷说笑了,不过妾身相信家父自有办法将此事处理好。王爷也无需过分忧心。”
五王爷怎么可能不忧心,太子和四王爷此次来势汹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五王爷很担心他们手里面已经捏住了什么把柄或者说某种要命的东西。五王爷死死的捏紧拳头,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反击。
齐氏站起来,走到五王爷身边,“王爷,此事皇上不会轻易听信他们。”
“王妃别忘了三人成虎,积毁销骨。今日不会听信,不代表明日也不会听信。本王离开朝堂一年多,人心难测,即便如今重回朝堂,只是身无差事。想要找人在朝堂上做一篇文章出来,还需仔细谋划一番。”五王爷那脑子快速转动起来,的确是该仔细谋划一番。就从太子身边的人做起。倒是要看看究竟谁的手段更高一筹。
“王爷,妾身要不要再写一封信给家父,实在不行,要不……”
五王爷抬手制止了齐氏的提议,“写信是必要的,不过你照着我的要求写。让国公爷什么都不要做,静观其变就好。皇上若是将弹劾的题本差人送去,国公爷照着规矩写辩罪折子就行。总归一句话,无论如何,国公爷不能离开西北。每年的述职也可以不用回京了。实在不行,就让国公爷想个办法出来。”
齐氏捂嘴惊叫,“王爷的意思是?”
五王爷死死的盯着齐氏,“此事你心里知道就行,总归就是这么个意思。国公爷做事老道,该知道怎么做。”
齐氏心慌意乱,五王爷的意思很明确,即便是挑起一场战争,也不能回京。战争是最好的借口,有了战争,相信皇帝也不会轻易让鲁国公回京。
“王爷,这,这……”齐氏难掩惊慌。
五王爷却表情坚定,目光坚毅,“我知道你们齐家有一种特有的密语,照着本王的话,原原本本的给国公爷去信。”见齐氏没动,五王爷呵斥道:“快去。”
齐氏回过神来了,不敢再犹豫,紧张的跟着五王爷进了偏房。很快是一封看似普通的家信写成。五王爷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这才放心的收进信封,叫来顾忠,如此这般嘱咐了一番,顾忠就拿着信急忙出了喜乐堂。
齐氏瘫坐在椅子上,这封信件写的何其的艰难,似乎将她的精气神都勾去了。呆呆的望着五王爷,“王爷,此事真的没关系吗?”
五王爷冷笑一声,“能有什么问题?不管有没有问题,咱们都必须这么做。莫非王妃就想乖乖束手就擒,成为阶下囚?”
“不,妾身自然不愿意。只是妾身心里头不安。太子那人……”齐氏闭嘴,以她的身份实在是不好私下议论太子。但是太子的确是诸位皇子中最有才干的一个人,长的也是最好的一个。只是这些年下来,太子心性不稳,而且对诸位兄弟防备甚严,也因此常常做些让人觉着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已经有大臣私下里说太子不仁。只是这种声音才朝堂还没形成气候。
“呵呵,王妃莫怕。”五王爷轻声一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太子他能谋算,本王同样能够谋算。此事我已经有了主张,届时还需王妃从旁协助。本想先出去,六弟一会会过来,等和六弟谈完了事情,本王再来找王妃。或许,若是有必要还要王妃走一趟国公府。”
齐氏猛的抬头,张了张嘴,总算问了出来,“王爷肯让妾身出门?妾身这些天都在修身养性,心境平和,倒是不太想出门去。”
“王妃这是在同本王置气吗?”五王爷抬起齐氏的下巴,“此一时彼一时,听说最近王妃严加管束内院众人,对此本王很满意。王妃当家主母,有空闲的时候,回娘家看望老太太也是尽了做子女的孝道。王妃你说可对?”
齐氏点点头,一脸柔顺的模样,“妾身听王爷的。王爷让妾身什么时候回国公府,妾身就什么时候回去。”
“很好。”五王爷满意的笑笑,这样的王妃是他喜欢的。柔顺,却不失聪明和主见,也能够管理好内院。至于外面的事情还是别让齐氏插手了。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只看到眼前利益,却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惹了是非也只知道哭哭啼啼的。
“王妃派人去准备一下,今晚本王就歇在喜乐堂。”
齐氏猛地抬头,眼睛明亮,“王爷当真?”
“当然。本王许诺过王妃的话,莫非王妃忘记了?本王可还是记得清楚的很。”
齐氏喜极而泣,“多谢王爷,是妾身糊涂。妾身心里头高兴。”
五王爷轻柔的擦拭掉齐氏脸上的泪水,“高兴就好。世子过世,本王同样伤心,但是本王希望王妃不要始终纠缠于过去。等咱们再生一个儿子,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妾身听王爷的。”
荔枝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启禀夫人,小顺子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说是王爷今儿晚上不来兰馨院用饭了。”
陆瑾娘随口问道:“可是王爷临时有事?”
荔枝摇头,“不是的,是,是王爷决定留在喜乐堂用饭。听说今儿晚上王爷也会歇在那边。”
零时瑾娘皱眉,严重不理解五王爷这一行为。前些日子才刚刚发作了齐氏,将齐氏打理王府产业的权利收了回来。同时这段日子对齐氏也是各种冷淡。照着五王爷那个性子,这个情形少说也要持续一段时间才是。可是这才过了多久,今儿却又说要留在喜乐堂用饭,还要在喜乐堂留宿。陆瑾娘完全不明白五王爷的行事风格了。
“夫人,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陆瑾娘眼一瞪,很不满荔枝打断她的思路。
“就是下到厨房的菜单?”
“撤了。”
“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这会厨房该开始做了。”
“不管来不及还是来的及,都去给我撤了。实在不行,让厨房将王爷爱吃的菜都送到喜乐堂去。”
见陆瑾娘脾气不好,荔枝也不敢多废话,急忙领命下去处置。
窦猛的那一击,对齐氏的打击是有目共睹的。明明齐氏损失惨重,权威都受到了挑战,为何短短时日内,竟然会翻身。这太不合常理了。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或许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罗侧妃这里可就没陆瑾娘那么含蓄温柔了。得知消息后,直接摔打了一个杯子。“喜乐堂那位究竟有何本事,这才多少天,就哄得王爷决定歇在她那里。岂有此理,那之前本侧妃的努力岂不是全都浪费了。”
“侧妃息怒,此事究竟如何,如今也没个确切的消息。稍等等,或许明天就有了消息。”
罗侧妃面色扭曲,“派人去打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王爷这人的性子我还知道几分,突然对齐氏改变态度,定然是有事发生。”
“侧妃放心,奴婢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陆瑾娘就着烛火在做针线活。荔枝悄悄的进来,凑在陆瑾娘耳边说道:“回禀夫人,奴婢去联络了。不过今日窦统领不当差,因此什么也没问到。”
陆瑾娘失望,不过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不如一开始那么着急。若是费尽心思都不能阻止齐氏怀孕,那么只能说是命,齐氏命里面注定会有这么个孩子。当然该做的还是要做,阻止齐氏,就是保护自己。
荔枝见陆瑾娘没吭声,心里有点不安,“夫人,奴婢无用,没能帮上夫人。”
“这话别说,我不爱听。”陆瑾娘摆手示意荔枝坐下说话,“打听消息本身就是有快有慢,你已经尽力了。对了,这些天樱桃怎么样?见了那人,不会又发失心疯吧。”
“夫人放心,樱桃很好,没出事情,也没嚷嚷着要出去。依着奴婢看,她心里该是想通了。”
陆瑾娘点头,如此甚好。“荔枝,我来问你,你可想过将来?比如说你的婚姻大事,你可有什么想法?你同我说,只要我能做到,我定会帮你达成心愿。”
荔枝羞红了脸,“夫人说这些做什么。奴婢没想过,奴婢就想着等夫人生了哥儿后,再说自己的事情也不迟。再说了,奴婢年岁还不大,还可以再等几年。”
“再等几年,你可就成了老姑娘了。”陆瑾娘打趣道。
荔枝红了脸,“要是那人嫌弃我是老姑娘,那奴婢情愿不嫁这样的人。”
“说的对,谁敢嫌弃咱们,咱们就不嫁。”
荔枝犹犹豫豫的,不过还是问了出来,“夫人,王爷原本答应夫人今日过来用饭的。可是临时却改了主意,夫人心里头不难过吗?”
陆瑾娘自嘲一笑,显得很是无所谓,“有什么好难过的?王爷要去哪里,岂是我等能够左右的。再说王爷去王妃那里也是名正言顺。”
荔枝总觉着陆瑾娘再说谎,定是心里难过面上却强撑着。“夫人,你要是不好受,可别憋着。小心对身体不好。”
“你这丫头操心的事情就是多。”主仆两人笑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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