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旺哪里敢说个不字,他回家一说,单翠花当场就怒了:“你们爷三去还不够吗?我走了如果突然变了天,那么多麦子让小芳和小欢怎么弄?”
麦小芳也跳起来反对,她就不明白了,难道大伯和三叔是奶奶亲生的,爹是捡来的吗?大伯家只不过多出三亩地的麦子,爹爹和大哥、二哥帮忙割两天了,还没完事,真不知道前几天他们家下地都干什么了,光顾着站在地头看风景了吗?
“大哥家明天差不多就应该割完了。”过了半天,麦旺才憋出一句话。
哼!老大家干完还有老三家呢!如果说老大一家还上地应付应付,在自家帮忙之前还能割上一半到一小半。老三家就更过分了,没有两个哥哥帮衬,麦子都收不回家里去。
每年一到麦收的时候麦全不是头疼就是腿疼,再加上乔氏办事拖拖拉拉,还得照顾有些憨傻的麦永波,他们家的地每年都是两个哥哥帮着收的。
再不情愿婆婆发话了就得去,第二天除了麦小芳和麦小欢,其余人吃过早饭都去了麦兴家的地里。
“哟!小芳怎么不跟着来啊!捡麦穗也需要人手的。”吴氏只当没看见单翠花阴沉的脸,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
你家又不是没闺女,怎么不见她俩下地,单翠花故意落在队伍后面,吴氏问她干啥,她回了一句:“捡麦穗啊!你不是嫌弃我闺女没来吗?我替她捡就是了。”差点没把吴氏的鼻子气歪了。
一上午都是太阳高照,微风习习的,中午突然就变了天,单翠花叫上两个儿子就往自家麦场跑,看情形要么不下,下雨就是一场大的,这个时候谁不顾着自己家的麦子啊!
麦旺也想走,被他大哥拦下:“你家都回去那么多人了,我们这麦子堆的满地都是,你不能走。”
他们这边刚开始忙活,乔氏气喘吁吁跑过来大声喊:“我家永波不知道跑哪去了,要是一会下大雨可怎么办,大哥,二哥你们快帮忙找找吧!”
一听这话,麦旺扔下手里的东西朝乔氏手指的方向跑去,麦兴脚步刚迈出去就被吴氏扯了回来:“眼看就下雨了,麦子不要了,二弟是替咱家干活,他去就等于咱们去一样,再加上老三两口子,好几个大人难道还找不回个孩子。”
麦兴觉得媳妇说的也有道理,回身继续干活,吴氏转转眼珠提醒乔氏道:“你二嫂家麦子割完了,他们家人一定有时间帮你找永波,你去麦场找他们吧!”
乔氏一听这话急忙往麦场跑,这时候风已经越来越大,天上的云彩黑压压一层,好像就在头顶一样,她跑到麦场一个人也没看到。
原来一早翻晒麦子的时候姐妹俩就把它们传成一堆一堆的,发现天色不对的时候,麦小欢和麦小芳把家里能装麦子的东西都拿了过来。等单翠花他们几个跑来时,姐妹俩麦子已经装的差不多了,麦永河哥俩回家套上牛车,几个人一起动手,把麦子装上车争分夺秒的往家里赶。
乔氏来时,她们装好最后一趟,都坐上车回家去了。就在乔氏犹豫着是去找人还是回家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乔氏到底不放心家里,扭头往家的方向跑去,她希望自己一进家门就能看见儿子。
轰隆隆的雷声伴着闪电,大雨紧随其后倾泻而下,最大的时候就像有人站在房顶向下泼水一样,根本看不清隔着几步远的景物和人。
娘几个虽然把粮食抢了回来,因为怕粮仓里地势低,一会再进了水,他们搭起架子垫上木板,这才把麦子抬进去,姐妹俩怕麦子浇湿了,还得给它们撑着帘子,忙活完一车麦子,五个人身上都湿透了。
换过干爽衣服,又过了半个时辰大雨才渐渐停歇,单翠花记挂着丈夫,想到大哥家找人。麦小欢拉住她手告诫道:“如果大娘他们问起来,您就说家里麦子被雨冲走了一半,我们几个在家把麦子藏好,省的别人打主意。”
是啊!这么急的雨,麦场上晾晒没来得及收的麦子不知被冲走多少呢!还有些人家的地势本来就低,这下子割倒没围成垛的麦子恐怕也会过水,那样的话质量可就大打折扣了,如果他们两家知道自己家一点损失也有,眼红的毛病又该犯了。
单翠花点头答应麦小欢,四下看看家里一切都妥当,吩咐俩儿子在家别乱走。她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麦兴家走去。
那一家子也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换好衣裳见雨停了男人们又去地里了,至少要看看割下来的麦子怎么样了。吴氏带着俩闺女在家里嗑瓜子,这样的天她们是不用下地了。
“大嫂,我家那口子呢!”单翠花一路上也没看见麦旺,进了大哥家的院更是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只好硬着头皮推开吴氏的房门向她询问。
“哟!小欢娘来了,你家麦子都收回家了吗?我家的可不能跟你们比了,现在还没抢回来呢!”吴氏心中暗笑,那么多麦子就凭这几个人能收过来才怪,就是不知道被大雨冲走了多少,要是一粒不剩才好呢!谁让他们家霸占着好东西不肯拿出来,这下子老天替自己报仇了。
单翠花随便地“嗯”了一声,她现在哪有心思和吴氏斗嘴,她最想知道的就是丈夫在哪,难道又跟着下地了?
幸灾乐祸了一会,吴氏见单翠花真着急了,好心告诉她麦旺去帮老三家找儿子去了,至于现在回没回来她也不知道。
“大哥也去了?”
“我们家的麦子还没收完呢!怎么去啊!”说完这句话吴氏有些后悔,同样是伯伯,一个顶着大雨找人,一个光忙自己家的地,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也会议论的。
她都这么说了,单翠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摔门跑出院子打算先去乔氏那里问问,如果还没回来就家去带着两个儿子自己找。
还没等到麦全家的大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乔氏在门口打转,看来人还没找到,单翠花问清楚孩子平常都爱去哪玩就要回家叫人帮忙。赵屠夫媳妇雨妮娘边跑边喊:“小欢娘,你快家去吧,你家那口子受伤了,身上都是血。”
单翠花的身子晃了晃,她强打精神问了句:“人……要不要紧!”
雨妮娘赶忙安慰她:“人还好,就是受了伤。”
“雨妮娘,看见我家那口子和永波了吗?”乔氏不等两人说完话忍不住问道。
雨妮娘告诉乔氏,那爷俩没受伤,送麦旺回家,说不定现在正往家走呢!
“那就好,那就好。”乔氏拍着胸脯念叨,连一句安慰人的话都没说。
单翠花也顾不上和她计较,抬腿往回跑,把送信的人抛在后面。她跑到家时俩儿子已经套着牛车进县城接大夫去了,麦小芳蹲在灶台那哭着烧水,单翠花一头冲进屋里,就见丈夫闭着眼躺在床上,麦小欢正用汗巾沾着清水给她爹擦拭腿上的伤口。
“你爹……”单翠花不敢往下问,她怕听到让人无法接受的消息。
麦小欢放下手里的汗巾,平静地说:“我爹应该是从山坡滑下去了,脸上和胳膊上有擦伤,伤的最重的地方在腿上,我已经把伤口附近都清理干净了,等大夫看过之后就知道结果了,娘您先别急,爹一定没事的。”
据麦小欢观察,她爹的腿并没有断,之所以昏迷大概是脑袋受到了冲击,这才是让她最担心的地方,古代又没有办法开颅,万一大脑里有血块……
大半个时辰后大夫到了,他详细地检查了一番后给出的结论是,腿上是皮外伤,骨头并没断,头上没有明显的伤,估计问题不大,睡一觉应该就能醒了。
这个消息对于单翠花和其他三个孩子无疑是颗定心丸,麦小欢可没他们那么乐观,大夫的话一多半都是他的推测而已,脑袋里究竟是什么样,会不会留有后遗症他都不知道,这番话纯属安慰人。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麦小欢努力搜索着自己所知不多的关于脑震荡的相关知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大夫开了药方,收了麦家一两银子,由麦永河赶车把他送回县城,顺便抓药回来。
麦旺沉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等了一个晚上,单翠花有些心急和烦躁。她想让儿子去找窦良富,看看能不能请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来。她甚至想找村里有名的神婆来跳一场,给丈夫招招魂。
麦小欢趁别人不注意时给老爹探过脉,脉搏跳动有力,也很有规律,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人要是晚上还不醒过来就派人去找窦良富帮忙找个医术更好的大夫来。
好在老天垂怜,半晌午的时候,麦旺睁开了眼睛,这可把全家人乐坏了,单翠花想扶麦旺起来坐坐,喝碗粥,被麦小欢阻止。
病人现在还不能随意挪动,应该让人躺着静养,短时间内最好别动,为了让家人相信自己的话,麦小欢谎称是听一位老大夫说的,至于是谁她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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