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王的婚期定在了四天后,新娘子是落将军的义妹这件事只一个早晨便传遍了寻安城的大街小巷。
有人欢喜有人愁,亦有人毫不在意的拿此当做饭后闲谈。
“听说是锦王在将军府做客时,刚好那将军义妹来寻将军,二者一对视,嚯~那便对上眼了!而后锦王就匆匆去到皇宫向当今圣上求得了一纸婚约。”
“听闻那将军义妹貌如天仙,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我觉着应当是真的,要知在这将军义妹出现之前,在寻安啊……锦王可从来没有对一个姑娘如此过,这刚刚见上第一面便求了圣旨。”
“且婚期定的如此之近,哎!真想快点亲眼看一看那位将军义妹的模样啊!”
“四日后就能看见了,到时我家小儿还要去捡铜钱……”
“……”
“……”
“王爷,需要制止吗?”
白月闻言,抬头望向了一楼大堂饮茶交谈的人群,沉默少时后摇了摇头,“不必。”
他既决定做这件事,那便不会再在意这些名声了。
且等到四日之后,新婚夜弑妻这件事,怕是会跟着他一辈子,死后许是也不得安宁。
会遗臭万年吗?
锦衣公子抚摸着腕骨绯红发带,如视珍宝。
无所谓。
只是暴露出本性罢了。
这几日他也找寻过其他方法,但根本找不到对慕月下手的机会。
落少安这人实在难缠,近乎是日日夜夜,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二人也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存在。
他单独对上一人尚有击杀的可能。
但若是两人……很悬。
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或者自己负伤而逃。
之后想再杀慕月,可谓难上加难。
而唯一与之单独相处的机会,便是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了。
可,
当真要拜堂吗?
这一拜,不管洞房与否,已经算作夫妻了。
要是之前,未曾梦到那位少年的时候,白月是无所谓拜与不拜的。
毕竟就连他的潜意识也觉得,自己是找不到那个人的。
所以如果不是那个人,与谁结亲其实都无所谓。
但少年出现了,且给了白月这般大的一个惊喜。
这让白月确信,自己定能找到那个人。
那个人也定等着自己去寻。
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白月望着前去为自己添置茶水的侍从,淡眸流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
其实只要落少安不在慕月身边,他都有机会……
……
“钰儿。”
敲门声响起,明钰提笔勾画的手一顿,他将提前临摹了一半的山河画覆盖在桌面,“进。”
留着白须,一身书卷气的明太傅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进,对于这位完美继承了自己聪明才智的孩子,他可谓用上了绝大多数的感情。
“你已经三日未曾出过房门了,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吗?”
明钰将笔倒挂,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笑容,“只是淼境这一遭,触感颇深罢了。”
“想着独自待上少许时间,结果一时不察,竟已经过去三日了。”
“本打算再过上半个时辰将这幅画完成,再去找少安喝上两杯酒,若父亲有事的话,我便不去了。”
他说话时,始终带着温和守礼却让人觉得万分疏离的神色,似乎眼前人并不是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位认识了二十来年的点头之交。
“无碍无碍。”明太傅连连摆手,见明钰确实并无什么异样也就放下心了,“我只是听侍从说你已经三日未出门了,心中担忧便来看看。”
“你如今无事我就放心了。”明太傅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但见着明钰已经再次拿起了笔,低着头不再看着自己,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他将饭菜一一摆在旁边的矮桌上,安静的关上了房门。
明钰抽开纸张,垂眼望着画上还未曾画上面容的姑娘。
“阿月……”
只有在无人之时,明钰才敢这般唤她。
除去书籍文墨,桌椅床凳再无他物的房间内,公子垂首提笔细细描绘着不敢说之于口的心上人模样。
“抱歉。”他低声呢喃道,声音传不出紧闭的房屋,也传不进第二人的耳中。
明钰将姑娘的画像放进一个铁盒内,将铁盒上锁,又藏进只有自己找得到的地方。
那里面放着的全是一个人的画像。
这个秘密,公子决定烂在心里。
他看了眼矮桌上已经凉掉的饭菜,顿了顿,唤了人进来收整便没管了。
对于这位父亲,明钰实在亲近不起来。
这婚期,定的着实太着急了。
仅仅四天的时间。
四天时间能赶制出一件精美的嫁衣吗?
答案是否定的。
但白月在下午时分,直接让人送来了一件足够精美华丽的嫁衣和与之相配的头面,不知是否是巧合,竟与慕月刚好合身。
“我穿着会好看吗?”姑娘轻摸着嫁衣上用金线秀出的凰鸟祥云,问着一直站在她身后充当守卫的青年。
“你是最适合这身嫁衣的人。”
落少安望着挂在架子上美到不似凡品的正红嫁衣,他内心只觉得除去阿月,是没有人能穿上这身衣服的。
就像是专门为了慕月量身定做般,一丝一线都完美贴合着姑娘的身体,她光是站在嫁衣旁还没有穿上,落少安就觉得这世上再没人能配上这套嫁衣了。
不管是姑娘还是嫁衣,都太美了。
而常人压不住这份艳美。
“那就好。”慕月展开笑颜,如三月骄阳,看得落少安心花怒放。
如果是嫁给他,落少安看得就更开心了。
这圣旨是中午下的,嫁衣下午就到将军府了。
且尺寸这般合身,要不是早就知道那人已经死了,落少安当真会以为白月就是那个人。
他确定白月并不是慕月要找的人。
但落少安不敢和姑娘说。
怕自己被姑娘定义成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的卑鄙歹人。
“阿月要出去逛逛吗?”落少安手上拿着青白色面纱,与姑娘身上衣物刚好相配。
这是当年在资阳山山底时就想和姑娘一起做的事情。
落少安想让整个寻安城的人都知晓自己身边有着这样一位姑娘。
他深爱的姑娘。
慕月细细勾勒着画师为她画的凰鸟,凰鸟的眼睛是当初她一时兴起,亲自画上去的。
她听到身后落少安的询问声,其实并不是特别想出去。
“好啊。”但姑娘还是答应了。
慕月很喜欢这样的爱,不掺杂丝毫其他欲望的爱。
她并不介意给予这样的爱一点特殊对待。
就当是给予初代爱意值的奖励吧。
这四天里,她将满足落少安的绝大多数心愿。
反正也就这四天时间了。
姑娘被拉着落少安逛完了寻安所有繁华的地方,买了不少杂物,都是慕月多问了一嘴的东西,美名其曰买回去慢慢研究。
等回到将军府时,身后的几名仆从手上已经拿满了东西。
姑娘在落少安的期待下回房换上了新买的衣裳,她打开共享视角看了眼,是与青年身上的衣袍相配的裙装。
是仗着自己看不见,所以想最后为所欲为一次吗?
她笑了笑,选择了迁就。
……
这四日,会是落少安此生最难忘的四天。
他们宛如真正的恋人般相处着,姑娘温柔到让他觉得像是一场梦。
一场让自己误以为阿月爱上了自己的美梦。
姑娘在他只有一颗树的院子里又种下了些种子,落少安问起,她却笑着说日后就知晓是什么了。
落少安还是很想知道,不断缠着追问,也就勉勉强强得到了是花种子的答案。
是什么花呢?
他想不到。
但姑娘与他说了,这花只会种在自己的院子里,落少安便又开始傻乐了。
只他一个人有!
其他人都没有,白月那家伙也没有!
阿月对自己还是特殊的。
慕月看着不知又脑补了什么,对着自己一脸傻笑的青年,抿唇笑得温婉,她抬手摸了摸青年脑袋。
的确,你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人。
这是赐下圣旨的第四日夜。
青年的梦该醒了。
落少安等着姑娘睡下,站在她的门前站了许久,最终还是安静的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发觉已经几日未曾出现的明钰坐在树下,身旁放着几壶酒。
明钰见落少安回来,笑着将酒提起。
“我知今夜你应当睡不着,便来陪你了。”
今夜睡不着的,又何止他们二人。
白月仔仔细细擦拭着手中猩红长刀,他身后挂着从皇宫送来的婚服。
送到将军府的那套,是拿到刀的第二晚,少年在梦中予他的。
“这是有人为她准备的婚服。”
白月猜,这个人应当就是慕月所寻的那位夫君。
专门为她准备好了婚服,但又要将人置于死地。
他们算作相爱吗?
房门大开,月光斜斜的投进屋内,仍然穿着玉白锦衣的公子直面着这道辉光,墨发在明月之下,起了层清冷霜色。
慕月是知晓他并不是那个人的。
那为何,又要让他娶她?
白月不懂。
“你知道吗?”他低头轻声问着长刀。
它没有给予回应。
清风吹动树叶簌簌,安静的院落中,有人用生命擦拭着梦中爱人的佩刀。
有人与好友举杯对饮,分不清是谁的愁绪在醉意中愈发繁多。
今夜,不止一人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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