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止危派颜九带了两人回去,先将燕琼一行人找个客栈安置起来。
而他,则继续骑马去看地。
虽已入秋,但江两岸依旧一片绿意盎然。
沿江的小径不算宽敞,应当是平日里来江边游玩的人特地修建出来的。
不过,跑马正合适。
温知虞骑在马背上,感受着温热的日光和凉爽的江风,心情和身体一样轻快不已。
燕止危策马行在她身侧,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本从马车上掏来的书。
他边四处张望,边看书:“阿虞,这一片地势如何?我瞧着,即便是发洪水也淹不着。”
温知虞道:“地势的确还行,视野也还不错,建个凉亭之类的应当还不错。”
燕止危拿书抵着额头,思考:“建凉亭的话,适用性不大……
我想着,可不可以建座随季节而开放的酒楼或是茶楼之类的。”
随季节开业?
温知虞问:“世子的是意思是,夏日多雨水的时节,便停止营业?”
“嗯嗯!”燕止危点头:“毕竟,万一夏日雨水暴涨,闹出了人命也不好。”
“这个倒是。”温知虞点头:“只是,若是按照季节来开张的话,需得制定个详细计划才好。”
制定计划?
日光下,燕止危双眸映着日光与水光,神采奕奕地看着她:“阿虞,你来帮我想想可好?
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有更好的赚钱的法子。
我出银子,你来谋划,回头挣来的银子全都给你,随意你怎么支配都可以。”
温知虞笑:“这样你岂不是亏了?”
“有什么亏的?”燕止危挺直了坐姿:“我是你的夫君,夫君挣钱给娘子花,不是天经地义么?”
“若我把银子花在别人身上,也可以么?”温知虞问。
别人?
“别人指的是谁啊?”燕止危问:“是我认识的人么?男人还是女人?
你说的,不会是小逢春吧?
若是干儿子,你想给他花多少就花多少。”
“不是逢春。”温知虞道:“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一群人?
燕止危听得越发疑惑:“都是谁呀?”
“此事还没有眉目,只是我一时的设想而已。”温知虞看着他:“待我决定要去做时再告诉世子,好么?”
燕止危笑:“也好!”
他放慢了速度,指向自己满意的地方,对骑马跟在身旁的风川道:“那儿,那儿,还有那儿……都记下,明日就派人去买……”
后方。
陆参甚少骑马,加上又是走江边小径,马速放得越发慢。
温庭瑞控制着马速,行在他身旁。
前方的姐姐和姐夫如胶似漆,一直在说话,中间再容不下旁人。
旁边的陆参闷不吭声,宛若哑巴。
温庭瑞百无聊赖,不时让牵马走在他后面的月林捡石头给他打水。
一路上,水花四溅。
瞧着扬起很高的水花,温庭瑞自己把自己逗得开心地笑,笑完了,又觉得索然无味。
他小声嘀咕:“早知道,我就和颜九一块儿回城,跟燕琼他们玩儿去了……”
喝酒也好,赌钱也好,总好过跟个闷不吭声的哑巴走一块儿晒太阳。
陆参侧头看了他一眼:“二公子觉得无趣?”
听见声音,温庭瑞立刻坐直了身体:“什么无聊?谁无聊啦?”
他脸上露出戒备神色。
陆参淡笑:“二公子若是觉得无趣,或许,在下能为你找些有趣的事情做?”
有趣的事?
温庭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你能找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你可别害我呀。”
“二公子多虑了。”陆参收起笑,淡淡道:“既是如此,在下便不讨这个嫌了。”
温庭瑞:“……”
陆参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忍了忍,发现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求知欲与逆反心理……
他问:“什么有趣的事?”
陆参重新露出一丝淡笑,结合实地,开始徐徐讲起医术知识:“这江里有一种水蛭,本身含有一定的毒。
但,若是有人不慎被生了锈的铁器伤到,却可拿水蛭吸出毒血,解了锈毒。”
温庭瑞惊得睁大双眼:“水蛭?”
“是。”陆参问:“可要我去捉一条来给你瞧瞧?”
“不要!!”温庭瑞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才不要看那恶心人的玩意儿!
水蛭长得又丑又恶心,还软绵绵的,我多看一眼都是要反胃的!”
陆参心下微微讶异:“二公子反应这般大,可是从前见过水蛭?”
“岂止是见过?”
一提起这件事,温庭瑞就气愤不已。
他愤懑道:“这都是我十岁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太蠢了,被人骗。
那是一个下雨的清晨,我没怎么睡醒,迷迷糊糊进了学堂。
不知是谁放了个木盒子在我桌子上,然后有人说,那是别的学堂的人送来的,说是兴盛斋买的核桃酥……
我没多想,就想打开看看。
可是,那盒子上了锁,怎么也打不开呀,好在盒子上方有个孔,正好能伸进一只手。
于是,我就伸手去抓……”
“然后呢?”陆参问。
想起往事,温庭瑞脸上血色尽失,身体忍不住打寒颤:“他们在盒子里装了大半盒水蛭!
我一抓就抓了一大把,湿哒哒的,软绵绵的。
我当时吓呆了,于是那些没有被扔掉的水蛭顺着我的手往上爬……
我这辈子都能记得那令人恶心的触感,每每想起,恨不得把手剁了。
后来,我大病了一场,缠绵病榻半月……”
说完,他又打了个寒颤。
陆参皱起眉头:“再后来呢?”
“后来啊……”温庭瑞握紧缰绳:“父亲和母亲很生气,父亲亲自将罪魁祸首查出来。
在皇上面前,父亲让人捉来两大桶水蛭,把送水蛭给我的那几人全部叫去,当着皇上的面,让他们把桶里的水蛭抓进盆里,数清楚有多少只……
听说,有的吓哭了,有的当场就吓晕死过去了,还有的被吓疯了,疯癫了几个月才好……
他们的父亲,也全被皇上贬出京城了。”
陆参道:“听起来很是解气。”
“是呀是呀!”温庭瑞吐气扬眉:“所以,后来京城再无人敢欺负我!
长公主和武安侯的儿子也敢欺负,真是活腻歪了!”
看着喜形于色、稚气犹盛的温庭瑞,陆参缓声开口:“医者,需胆大心细。二公子若要学有所成,便要从克服恐惧开始,你愿意么?”
克服恐惧?
温庭瑞心中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如何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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