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书……
另嫁良人……
燕止危惊得说不出来。
围观的人群,也是在爆发出一阵惊讶声后,转为窃窃私语。
好半晌,燕止危才从震惊中回神:“阿虞,你……当真要与我退婚么?你不是说要与我天长地久、白头偕老么?”
“是世子违约在先。”温知虞冷淡道。
燕止危心如刀绞,甚至都没注意到,纸上还未干透的墨汁沾染了他一手心。
他一手捏紧纸张,一手就要去撕。
指尖还未碰上金纸,温知虞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卷好的描金鸾凤金纸:“撕了一份,我这里还有无数份。”
燕止危:“……”
他红了眼眶,咬牙笑:“阿虞,你是在同我动真格么?那么多人看着呢,好歹给我留些颜面。”
“好。”温知虞静静看着他:“世子想要我如何做呢?世子不妨摸摸脸上还未好全的伤,认真告诉我,你希望我如何做?”
燕止危挠头:“阿虞……”
这时,沈迢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世子若肯签下退婚书,今日这架,在下可自动认输。”
自动认输??
燕止危气笑了,扭头:“沈迢安,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激将法,在我身上不管用!
我不签退婚书,也无需你认输让我。”
“世子误解在下了。”沈迢安弯唇:“在下也是为了世子考量。”说着,他看了眼温知虞。
燕止危往侧边迈了一步,用身体挡住温知虞,隔绝了沈迢安的目光:“我和阿虞的事,无需沈伴读操心。”
沈迢安笑意染上三分凉:“所以,世子是要与我打么?”
“不打了吧?”燕止危回他:“阿虞心疼我,不忍我受伤,我也不好忤逆她,让她伤心。”
一丝杀意,自沈迢安眼底闪过:“在下一直以为,世子是个言而有信之人,不曾想,世子只是个躲在女子身后、出尔反尔之徒。”
“哎?”燕止危笑着叉腰:“要打便打,沈伴读怎么还对我进行言语嘲讽呢?
我随口试探一句,你怎么就急眼了?”
沈迢安:“世子误解了,在下只是想同世子比试一场罢了,何来讥讽与急眼?”
燕止危眸子转了转,计上心来。
温知虞见状,劝无可劝,失望地垂下纱帘,转身欲走。
然而,在她抬脚的瞬间,手腕就被燕止危紧紧握住:“阿虞,你先别走。”
温知虞冷着声音:“燕止危,松手。”
听见这称呼,燕止危愣了一瞬。
他手指微微收紧,顾不得一众人在场,隔着依旧强行与温知虞十指相扣:“我松手了,你指定就不搭理我了。”
温知虞蹙眉:“你先放手再说。”
“不放。”燕止危轻轻晃手:“来都来了,你好歹也该鼓励鼓励自己的未婚夫婿才是。
别人都站沈伴读赢,没人站我赢,你当真忍心么?”
说着,他凑至温知虞耳边,压低声音:“好阿虞,你就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想了个顶好的法子,保准不会让自己受一丝伤。”
温知虞微抬眼眸:“什么法子?”
“看我的。”燕止危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身板:“来人,把本世子与沈伴读签的生死状拿来。”
沈迢安的侍从立刻捧着“生死状”上前。
燕止危这才松开温知虞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将按下手印的生死状展开示众。
温知虞顺着看去。
只见,生死状上,只写了几行字——
皇天后土在上,今沈迢安与燕止危自愿切磋武艺。拳脚无眼,生死有命,如有不测,后果自负,立状为证。
立状人:沈迢安,燕止危。
日期,写着丰仁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二。
鲜红的印泥,在日光下格外刺目。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特地将生死状上的内容大声念出来,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
燕止危扬眉问:“诸位都听清楚、看明白了吧?”
好事的年轻公子们大声道:“听清楚了,看明白了。”
燕止危点点头,招手叫来一个近侍,凑过去耳语了几句,近侍点点头,小跑着离开。
有人等不急,催问:“荣安王世子,你还打不打了?”
沈迢安也用眼神询问。
“打啊。”燕止危笑意盈盈:“比赛还未正式开始,且等着便是。等不急的,自行散去。”
有热闹可看,谁想走?
人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温庭柏见状,走到温知虞面前:“阿虞,下午日头太烈,武场人也多,你先回家罢,我在这里替你看着止危。”
“是啊是啊。”温庭瑞也凑过来:“姐,你先回家吧,等比赛完了,我定第一时间快马加鞭回家告诉你结果。”
“哎?”燕止危急了:“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把沈迢安打得落花流水,阿虞怎么能不看看呢?”
温庭柏蹙眉:“止危,别胡闹。迢安样样出类拔萃,武艺更是超群,你如何赢得了他?
今日这生死状,你真不该签。”
燕止危:“……”
他收起笑:“在你们眼里,我样样都不如沈迢安,所以连打架都不配同他打是么?”
“止危,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庭柏愣怔。
温庭瑞也连忙劝道:“阿危,兄长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是担心你啊!”
“是么?”燕止危拧眉。
眼看着,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这时,温知虞吐了一口浊气,淡声开口:“兄长,庭瑞,不必再劝说和阻拦,让他去打吧。”
温庭柏不赞成地开口:“可是阿虞……”
“兄长不必再劝说。”温知虞转头看向燕止危:“十个回合,一炷香内打完。”
燕止危闻言,重新燃起斗志:“好!”
话音刚落下,就听见人群外传来一阵鸡叫声。
侍卫抬着抬着两个分别装有白色、红色大公鸡的笼子,哼哧哼哧过来:“世子,您要的鸡来了。”
所有人齐齐看过去。
只见,两只公鸡又大又肥,羽毛光滑漂亮,鸡冠通红,双腿又粗又壮,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温知虞虽是第一次见,却还是一眼就认出。
这是斗鸡?
沈迢安眸色冷冽:“世子,生死状上写得清楚明白,你我二人比的是武艺,而非斗鸡。
白纸黑字在册,你是要耍赖么?”
“谁耍赖啊?”燕止危拿过生死状,展开:“这上面,可有写‘沈迢安与燕止危必须亲自上场比武’?”
沈迢安琉璃眸如淬了冰一般:“确实未写……”
“这不就得了?斗鸡,本也是鸡之间的比武。”燕止危合上生死状,扔在一旁:“沈伴读,选只你喜欢的鸡罢。
上了场,它可就代表你了,所以,你可要好好选。
大家都等着呢,早选好早开打。
我答应了阿虞的,十回合定输赢。”
沈迢安垂下羽睫,遮住眼底泄出的杀意:“世子,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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