渑池攻城战就如天降馅饼一般落在了朱温头上,而此时的他还浑然不知,在营帐中研究着义军下一步的动向。
渑池非攻不可,可是攻下之后呢?西进长安路上究竟还会有多少城池如这般负隅顽抗?
一切都未知。
这就有意思了。
形势并没有像大家从洛阳出发时想象的那么乐观,并没有遇到不抵抗就一帆风顺的快速行军。
横亘在西京长安与东都洛阳间的是一座座大唐的城池。这些城池并不像南方城池那般兵力稀少,而是多有重兵把守。
最为关键的是前方还有一座被誉为“畿内首险”、“四镇咽喉”、“百二重关”之称的天下雄关---潼关。
潼关将是义军西进长安最大的挑战,可是他们做好准备了吗?
其实眼下对义军而言,面临着两大难题:一是攻城战大大迟滞了大军行进速度,因此造成的后果就是随军所携带的粮草供应即将会面临着重大短缺。
二是朝廷已经知道义军将要进攻长安,绝不会坐以待毙,定是派遣号召诸路镇军前来抵抗。
这是眼下义军面临诸多困难中最为致命的两点。
朱温看着跟前的行军地图,不住的皱眉深思。
苏婉儿待在一侧静静地看着朱温在那里费神,虽微有心疼,但还是恪守本分并未说什么。
朱温扔掉手中的毛笔直起身子,就赫然看到苏婉儿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看。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苏婉儿一怔然后俏脸粉红:“没,没什么。”
朱温对苏婉儿的举止略感诧异,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些东西你可曾识得?”朱温将跟前的一些来往信件拿在手中朝着苏婉儿问道。
青楼女子向来博学,琴棋书画只是基本。
青楼中多数女子都能够对天下大势、朝政时局点评一二,正是凭借这些技能,她们才吸引了一众喜好官场风闻的达官贵人、风流士子前来,即可饮酒玩乐、欣赏佳人,又可侃侃而谈、指点天下。
来往青楼有各形各色的人群,所以有时候青楼完全就是各种消息的来源、疏散地,不同的消息在此汇聚,然后又不断传扬开来。
想到这些朱温就突发奇想的看看苏婉儿到底如何?
听到朱温如此说,苏婉儿便上前两步,接过朱温手中的信件仔细的看了看。
“如何?”见苏婉儿将信件放下后,朱温笑着问道。
苏婉儿迎着朱温的眼神看过去,初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往日做派说道:“你是想考验我?”
虽然心中就是这般想法,但是朱温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非也,你已经看到了,行军途中这些来往信件虽不多,但还是让我有些头疼,故想看看娘子如何,能否帮衬我一二。”
朱温所说倒也是真的,他能够认识这些字,多数还是从后世带过来的意识,现世的他虽出生时身家不错,但后来败落,使得他没有来得及识得太多,就去给人放猪去了。
“这么说不还是想考验我。”心情放开后的苏婉儿嘴角一撇说道,“你明知我们懂这些,若是信任的话你会直接吩咐我来做这事,而不是这般试探。”
得,看来临时起意竟然又被这小娘子给抓到把柄而得理不饶人了。
“这些我都能看懂。”见朱温脸色阴晴不定,苏婉儿顿感刚才所说怕是有些生硬就解释了一句。
“哦,那就太好了。”朱温有些高兴的说道,“那以后还是要麻烦小娘子了。”
“你若看得起我、信任我,我便没有什么意见。”苏婉儿粉脸通红。
“小娘子且莫多想,我并无他意,想必你也看出来,我们这些粗糙汉子并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这繁文缛节上,若是有了你的帮助,感谢都还来不及呢。”朱温笑着说道。
朱珍等人要说行军打仗绝对是一把好手,可是要轮到这些文书信函时就不住的抓耳挠腮。朱温通过几日的观察发现苏婉儿平素除了端茶递水外,貌似对这些感兴趣,因此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没有想到竟然还成了。
“还未曾问过,小娘子怎会沦落至此。”又与苏婉儿对话几句后,朱温更是感觉到苏婉儿怕是没有看着那么简单,她所言、所见,并非一般寻常的青楼女子可比,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底蕴。
苏婉儿脸色变得有些凄然。
“是我孟浪了,还请见谅。”朱温讪讪说道。
苏婉儿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悲伤,只是说道:“这么多年来,我都已经习惯了。”
“我本是洛阳城中一官宦人家,只是可惜阿爷在官场上得罪了人,就被对方栽赃陷害,然后全家落了个满门抄斩的命运。若非家中老仆忠心耿耿将我救出,我怕是早就化做枯骨,而今能够独活亦是十分侥幸,又何来那么多的讲究。”
“救我出来后老仆便伤重而死,我便流落街头,后遇到妈妈她见我长相还可以就将我带到了春风楼。”
“你可知道,在春风楼的这段时间才是我后来生活中最为开心的时候,在楼中有两位姐姐的呵护关心,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委屈,每日只是陪伴在她们身侧,看着她们与客人在那里虚与委蛇。”
“本想着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等我再稍年长一些就和两位姐姐一般,却是没有想到你们突然进了洛阳城,而我们姐妹三人更是被那恶人强行讨要,那日在酒楼中那恶人就欲行不轨之事,却是被姐姐阻拦,一气之下被扔下楼绝了性命,二姐则因仗义执言被一刀捅杀。”
“本以为我也会跟随他们而去,却没有想到最后鬼使神差的又安然无恙的回到了春风楼。”
苏婉儿神色平静的诉说着她以往的遭遇。
朱温没有出言打断,只是耐心的倾听着苏婉儿的诉说,都是苦命人啊。
沉默良久,朱温终是开口说道:“而今行军打仗甚是辛苦,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让你待在周遭,暂时护你周全,只待以后情况好些再另做打算吧。”
“都头。”
苏婉儿正欲说话,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徐怀玉打断话头。
徐怀玉进入营帐后见只有朱温与苏婉儿在,而两人脸上神情都是有些异样,没有时间多问就直接说道:“都头,大将军寻你前去。”
“大将军?”朱温疑惑的问道。
“正是,而且很急,让你即刻就去。”徐怀玉说道。
“好。”朱温看了一眼苏婉儿然后就赶紧朝着外面走去。
尚让军帐。
“大将军。”朱温拱手施礼道。
朱温目光悄悄环视四周,并没有见到让他魂牵梦绕的刘氏,不免心中有些遗憾。
“知道我唤你来何事吗?”尚让脸色凝重的看着朱温问道。
“末将不知。”朱温老老实实的说道。
自从洛阳出发后,朱温就没有单独见过尚让,因此今日尚让单独见他,心中也是疑惑万分。
“吾刚从黄王帅帐回来。”尚让浅浅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事情跟你有关。”
朱温一怔,难道是杀季达一事露了?被人知道了?但是又不可能啊,转眼一想若是他杀季达一事被黄巢知晓,恐怕就不是当下这种情况了。
“还请大将军明示。”朱温恭敬的说道。
“是好事,但也不算好事。”尚让悠悠说道,“黄王决定进攻渑池一事乃由我左军负责,而且指明要你来。”
“啊。”朱温顿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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