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内寨的中军大帐之内,刚刚听完亲卫汇报完最新战况的耿继茂直接当着儿子的面,在大帐内放声大笑起来,笑够之后才对着亲卫说道:
“好!太好了!你且替本王去给连得成带个话,若是他此次能一举覆灭明军,助本王成功活捉了明帝朱由榔,得胜之后,本王必定将他此战的所有功绩如数上报朝廷,为他讨个一省提督当当。等他当上了广东提督,看尚可喜还怎么压得过老子们!”
“是,属下领命。”亲卫旋即领命而去。
“儿子,你可知现在外面的战况如何了?”耿继茂笑着把自己儿子揽到身前,故作高深的问道。
耿精忠也机灵得很,虽然他还不能完全听懂军报的意思,但也完全能从自己父亲脸上的笑意中猜到大概情况,便油嘴滑舌的奉承道:“儿子猜明军此时必是被我军打得落花流水了,连总兵正在乘胜追击,必定把他们一举歼灭!“
“哈哈哈。”
耿继茂哈哈大笑,耿精忠这马屁真是拍到他心窝上去了,方才的亲卫就是来汇报:明军不敌我军阻击攻势,现已仓皇撤退,连总兵正在引兵追击。
耿继茂心中得意连连,他就知道明军那气势汹汹的数万大军不过是一群绣花枕头,只能用来撑撑场面罢了,怎么可能敌得过他部下的藩兵精锐,现在不就原形毕露了嘛。
“老子就说明军不过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老子又怎么可能会败给一群废物!不管那狗日的朱由榔使出什么手段,都绝对斗不过老子,老子迟早把那个废物头子给生擒了,尚可喜那个狗娘养的也休想再压着老子,不过也是个连广州城都攻不下的老废物罢了!”
耿继茂难掩兴奋,又开始对着他儿子不停说起大话来。
“到时候,等你爹独霸了广东,把尚可喜那老东西赶去福建,给你爷爷报仇,看那老东西还拿什么得意!”
与此同时,此时不过十二三岁的耿精忠心中的担忧自然也没了,心情那是异常轻松,崇拜的听着自己父亲的自大,发自内心地称赞道:“爹爹真是厉害,那朱由榔和尚可喜拿什么比得过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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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连得成在确定了明军内部是真的发生了动乱,继而引发全军仓皇撤退之后,他立刻就下令手下兵马进行急速追击,自己更是亲领一支精锐甲兵身先士卒,猛然一凿击杀了明军左面一支数百人的步兵,明军瞬间颓势更显。
一击得手的连得成大军,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眼前这支愈加溃不成军,只会背对着自己仓皇逃窜的明军残兵,他们穷追不舍,步步紧逼击,击杀了一个又一个惊慌失措的明兵。
然而,就在连得成想要指挥大军继续追击扫荡的时候,多年征战,纵横沙场的他却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明军虽然撤退得毫无组织,就像是真的慌乱溃退的样子,但连得成却能感觉得到,明军的各部将士在纷乱的撤退中并没有丢盔弃甲,左面的一支千总甚至还维持着基本的阵型和秩序。
这让他不由得惊骇起来,电光石火间,多年的战场直觉使得他突然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是中了明军的“佯装溃败,继而诱敌深入,两面夹击”之计!
但是,就在连得成想要下令大军立刻后撤的时候,根本就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追出了好几百米的路,一时半会不可能撤得回去。而清军的追击之势稍一停滞,同样身经百战的李来亨等人也立刻就明白了——上钩的鱼儿想要跑!
但李来亨,李元胤,马宝等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啊,鱼儿既已上钩,又哪里还有让鱼儿跑掉的道理?
要知道,早在连得成大军追击不舍的时候,佯装溃败,占着兵力优势的明军就已经悄然完成了包围敌军的部署。如今也是时候一改颓势,开始反伏击战了!
就在距离连得成所率兵马连战连胜,一直推进到外寨中部,砍得明军丢盔弃甲,想要撤回的时候,前方五十步的地方的两排军帐后方,突然间冲出了成队成队的明军火枪兵、弓弩手……
然后,在骤然响起的战鼓声中,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借助营寨的简单防护,组成迎战阵型,对掉入圈套的清军展开反击。与此同时,藏于后方的骑兵看见旗令,也迅速开始行动,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震天撼地!
连得成目眦欲裂,他手下的清军精锐见势不对,立刻边摆出了防御的阵型,边向后撤退,拿起盾牌将连得成护在中间,并不断观察着周围局势,寻找脱身机会。
明军弓弩手率先发起进攻,几轮齐射下来,虽然除了箭矢撞击盾牌和盔甲发出的“锵锵”声外,杀伤力极小,但也极大减缓了清军撤退的速度,为军阵前列的火枪兵瞄准和开枪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随着外寨之内密集的战鼓声响起,“砰、砰、砰”的火枪声之下,无数铅弹争先恐后地窜出枪口,如同雨点一般,重重地砸在了清军前排的盾牌之上,然后轻而易举地穿透盾牌表层的皮革,里层的木板,重重地砸在了清军士兵的盔甲之上。
一时间,三十几名清兵齐刷刷倒下,无数血柱从这些前排的清军士兵身上射出,惨叫声不绝于耳,清军的盾牌防线几近崩溃。
但是明军的反击才刚刚开始,在火枪兵装药、装弹、点火的间隙,趁着清军的盾牌防线已经支离破碎,弓弩手迅速发起新的一轮齐射。
箭矢的杀伤力毕竟远远小于火枪的,连得成大军也趁着这个间隙,不顾防线,迅速朝着内寨方向疾驰而去。
而在阵线前方,而又缺少盾牌保护的清军士兵就太惨了,不少中箭士兵纷纷哀嚎着倒下,虽然因为有盔甲保护而不至于殒命,但已然是失去了战斗力。
随着明军第二轮火枪齐射的开始,清军原本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现在不免成了后方为大部队挡子弹的存在,所谓的防御阵型也早已经因为前排大批士兵倒下而被明军瓦解,便是连得成本人,刚刚骑上一匹马想要撤,就不慎被明军的一颗铅弹射中了手臂,险些从马上坠下。
等到连得成和手下残部在明军枪林弹雨的攻击下终于拼死撤回到内寨时,他带出城袭击的兵马也损失惨重,死伤了大半,连得成怒不可遏,又宛如做梦一般——这才不到半个小时啊,手下的大半军队,怎么就没了呢?
“好,杀得好!”
朱由榔立于三水县城头之上,远远地看着战场上的厮杀,心情大好,一时忍不住,竟然连声高呼起来。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这几日因为忧心时局而憋在心中的那股子闷气一扫而空,大好的局势尽在眼前。
要不说这是个战场初哥呢,当朱由榔看到自己坐镇,名义上也是他这个皇帝亲自指挥的部队取得如此胜利的的时候,喜悦感尤为强烈。
只是,这在朱由榔的身前文臣武将们看来,就很是奇怪了:陛下战前那般笃定,那般稳重,还力排众议,认可了李来亨的冒险,看起来是那么淡定,怎么现在对这预料之中的战果如此激动呢?
不过,众人想起眼前这个皇帝陛下自从落水之后,言行举止就不时变得有些奇怪。再稍稍一想,便又觉得此事也还算正常!
反正,至少没有败,只要没有败,那一切都好说。这是南明诸臣心中,最简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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